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的马车上。
车厢内坐着看似在王家无功而返的姬歌,还有姬府的丫鬟,第一次见面就被姬歌戏称香浮欲软初寒露的青柳。
车厢内摆放了临行前姬重如交代的云蓝龙纹瑞兽火炉。
姬歌倒是还好点毕竟是阴寒侵体,需要外界的炙热配合自身的金枝体魄的气血之力将体内的丝丝缕缕的阴寒剥离体内。
但青柳却被那尊云蓝龙纹瑞兽火炉散出来的暖风熏的脸颊粉红。
车厢内明明是温暖如春末夏初,但青柳一靠近姬歌仍是能感受到刺去皮肤般的寒冷。
她看着一脸清秀的姬歌此时紧皱眉头,这位才刚服侍姬歌没过几天的丫鬟青柳竟是觉得有些心疼。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姬歌的眉头有些舒展,他轻轻呼出一口雾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深邃不可见底,在其睁开双眼的瞬间有精芒闪烁。
那团被姬歌呼出口的雾气升腾飘至车厢底部便凝结成冰霜,在炭炉的烘熏下才慢慢化解开来。
姬歌看着被炭炉熏红脸颊的青柳,笑着说道:“不用再往里添木炭了。”
青柳绞着手指,说道:“公子不可,出门前二爷特地吩咐过奴婢车厢内的云蓝龙纹瑞兽火炉不能熄减。”
姬歌俯身前倾轻弹了下青柳光亮的额头,说道:“还敢跟你家公子我顶嘴了不是。”
青柳的脸颊瞬间变得更加红润。
姬歌看到青柳的桃腮杏面,更加起了挑逗之心。
他起身坐到了青柳的身旁,把她的纤纤细腿当做枕头双手抱着后脑勺枕了下去。
“公子...”青柳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在王府门前揪伢然耳朵的气势,此刻的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姬歌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汹涌巨涛,啧啧一声,“真大啊。”
青柳听到公子的轻佻话,羞涩的几乎要把脸颊埋在了那巨涛之中。
她双手轻轻揉捏着姬歌的太阳穴,轻声询问道:“公子,可还顺利?”
寻常人家的丫鬟奴婢哪敢打探主家的家事,更别提这已经涉及到了家族的机密。但最清楚自家公子性情的青柳知道公子才不会责怪她不守规矩。
“王家那位真的是为了他儿子连那张老脸都舍了不要,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门。”
“这么说王家不答应站在公子这边?”青柳皱了皱眉头说道。
“也不算是。看来这些年来王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难不成王家还有人看好公子?”青柳笑着说道。
姬歌想起了被王知许轰出阁楼的那一掌,说道:“也不知道是父亲何时欠下来的风流账,要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来还消。”
“听闻青云少家主年轻时风华冠绝,可谓真正的木秀于林。想必当时倾慕于少家主的大家闺秀也不在少数。”
姬歌回忆起年少时,父亲每次都到那些待嫁闺中的姑娘的情书都得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这,生怕被娘亲发现,可每次自己都会像娘亲告发他,每次父亲都少不了一顿娘亲的“毒打”。
“是啊,美人总是慕英雄,更何况少女总怀春。”
姬歌话语似有所指,丹凤眼一弯,满脸嬉笑。
会意过来的青柳这次倒没有显得羞涩,不知是已经适应了公子时不时的轻佻,还是像肯定他的话语。
青柳轻轻重复着:“哪个少女不怀春。”
“你这丫头。”姬歌又换了个姿势,开口笑骂道:“惦记上哪家书生了,要不公子我去给你上门说媒去?”
“公子莫要调侃奴婢了。”青柳继续揉着姬歌的太阳穴。
这个自小被姬老家主领进姬家,便被安排作为姬歌的贴身丫鬟。
虽然这十年来她和红酥姐从未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小少爷一面,但每日她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时不时地朝那座危楼瞟上两眼。
那个被称为姬家琳琅,自家的公子姬歌就在那里。
她们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死人。
向来便是这么简单。
“你家公子我就是个劳苦的命。”姬歌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公子,我们到了。”青柳出声提醒道。
姬歌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下车吧。”
信家。
信庭芝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转身望去,一身青衣的温稚骊就如同一株青莲亭亭玉立在那。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大概便是如此了。
不施粉黛的脸庞出落得六七分倾城颜色,之前在书房中她眸底流露出来的狠厉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她对信庭芝的心喜。
信庭芝看着她,轻声说道:“跟父亲聊完了?”
温稚骊欢快地从台阶上跳下来,笑着点了点头。
她又紧接着说道:“庭芝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父亲站在你这边的。”
她嘴中的父亲自然是当代的族长,温家家主温琼。
信庭芝听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希望你牵扯到少族长之争当中,哪怕你是温家的大小姐。”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温族长的掌上明珠,也不是是要利用你去结交拉拢族长。”
信庭芝眨了眨眼,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她,说道:“只因为你是温稚骊,是我喜欢的女子。”
“若是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让她避免争乱,那我争这少族长的就变得毫无意义。”
温稚骊扑到信庭芝的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回到姬府的姬歌正要回房间去就碰上了早已在门前等候了多时的姬府老管家陈满舟。
姬歌挠了挠头,说道:“陈爷爷,这几天实在是有些忙,答应给您送酒这事就耽误了时日,要不等会我让红酥给您送过去?”
陈满舟板着脸问道:“难道你陈爷爷在你心里就只是个酒鬼?”
姬歌嘿嘿一笑,算是表示默认。
陈满舟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说正事。是老爷让我在这等小少爷你。让你一回来便去万鲤湖边。”
姬歌点了点头,回头对青柳说道:“你去爷爷酒窖偷几坛凤羡廷给陈爷爷送过去,若是被爷爷逮到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若爷爷追问是谁要喝这凤羡廷你就说是陈爷爷就好。公子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好的,公子。”青柳点了点头。
陈满舟看着迅速离去的主仆二人,气的在门口吹胡瞪眼。
万鲤湖旁边的凉亭是在姬歌刚回来这几天才动工修建而成的。
至于亭名是姬歌随意在书中取了两字便大豪一挥,在匾额之上写下三个字。
过妆亭。
姬邛姬老爷子正在亭中与姬重如对弈,姬邛执黑子,姬重如执白子。
“重如,不妨猜测一下小歌这次前去王家结果如何。”姬邛落下一子后悠悠开口说道。
姬重如正思量着面前的棋局,黑子已成大龙之势,现在要想将其斩杀的话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姬重如微微摇了摇头。
“临行前义父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摩搓着手中润如玉的白子,思考着破局所在。
“若真是王远山舍了那张老脸皮我还真没话说。”姬邛看向那片万鲤湖,说道:“这些年来他是一心等着王右军回归王家好让他这个儿子坐王家家主。”
“难道就真的没有破局之法吗?”姬重如皱着眉头问道。
姬邛闻言干笑两声,说道:“当然有。难道青云就没有告诉过你吗?”
“大哥?”姬重如放下手中白子,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义父。
“难道青云就没有告诉过你当年王家有女。若不是姬歌的母亲出现,怕是现在要喊她叫一声嫂子。”
“该不会是...”姬重如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道。
“是你大哥亏欠了她啊。”姬邛抚了抚胡须。
或许族谱中那卷记载逸事趣闻的纸页之上仍有所保留。
当年王家有女比武招亲,在将众多登擂男子打下擂台后扬言岛上无男儿。正是年轻气盛的姬家长子姬青云上台只此一招便将其打落台下,留下一句“小爷胯下有长枪,姑娘信否?”后便扬长而去。
从此王家之女消失匿迹,音讯全无。取而代之出现在的是王家的知许。
没有人知道。知许知许,青云赴来。
姬重如拾起白子,轻轻落下。
大龙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