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姬歌长眸半眯终于看清了地上之人的容颜相貌后那张俊逸的脸庞上流露出些许的讶异神色。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没想到这个满身鲜血气若游丝的女子竟然是连翘。
她怎么会这副模样?!
遂即他抬头看向父亲,递过去一个狐疑询问的眼神。
姬青云看向连翘的神色略显凝重,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子他同无涯老前辈甚至是已经离开的长孙无忌三人必定会有之人陨落在共工的手上。
若是没有她,他们这场围杀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
因为自始至终这个身为刀鞘的女子都没有让水神共工的那柄名为江山的黑刀出世,这也是共工这么快就败逃的缘由之一。
“这丫头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能不能够醒过来,又何时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命数了。”陶老轻叹一口气,悠悠开口道。
半柱香之前。
被长孙无忌勾动出阳关兵镇的远古法阵围困在其中脱身不得的水神共工仿若心有灵犀般朝兵镇城中望去。
虽然连翘再同姬歌商量诛帝这一谋划甚至是还要更早一些早到她刚刚萌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念头的时候她就费尽心血寻山访仙求来了这么一道能够封闭自身窍穴的符箓铭文,用来封印那柄蕴养在自己体内的那柄江山。
跟随在水神共工多年,没有人此连翘能够清楚黑刀江山对前者的重要性。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要胜过那尊已经被他炼化至本命物的青玉镶金印玺。
当然那尊青玉镶金印玺之前已经被陶老施以神通术法自洪荒古陆上搬运而来的一座名为“南山”的巍峨峰岳以天然压胜的手段给镇压了下去。
就这座南山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当初陶老游历洪荒古陆,在一处破碎的幽境之中看到了这座巍峨峰岳,所以这才有了那句流传甚广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在这之后陶老更是心意所至耗费了莫大的心血将那座闯入眼帘来的南山给炼化成本命物体。
那座南山的神韵被他放在了心湖之上,至于本形则依旧留在了那处破碎的幽境当中。
这次为了能够围杀水神共工成功,他又特意去了趟破碎幽境,将那座南山本形以山水禁制的手段拘押在了袖里乾坤,就是为了应对水神共工的那尊聚敛了巫族天下近三成水运的青玉镶金印玺。
自古以来土木以克水,哪怕是入了轮回境的大帝强者也挣脱不开这个大道桎梏。
除非能够再上一层楼,只是十二祖巫自踏入轮回境扬名天下已经有千年之久,但依旧没有触摸到那个门槛。
所以那座“形神兼备”的南山不但将那尊青玉镶金印玺以天然大道压胜,甚至将印玺的一边角给砸毁而去。
本命物受损,这就直接使得水神共工当场呕出一大口鲜血,脸上惨白。
当然也就是在这一时刻,他竟然在身下的这座阳关兵镇里冥冥之中感知到了自己那柄黑刀的存在。
难不成连翘此刻就身在阳关兵镇中?可她之前为何不曾向自己传信过?
还是说造就了今时今日当下这副局面她也有出过力?
一念至此,水神共工眼神阴鸷酷烈地看向兵镇,难道就连她也敢背叛自己?!
兵镇城中。
韩束在看到水神共工身受创伤朝这边看来后心中猛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站在窗前的他穆然回头,入眼的是一身黑气缠绕胸前那处若隐若现的黑洞之上青色符箓铭文生出细微裂痕来的连翘。
那个生来便倔强此时哪怕是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是银牙紧咬不吭一声的女子双手按在桌案上,勉强能够撑住那个摇摇晃晃的纤弱身子。
“将军!”韩束赶忙跑过去将其轻轻搀扶住,入鼻的是一抹清幽之香与浓浓的血腥之气。
“我没事。”连翘微微摇头,说道:“只是那道辛苦求来的符箓铭文还是胜不过江山的护主之心。”
连翘的嘴流出一抹鲜血,“其实早在半盏茶之前符箓铭文就已经快撑不住了,只是我不愿意前功尽弃这才自闭窍穴迟迟不肯放它出来。”
“胜了吗?”连翘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韩束,轻声问道。
韩束清楚她问的是什么,他摇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他已经身受重伤离死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话音刚落,连翘便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溅得桌案之上血迹斑斑,让人触目惊心。
“能不能扶我去窗那边?”连翘满嘴猩红地问道。
韩束重重地点头,之后动作极为轻柔仿若一磕一碰身边的女子就会香消玉殒般地搀扶着她走到窗前。
“你果然在这!”水神共工在看到了窗前那张脸色煞白但却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脸庞,脸色阴沉如水地说道。
连翘同样是看到了他,而她只是对着那个昔日极尽崇敬在其心目中宛若神祇的男子露出一抹嗤笑。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放肆!”水神共工怒喝一声,拂袖一挥,道。
霎那间已然化作实质的帝威如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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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骇浪般以摧枯拉朽之势朝身下客栈中的两人席卷而去。
“小心!”看到水神共工动威,韩束一把将连翘护在身后急声喊道。
姬青云看到水神共工这般盛怒模样后,之前他还不清楚共工为何对那两人出手,但一联想到姬歌传回青荫福地中提及到的名叫连翘与韩束的两人,又联想到那个连翘女子身上所藏着的辛秘,顷刻之间,他便想明白了。
于是他赫然出手阻拦,双手迅速叠印,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将一道晦涩玄奥的灵诀施展出来。
旋即他随手一拍将那道蕴含着霸道威势的灵诀以风雷之势轰向那铺天盖地般朝着兵镇中那间客栈碾压而去的帝威。
与此同时,身为阳关兵镇之主的长孙无忌看到水神共工这般肆无忌惮出手后脸色极为难看。
那宛若惊涛骇浪般的帝威若是砸落在了兵镇之中,只怕四分之一的阳关就不复存在了。
届时哪怕他真的诛杀了水神共工在云宫在大祭司那边也会罪大于功,最后可能就连这阳关兵镇大将军的位置都保不住。
长孙无忌低喝一声,右脚猛踏虚空。
随着他双手中手势印诀变幻,口中喃喃有语,在兵镇数千条胡同巷陌,在城中数十条大道长街之上,皆有闪烁着金色光晕的古篆浮现升腾而出。
一道道古篆上皆是有玄奥无比的气机涟漪向四周荡漾开来,于是整座阳关古镇处处如一汪清泉,处处起涟漪。
“砰!”
先是有姬青云的那道灵诀与滔天帝威相撞散去了一半的威势,再有长孙无忌勾动金色法阵挡下了近半数的威压,所以最后堪堪落在了座客栈上的也只有仅少的一份帝威。
可饶是如此,也不是韩束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够撑下来的。
在那股帝威降临之前,已知是必死的韩束转过去头去,对着护在身后那个女子凄凉一笑。
这个从军十数年对于流血负伤司空见惯早已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此刻双眼通红。
这位已经官拜副将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仿若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用光了十数年沙场死战的勇气,用光了自从踏上大道行至今日的境界修行,死死压抑着脸上的悲恸神情,嗓音嘶哑地说道:“连翘,韩束喜欢你!”
随后这个明叫韩束的男子便在连翘面前砰然炸成一团血雾。
而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毁去了自身周天经外奇穴,正经再加上任督二脉大大小小总计七百七十四道窍穴。
这个身世凄凉又命途多舛的女子在闭眼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能够陪你一起上路了”。
“自毁窍穴,自灭道身这种事哪怕是个男子都不敢做,这其中的痛楚又岂是撕心裂肺四字所能够描述的,没想到今天倒是让一个女娃娃来了个‘以身试法’,着实是让老夫眼界大开。”陶老沉声说道。
不管连翘出于怎样的一个心思,但今日他们在场之人都欠了这个年轻女子一份恩情。
“所以我们是要带她一起离开这?”姬歌狐疑问道。
“不然呢?放在这里不管不顾?”温稚骊神色复杂地反问道。
“她为了你都愿意舍得性命不要你怎么还能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
可能是同样身为女子的缘故,又可能是因为温稚骊在连翘身上见到了在岛境上历经轮回时的某一世的影子,所以这次向来“不问世事”的温稚骊才选择对连翘执言。
姬歌听到温稚骊的反问后眉头微皱,什么叫为了我舍得性命不要,你温稚骊说话是要讲证据凭良心的。
这件事明明是她主动挑起得,凭什么要自己来背这“黑锅”?
只是这些话他是不敢当面对温稚骊说得,哪怕是守着自己父亲的面。
“她今日在阳关兵镇中这般作为肯定会被共工记恨于心,只怕今日过后整座巫域就没有她的立身之地了,而且她身负江山,没有了绿甲大军将军的头衔,以后势必会引来有无穷无尽的追杀。”姬青云嗓音温醇地说道。
当然这些话主要是说给某人听的。
“好好好。”姬歌举手投降说道:“我答应还不行嘛。”
姬歌低头看向满身鲜血的连翘,没想到之前截杀过他数次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如今自己还要带她离开巫域,真是应了书上的那句“造化弄人”。
不过姬歌仔细一想,自己这可不就是以德报怨嘛,真是圣人君子所为啊。
不过这些话姬歌也是说不出口的,咱脸虽然厚但不能不要啊,所以自己在心里细品一番就好了。
“看来长孙无忌已经有所动作了。”无涯老前辈站在城头向下望去,看到那四支重甲骑军已经有了向这边聚拢靠近的趋势,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来就来,我们这么群人还怕他了不成?”姬歌小声嘀咕说道:“说翻脸就翻脸,半点情面都不留,陶老这口气你咽的下去吗?”
“反正换做是我我是咽不下去的。”姬歌唯恐天下不乱般地补充说道。
“行了吧你,少说两句。”姬青云笑着拍打着他的后脑勺,说道。
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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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的儿子撅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点花花肠子就不要在他老爹面前显摆了。
他不就是不想这么灰溜溜如同被人驱赶着离开巫域想要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姬青云明白,但最起码这次不能够。
当然他们这一行人也算不上是被驱逐出境。
毕竟没有哪个兵镇敢对他们这一行人来硬的,两位轮回境再加上两个归真境,这种阵容放在哪座兵镇都可以肆无忌惮招摇过市。
长孙无忌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说实话他并不敢让那四支重甲骑军登上城头,只是在对他们这一群异族人表个态罢了。
既然主家已经下了逐客令,那你们若再赖着不走脸皮未免就太厚了些。
姬歌颓着个身子,无精打采地说道:“本来以为这次还能够威风些呢,没想到又是被别人追着跑的凄惨下场。”
“你小子行了吧你。”无涯老前辈忍不住打断说道:“上次为了接你小子回家都动用了我这老...头子的赤甲襄龙军,这次为了同你里应外合两位轮回境的大帝强者为了出手,这放在寻常修士身上可是终其一生都未常能够见到的光景,你小子就知足吧。”
本来是想说老子的,但一想到这小子的真正老子就在一旁,而且有宁策与陶老这两位当之无愧的前辈的在前自己再用那句口头禅未免不太恰当,所以便临时改了口。
姬歌闻言撇了撇嘴,哪次又不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
“是该走了。”宁策抬头望向风云变化的天幕,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时宁策经过短暂的调息后体内气血已经恢复平静,至于那依旧残存在体内的霸道如天龙的拳劲只能等到离开巫域后再慢慢调养磨耗了。
可若是再不走,只怕坐镇云宫的某个老不死的就要动手赶人了。
“走吧走吧。”姬歌伸了个懒腰,一扫脸上疲态倦懒神色,“这种地方我早就待够了。”
遂即他弯下腰将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连翘背在了身后,然后冲着巫浅浅的那个方向努了努嘴,对温稚骊说道:“那丫头就交给你了。”
“我不!”温稚骊干脆了当地拒绝说道。
旋即她抱臂环胸看向一旁的无涯,冷声说道:“你来。”
无涯老前辈其实是很想拒绝的,但面对温稚骊想要来那套“倚老卖老”的手段好像不行,毕竟后者的真实年纪要比大出不少。
于是无涯前辈看向了在场之人中岁数相对较小又两手空空的那个人。
可是姬青云仿若未卜先知般早已经两手托扶着墨渊与石破天两人了。
所以只得由他来照顾那个昏睡过去的小丫头了。
“回了!”姬青云对着那座阳关兵镇高声喊道。
喊声以灵力相裹挟在这座兵镇中响彻船传荡开来。
“谨遵主令!”
姬青云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兵镇城中四方就传出了声若洪钟大吕般的回应之声。
这是之前四散在兵镇中各自为战的青荫福地一众历练强者。
一十八道声响震彻云霄,振聋发聩。
来时一十八人归时亦是一十八人,何其壮观!
只见城头上宁策与陶老一齐出手,在兵镇上空撕裂开一道三丈之长的虚空裂缝。
而后宁策施以术法神通,将那道裂痕拉扯开来,几息以后形成了一道高三丈宽一丈的虚空之门。
青荫福地的一十八人率先破空入门而去。
至于城头上的众人也先后脚踏虚空跨进大门纵身离去。
落在最后的姬歌背着侥幸活下一命来的连翘转过身去,遥望那处极西之地的天幕苍穹,轻声呢喃道:“走了!”
旋即没有丝毫留恋毅然决然地重新转过身去,右脚猛踏城墙,身形骤然拔高,化作一道长虹横挂天幕最后掠入虚空之门内身形消失不见。
最后那道凭空而生的虚空之门缓缓闭合,恢复如初。
至此老道人的那副棋局才真正地落幕收官。
...
奉天城。
云宫。
依旧是那处云海之边,早已经收起那杆紫竹鱼竿的白袍老者此时以掌观山河的术法神通审视着那座阳关兵镇。
如仙人端坐云巅代天巡狩,阳关兵镇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天眼。
“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回云宫了呢。”白袍老人没有看来人,但他却知道来者是谁。
“那不能!”一身破旧道袍的老道人笑呵呵地走到他身旁,然后缓缓坐下身来,眺望着云海之下的人世间,说道。
“千年的怨气终于是消了?”白袍老者打趣揶揄问道。
“看样子你终于是收到让你极为满意的弟子了?”老道人答非所问,却也是询问道。
一听到他说起这件事,白袍老人脸上堆满了笑意,“确实是极为满意的。”
“那就是不差的了。”老道人笑眯眯地说道。
只不过紧接着他又黯然神伤地感慨道:“我们都老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