林倩在阁楼上时不时发出一点动静，楼下买药的百姓纷纷询问辰然楼上是不是闹耗子了。
柜台旁边的客桌上，某人当是在茶馆中慢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辰然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得潸潸然摸了摸鼻子道，“阁楼上有位神医，总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免磕磕碰碰。”
林倩将人参切成段，放入捣药罐中用力捣碎了，再将捣碎的人参连渣带汁放进锅中煮，煮到能够闻到味，倒在垫着三层纱布的陶缸中层层过滤。
又在过滤期间调配水、矿油、甘油等调和物，均匀放进四个不同颜色带盖的小瓷瓶中，加入不同比例的人参汁调和。
林倩拿着自己的成果下楼炫耀，准确来讲应该是找人试效果。
“辰然……”
还没说完名字人已经不见了，待林倩转向别处，空无一人，只有慕栾还不动如山地坐着品茶。
林倩愤愤坐在慕栾身边道，“又不是找他们试毒，跑那么快作甚？”
慕栾面不改色地撩开衣袖放到她面前道，“涂吧！”
林倩放下手中的小瓷瓶，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两条因为干活被晒成小麦色的小细胳膊，“我还是自己来吧！”
打开每个小瓷瓶的盖子，先伸进是在红色瓷瓶中用食指勾了些出来抹在手臂上，再是换手指如此反复，分块涂抹。
四种比例，四种效果一对比，半个时辰后，只剩下一瓶蓝色的小瓷瓶，其他三瓶都被排除。
林倩双目放光地盯着蓝色小瓷瓶心底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响。
“我试试！”慕栾从她手中接过小瓷瓶，学她的样子抹在自己的手背上，微微勾着小拇指的模样一点不显得娘气，抹完又凑到鼻尖嗅了嗅，道，“味道也不错。”
林倩正想自夸几句慕栾的手指又伸进蓝色小瓷瓶中，看他臭美地在另一只手中也抹了。
“你还是个男子吗，怎么还用起女儿家的东西？”
慕栾细细抹在自己的手上淡淡道，“我怕手背颜色不均。”
林倩翻了他一眼，盖上盖子，道，“赶紧洗了吧，这才是初始阶段，质感有些粗糙，白得有些假。”
慕栾将手笼进袖子中，道，“还行。”
“你的手硬邦邦的，自然是感受不出来。”
“也许！”
林倩浅浅一笑，心想：这才刚开始就成功，说明做法不难，若是想要更好，还得用上最精良的工具，比如烧瓶、漏斗。
回家描画各种所需仪器的简图，随手放在桌上，便去沐身，回来桌上的图纸已经不见。
“相公，我桌上的图呢？”
林倩翻遍了桌子上上下下，就连地上也像是扫地一样，扫了一遍。
“不就在桌上吗？”慕栾保证自己没动，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她能画得出来，不必想必然是重要的，他还不至于这么着急收进盒子中。
慕栾翻了翻桌上的几张空白纸，同样疑惑，“怎么没了？”
杨氏正跪在一尊陶瓷的观音像前，嘴上念念有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两拜，往面前的火盆中烧了些纸钱，又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依稀能够看见内里的轮廓，丢进火盆中，又冲着观音像摆了摆。
起身左手拿着道士铃，右手拿起一把桃木剑，围着火盆跳大神。
怎么没想到这老货？
林倩黑脸道，“你刚刚是不是出去过？”
慕栾递上手中的苹果，道，“洗了个苹果。”
林倩有些无力的一口咬上去，道，“算了，再画一幅。”
这时候她哪敢去招惹杨氏，等会儿不得将她当做妖孽，又是让她跨火盆又是拿柳枝朝她撒净水的。
慕栾在她咬过的地方一点没有顾虑地咬了口，道，“又委屈你了。”
林倩提笔迅速画了一张，这次学聪明了仔细折好放进包中。
“那是做什么的？”慕栾好奇，那东西从来没见过。
“不是与你说我做了个梦吗，那是仙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们将使用这些工具的一系列过程叫做蒸馏。”
林倩已经躺在炕上准备睡觉，慕栾将苹果核丢去簸箕，吹灭蜡烛。
“你干嘛？”
“睡觉啊。”
“睡觉你将手放我肚子上，知不知道这样我容易窒息，你是在谋杀我？”
林倩还记得刚开始几日，他是睡在四张拼在一起的长凳上，要不是连着好几天看他脖颈总是落枕，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就……
“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慕栾不言，默默将手挪开，将胳膊肘垫在脸下。
林倩背对着某人，中间又用枕头隔开，抱着被子进入睡梦。
天知道杨氏都干了什么，慕栾半梦半醒间闻到浓烟，又听见杨氏的笑声，还有她阴恻恻的话语，“烧吧，烧吧，烧死这个妖孽！哈哈哈……”
慕栾翻身下床去救火，门口与屋顶已经被火龙包围，随时都有要倒塌的可能，叫了好几声倩儿都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他将茶壶中的所有水都倒在被子上，抱起林倩带上她的包，顶着湿被子，跑到院子中，又将她放在凳子上。
林倩干咳了两声，疲惫地醒来，道，“慕栾，着火了。”
慕栾给她喂了口水，轻抚她后脑勺，道，“乖乖呆着，我去救娘！”
林倩点头，看她打了桶水将被子全部浸湿，穿着单衣，跑去杨氏的房间。
“娘，你快跟我走！”
“儿啊，你看到没，菩萨显灵了，咱们家有妖孽，大火会将妖孽烧死，哈哈哈。”杨氏缩回手，躲去墙角，忽然瞪大眼睛笑容渗人，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着妖孽葬身火海，哈哈哈！”
慕栾看她是疯了，正欲将她打晕带走，燃着熊熊火焰的房梁掉落隔在两人之间。
林倩听到声音，赤着脚提着一桶水救火，大喊道，“相公，火太大了，你快出来！”
又朝外大喊道，“救命啊，走水了！”
林倩不在乎某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婆子，只在乎那个不顾生死跑进去救人的男人，双手紧攥拿了浸湿的被子正丢下水桶要冲进去，却被几个披着衣裳出来的嫂嫂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