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样一幕,江楚歌不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影见她同秦逸齐一道前来,眉毛不着痕迹的一皱,冷声道:“乖乖站在此处,勿要随意走动。”
“是!”
见秦影盯着自己,江楚歌意识到他是在同她说话,忙应声。
一旁的秦逸齐见此一幕,伸手摸了摸鼻子,他一声轻咳,唇角微扬,弧度戏谑:“咳,四弟,怎的就不担心为兄我的安全呢?”
“你若有个万一,也是活该!”
秦影冷眸睨了他一眼,出口的话非常不给面子。
此言一出,气氛瞬时尴尬,江楚歌甚至感觉到周围兵士与将领的视线,在她身上隐晦而好奇的不停打转。
真是,这兄弟俩说笑归说笑,干嘛附带上她?
转瞬,秦影二人便先后落于城外地面上。
秦影亲自翻动“周段”的尸体检查,确定人已没了呼吸,且正是胸前插着的匕首夺走了他性命。
在他翻看尸体时,“徐虎”重重跪地,抱拳痛声道:“两位王爷,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愧对皇上,愧对朝廷,心中实在悔恨,故而趁周段这个反贼不备之时,将之击杀,只愿能稍稍赎还一些罪孽。”
语毕,他重重磕头三下,一副真心悔罪的至诚之态。
见他这般,秦逸齐与秦影暗暗对视一眼,而后飞身前往附近密林查看是否有伏兵。
秦影仍旧立于原地,并不表明自己对“徐虎”持有何种态度。
而“徐虎”亦淡定的跪于地面,垂头不语,显然也是在等秦逸齐探查归来。
夜色深深,秋夜的冷风阵阵袭来,鼓动衣袍阵阵翻飞,好似暂时的平静之下那暗涌的波涛。
江楚歌立于城头,定定瞧着城外一幕。
她猜测秦逸齐是去附近探查是否有埋伏。
若无,秦影当会命唐成刚开城门,放徐虎入城。
可她总觉得似周段这般机关算尽的人,很难对下属全然信任,尤在其身处四面楚歌的困境之时,他当只会愈发小心谨慎。
纵然受了伤,亦不至于轻易便身死人手……
江楚歌黛眉紧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究竟是她过分忧虑,还是今夜这一切本身就是个局?
约莫半柱香后,秦逸齐去而复返。
他飞身至秦影身旁,冲他微微一颔首。
秦影会意,冲城墙之上的唐成刚打了个手势,唐成刚会意,立时命兵士开启城门。
未几,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两队兵士快速自城内涌出,把守四周,全副戒备。
唐成刚随后大步流星出来,行至秦影兄弟二人身旁候命。
“将尸体运回城,安排徐虎住于驿馆内,派兵士看守,不得私自走动。”
秦影吩咐完,脚下迈动,朝城内去。
秦逸齐虽惊讶他四弟为何仅是将徐虎软禁起来,却也未未不合时宜的于此发问,迈步跟上他步伐,一道入城去。
唐成刚同样对秦影的做法心存疑惑,但深知不可违其命令的他,并未出声质疑,而是应声遵办。
回城后,秦影打算回驿馆,却在瞧见秦逸齐与武仲的马匹时,猛然意识到方才江楚歌来时,必是与二人中的一人共乘一骑。
这个想法猛一浮现于脑海,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凉飕飕的视线自身后紧跟着的三人扫过,最后落于江楚歌身上。
“过来!”
他神色沉黯,声音幽凉,直听得江楚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感觉到他冲自己而来的不悦,江楚歌虽一头雾水,心中不平,却也没胆在这么多人面前下秦影的面子,轻应了声“是”,便迈动步子上前。
因着心中的抗拒,她步履缓慢,看得秦影幽沉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其间迸射出危险的厉芒。
待到江楚歌距他不过数步之遥时,秦影猛然大跨步朝前,拽住她左胳膊便朝他的坐骑去。
江楚歌被他这么一拉,猝不及防间差点跌倒。
她艰难的控制住身形,勉强跟上秦影步子,很快两人便到了骏马旁。
江楚歌尚未从秦影拽她的惊骇中缓和过来,只觉腰上突然受力,下一瞬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眼前世界骤然晃动。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她人已坐于马上,后背紧紧贴着秦影宽阔的胸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那强而有力的跳动。
江楚歌头皮发麻,与同他共乘一骑相比,她宁愿和秦逸齐共驾。
“驾~”
在她满心怨念不平时,秦影环着她纤腰的那只手骤然勒紧马绳,另一手径直一掌打在马儿臀部。
马儿受到刺激,发出一声嘶鸣的同时,扬蹄绝尘而去,徒留下秦逸齐主仆二人与一队兵士在原地。
看着很快便消失在深夜街头的两人一骑,秦逸齐含笑的眸中掠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果然,他这个四弟在猜出江楚歌来此的方式时,会再一次失控,做出出格的举动!
他此番充当爱情催化剂,充当得非常成功。
一路驰骋,两人很快便到了驿馆门口。
秦影径直自马上下来,也不理会江楚歌,便径直入内去。
今夜的马儿有些暴躁,秦影一走,不会骑马的江楚歌压根无法控制它。
就在她缓慢而小心的打算自马上下来时,它倏地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躁动的在原地打着转跳来跳去。
“啊~”
江楚歌一个不防,差点自马背上跌落。
急慌中,她伏低身子,死死抱住马脖子,可这般更加刺激了它,马儿跳动得愈发狂躁,颠得她五脏六腑好一阵翻涌,难受得要命。
“江大人~”
驿馆门口的侍卫惊呼出声,欲要上前帮忙,可马儿疯狂无章法的跳动使得他们无法近前。
在马儿又一次的疯狂跳动中,江楚歌抱住马脖子的手再坚持不住,骤然一松,身子瞬间被凌空甩飞出去。
“啊~”
她难以克制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耳边风声呼啸,江楚歌绝望的闭上眼睛,此番定会落个断胳膊断腿的结局了。
电光火石间,在场的众侍卫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暗紫色身影骤然自他们眼前闪掠而过,朝那道正坠向地面的倩影掠去。
千钧一发,秦影总算在最后一刻接住了江楚歌,两人重重摔于地面。
可今日他却变本加厉,弄一匹这么烈的马来整她!
周围的侍卫见江楚歌这般放肆,皆吓得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从未被人拿手指着鼻子骂的秦影,脸色极差,盯着江楚歌的眸子中,之前的担忧关怀皆被那满目的冰冷怒意取而代之。
“江楚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自牙齿缝中迸出这么句话来。
满是寒气的一句话令江楚歌逐渐冷静下来,亦明白了她方才的言行足以被杀数回头。
“我知道你轻而易举便能要了我的命,但是秦影,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我有情绪,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做不到在被你这般捉弄后还能笑颜以对!我并不认为我有错,若你要杀我……悉听尊便!”
江楚歌心中不仅气愤,更觉委屈。
凭什么她要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对地方,还被一群古人一次次欺负,而今更是想要她的命?
她转过身朝驿馆内去,泪水不觉已滑落眼眶……
看着那傲然而娇小的背影逐渐远去,秦影耳边始终萦绕着江楚歌方才之言。
他虽不懂其中部分词句的意思,却清楚明晰的感觉到江楚歌言语间的委屈与不满。
难道他真错了?
可明知自己对她有意,她怎可再与旁的男人亲近?
秦逸齐与武仲一前一后驾马而来,便见秦影立于驿馆门口,盯着驿馆门内。
他顺着他视线看去,却没瞧出任何异样。
反倒在收回视线时,意外发现秦影后背的衣服似被浸湿了。
因着此时尚是夜晚,即便驿馆门口有灯笼,光亮亦不甚明亮,加之秦影衣服为深紫色,秦逸齐并未瞧出秦影后背的衣服实是被血水浸湿。
但自驿馆门口侍卫们的战战兢兢,他仍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下马上前,正欲同秦影说话,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心头猛的一跳,秦逸齐伸手在秦影后背一摸,而后伸回手一瞧……
竟真是血!
“你们遇到袭击了?江楚歌呢?”
难道江楚歌被掳走了?
秦逸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正欲询问侍卫,秦影却突然开口了。
“她进去了。”
语毕,他迈步进入驿馆。
秦逸齐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江楚歌,嘱咐武仲去唤太医替秦影诊治后,向守于驿馆门口的侍卫打听,方知晓其中因由。
他心中不由一叹,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他这个四弟吃醋的程度之深。
江楚歌回到房间,烦闷的趴在桌上等待,却始终未见秦影派人来抓她。
许是方才之事耗掉了她所有精力,不多时,她便缓缓合上眼眸,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揉着酸疼的脖子和被压麻了的右胳膊起身,推开门,自去打水洗漱后,正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视线中却突然多出一抹白色身影。
世无双一身白衣胜雪,面如冠玉,身材颀长,气质儒雅温和,宛若不染凡俗的谪仙。
他迈动修长的双腿,短短几息便到了江楚歌身前。
“听说你们俩吵架了?”
“若你是说和秦影的话,那不是吵架。”
四目相对,江楚歌声色淡淡,并未因此时心境已平复下来而改变对秦影的称呼。
“那些都是我心里话,我真的很难受,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平静的生活要被打乱,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地方被欺负,而不是和家人在一起,过平静安宁的生活?世无双,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凭什么?”
江楚歌越说越激动,话到最后,她伸手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满目委屈愤懑。
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只是一名小小的法医,平时于家,解剖室,和现场之间三点一线,偶有闲暇便陪陪家人、男友和朋友。
这样的日子她很满意。
她从未想过要来到这个世界,顶上什么“天外来客”、“化解灾难”的高帽!
“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江楚歌,与其委屈难过,痛苦抱怨,让自己过得不快乐,不如学着适应,也许如此之后,你便能发现另一番光景,且不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