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沈洵北父子四人带十万大军抵达京城,沈连沂和沈老太太在府门口迎接他们。
她们只在门口站了片刻,便看见一队轻骑打马而来。
为首一人在她祖孙面前停了下来,后面十余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齐翻身下马,前方四人一齐跪下,双手举起与头同高:“母亲。”
“祖母。”
“祖母。”
“祖母,我回来啦!”
几个月未见,儿子和孙子似乎又黑了一点,沈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回来就好。”
说着,便去扶沈洵北起身,后面的三个小子便跟着起身,围在沈连沂身边。
“小妹,你怎么又胖啦?再胖就会成了没人要的小姑娘咯。”老三性子活泼,最先开口。
老二沈锦彧伸手,毫不客气在沈锦随头上拍下:“净胡说八道。”
沈锦丞倒是没理会两个弟弟的打闹,他看着沈连沂,认真地打量着她,点了点头,“没胖,但看起来比以前健康了许多。”
沈连沂没有开口,她不知道以前的沈连沂是怎么跟这三兄弟相处的,也不敢乱说话。
三兄弟不觉有异,小妹身子差,脾气原就比他人古怪一些。
“小妹你放心,这次我们去南疆,找了一个极为擅长治理疑难杂症的大夫,待他为你看过之后,你也能想其他姑娘那般,肆意游玩。”沈锦彧道。
沈连沂点点头,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沈锦彧三兄弟以为她开心了,也个个跟个傻子似的笑了起来。
那边的沈洵北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也走向自己的女儿。
“连沂,想不想爹爹呀?”
沈连沂眼角抽抽,当她三岁小儿啊,用这种语气。
“想。”
“爹爹此次去南疆,学了南疆的几道特色菜,待爹爹述职回来后给你做。”
沈连沂乖巧应下。
随后父子四人又骑上宝马,一路往皇宫而去。
祖孙二人目送着他们离开,正待进府时,一个小兵打扮的人送上来一个粗布短衣的老者。
“禀告沈老太太,沈小姐,这位便是将军在南疆寻的大夫,现在您看着该如何安排?”
沈老太太瞥了一眼,那老者神色紧张,原先那武夫求他治病的时候没说他是大将军啊。
“草民拜见沈老夫人,沈小姐。”
沈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既是为一一治病的,那便在府中住下吧。”
无论他有没有把握治好一一,但该有的礼仪却不能少。
一旁的沈连沂额上微微浸出汗,这大夫来自南疆,不知道会不会看出她有不同。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在脑中闪现过一刻,这是大夫又不是道士,哪怕他是神仙呢。
一边沈洵北一行人到了皇宫,皇帝在御书房见的他们,除却他们父子四人和皇帝,还有几个有功之人,就只有在一旁悠闲喝茶的连砚行了。
“臣沈洵北,参见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
沧云国皇帝陛下,全名苍云玦,已近不惑之年,登基十余载,帝王之势自是足了的。
不怒自威,不苟言笑。
此刻见到沈洵北,却是有些喜形于色:“爱卿快快平身。”
给几人赐了座,皇帝才道:“南疆之乱一直是朕心头之刺,如今平定南疆,爱卿功劳甚大。”
沈洵北道:“臣等为沧云将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皇帝显得越发高兴了,他就喜欢这种又忠心,又懂得进退的臣子了。
“爱卿大可不必如此说,此次征南之战,在座诸位皆有功劳。稍后朕会赐下赏赐。”
沈洵北道:“陛下,臣等是沧云人士,理应为沧云而战,何须赏赐?”
皇帝再一次觉得他挑选出来的大将军是不一样,所以说为什么沈洵北能得圣宠。
要是朝堂上那些整日为了个芝麻大的小事争论不休的大臣也像这沈洵北一样,把国家当成自己的家,为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他也会很宠爱他们的。
正想义正言辞地拒绝沈洵北刚刚说的话,坐在一旁喝茶的连砚行倒是轻飘飘地开口了:“皇上恩赐沈将军受着就行了。”
沈洵北连带着后面三个儿子都忍不住看了连砚行一眼。
这身份不一样行事作风就不一样啊,他们这种功臣哪怕赐了座也得恭恭敬敬的,哪怕你装呢。
若他们都像连相这般坐无坐姿,怕是皇帝早就不满了。
到底关系不一般啊。
父子四人齐齐暗叹口气。
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这邻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刚刚管闲事的不是他似的。
说起来这大冬天的,他们邻居下了朝不回家留在宫里头陪皇帝喝茶?
是府中地龙不够暖和还是炭火烧的不够旺?
皇帝也开口道:“是啊,沈爱卿,朕知道你忠君爱国,可这份赏赐是你们应得的。”
“你身后的这几个兄弟也要养家糊口啊。”
今儿说什么也得让沈洵北收下这些赏赐,免得传出去人家说他这个当皇帝的小气,连平定战乱的臣子都不赏赐一番。
沈洵北依旧梗着脸,誓死不接受赏赐了。
皇帝想了想,道:“听闻你府中女儿体弱多病,朕库里还有一株沧莲,你拿去吧。”
沧莲是莲花的一种,不过它不长在水中,而是长在峭壁当中,开的花也不是粉色的,而是暗红色的。
而且这种花极为难寻,只有沧云西南方的高峰上才有。
沧莲是珍贵的药材,任何药方加上它,功效要好得多。
听皇帝这么一说,沈洵北神色有些松动,似是被皇帝说服了。
皇帝再接再厉:“朕最能懂得你那种心情了,想当年,小六去的时候,朕也是十分伤心。”
沈洵北和三个儿子面色各异。
老子怀疑你TM在诅咒我女儿!
你那儿子是死了这么多年了,他女儿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不过问题也不大,他们搞这么一出,本来就是为了皇帝手里那株沧莲的。
沈洵北道:“既然如此,臣等便多谢皇上赏赐。”
随后,一群人又说了会话,皇帝问了一下征南的各方面细节,就放他们出宫了。
连砚行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
“你觉得沈洵北如何?”
待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时,皇帝才收回了笑容,看向坐在角落的连砚行。
连砚行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地道:“不如何。”
皇帝道:“怎解?”
连砚行:“打仗尚可,但有软肋。”。
跟皇帝演了一场主贤下忠的大戏,就是为了救他的女儿,软肋太明显,但极易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