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狼狈地被人从府上赶出来,甚至就连她的行李也被七零八落地丢到自己面前。
要不是因为这是王府的偏门,位置比较偏僻,只怕不出半日她就该沦为整座皇城的笑柄了。
卓思宜瞪着面前那些东西,几乎都要气疯了,作势就要冲上去拍开偏门问个清楚。好在她的两个侍女还没蠢到家,赶紧一左一右拦下她,然后好言好语地劝道:“公主,摄政王好歹还备了辆马车在这儿,要不咱们就先走吧!现在这个情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开玩笑,一向不安排门童的偏门眼下特意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在那里守着,明显就是要防止她们家主子再闯进去。这个时候要是再撞上去,那不就是自讨苦吃么?
不得不说,这两个侍女跟在卓思宜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也的确摸清了她的性子。后者哪怕再不甘心,一听到可能会被人瞧见她这样灰溜溜被赶出来的模样,总算是放弃了冲进去一问究竟的念头,愤愤转身上了马车。
卓思宜离开之后,整座王府里也就没了她的眼线,司徒衾和卓虞不用再继续躲在密室里,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司徒衾出来后就听到卓思宜已经离开的消息,不由夸了尉迟靳一句,但他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放下心来,又问道:“不过卓思宜回宫之后,大抵是要去太后宫里哭诉一番的。到时候若是太后再问起来,你准备怎么答复她?”
“她怎么问我就怎么答。想必我当初娶卓思宜的原因她估计都已经知道了,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就算这事儿到最后捅出去了,那丢脸的又不是我一人。”
对于宫里那位野心勃勃的老太后,尉迟靳向来没什么好感。尤其在卓虞因为她几次涉于危险之中后,他更是对她厌烦起来。
司徒衾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不再提这件事情。倒是卓虞,她先前被迫出宫,之后又跟着墨白远赴赵国,对于如今皇宫里的局势并不明了,便请两人同她讲讲。
尉迟靳和司徒衾自然是不会推辞,与她说完近来发生的大大小小一系列事情之后,又仔细分析了一番宫内的形式。最后还是卓虞主动问起之前的事情,司徒衾这才同他说了自己和小福子互定终身一事。
说起小福子,温文尔雅的司徒衾难得露出一种期望的神色来:“我与她都已经商量好了,等把卓思宜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就带着弟弟妹妹来投奔我。到时候我会在郊外建一间屋子,远离所有纷争,与她去过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
这是卓虞头一回见他说起儿女情长的事情来,惊讶之余,也由衷地为他感到欢喜。不过经司徒衾这么一说,她也不由想起她和尉迟靳的事来。
两人虽然对彼此的心意都已经明了,但直到目前为止,都从未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过。而且就算解决完一个卓思宜,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混乱需要他们去处理,司徒衾所向往的那样美好而静谧的生活,她和尉迟靳恐怕没什么机会去感受……
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尉迟靳悄然伸手握住她,低声道:“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倘若你也想过一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我带你去。”
他的声音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但望向她的眼眸却一直都很坚定。卓虞微微愣了一下,心里的那点儿惆怅忽然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嗯,那就这么说好啦。”
卓思宜离开不过片刻,整座摄政王府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再没有之前那段时间那样低沉的气息。而司徒衾猜得也的确没错,卓思宜回去之后的确直接去了太后宫里,抹着泪嘤嘤哭泣了至少得有小半个时辰。
太后虽然不怎么重视这个女儿,甚至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无用废物,但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与卓思宜演着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你放心,待明日摄政王进宫,哀家一定好好训斥他一番。”
她也知道卓思宜被赶出王府之后,应是不会再有回去的机会了,因此半句没提二人的婚事,等同默认了他们和离的事情。
卓思宜像是哭得累了,听她这么一说,抹着红肿的眼睛好好道了声谢,这才向太后告辞。只不过她才刚刚从后者的寝宫出来,方才还堆了满脸的悲伤难过瞬间就消减掉大半。
跟着伺候她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奴婢不明白,太后娘娘对您和摄政王的事情分明没有半点帮助,您为何还要这般匆忙地把这事儿都告诉她?”
卓思宜瞥了她一眼,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你懂什么。有没有帮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知道我虽然爱慕尉迟靳,但却绝对不是跟他一伙的。”
如今她手里什么权势都没有,要是不能与太后站在同一方向,别说她的野心到最后能不能实现,就连尉迟靳都终将成为她只能仰望却不能触碰的男人。
而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卓思宜早些年间不受宠,自然不可能有自己的府邸,因此被接回来之后一直都住在宫里面。她去太后那里表忠心之后也没心思再去别的地方,索性直接往自己的映月宫走去。只是不曾想,她才刚刚回到映月宫,一眼就看见宫内树下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卓思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把不相干的人支开,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不自觉地说出口了。
在她身旁伺候的两个侍女一听自家主子的吩咐,当然不敢多问。哪怕分明看到前方似乎站了个男人,也无人说话,很快就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