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想让我帮啥忙。
“这一次出差,是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我怕你杨阿姨又犯敏感,就说这次去的全是男的嘛。”我有点明白了,我老丈人怕家里打翻醋坛子,就故意说这次出差去的全是男的,免得我丈母娘想太多。
这不是欲盖弥彰嘛。还说我丈母娘敏感,我看我老丈人比她更敏感。但是这谎都已经撒出去了,就只能想着办法圆了,本来也是没人知道的事情,好巧不巧,就让我这八字没一撇的未来女婿给撞见了,这不赶紧拉着我感召腐化。
“这倒是小事儿,我就纯当啥也没看见就得了。不过苏叔叔啊,您这样不是办法啊,您既然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何必要自己还编个谎话等着人戳穿呢。”。
苏敬亭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烟,又从书房的一个柜子里面掏出了一瓶黑黄交加的不明液体,里面泡着几节烟头。这路数,要不怎么说咱们妖怪是一家呢。他给我递了支烟,我也熟练的给他点上火。俩人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吞云吐雾。
“你当我不想的呀,小牧啊,叔叔我和你杨阿姨,那是大学的同学,感情上自然是没话说的。但是你也看得出来,叔叔我当年在学校里,按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也是校草级的人物嘛。”
“哎哎哎,有事儿说事儿,不带这么自夸的。”说老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老苏瞅着那的确是中年老帅哥的模样,但人家校草可不光得是长得帅,怎么着也得是魔武双修,运动全能,打个篮球啊啥的让满场小姑娘嗷嗷叫。可就老苏这身板,我看充其量也就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书呆子罢了。
“所以我念书那个时候啊,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情书的,虽然我们那时候表达感情的方式还比较含蓄,但是能有情书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嘛。我和你杨阿姨那时候就已经是情投意合,对这些情书我苏某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情书收得多了,你杨阿姨就犯了心病呀,自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老怀疑我心里装的不止她一个人。”。
很神奇,我从来没想过能和我未来老丈人跟哥俩似的躲书房里就着矿泉水瓶边抽烟边聊情感历程,我还插不上话。“我自然是不断地同她打保证的,到后来,我们两个结了婚,开始有了大女儿,你杨阿姨的注意力才转移了,再后来又有了小幺,两个孩子让她忙得团团转,我这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嘛。”
“可是最近这几年,大女儿出嫁了,虽然偶尔还回家里住住,但毕竟是少了呀。小幺也毕业了,也算是大姑娘了,都犯不上让她操心,喔哟这注意力就又转回到我身上来了嘛。你说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至于在外面整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吗?”
“再说就算我敢,我们家老爷子那可是最重门风的人呐,绝对能把我腿给打断的。可是你杨阿姨还是疑神疑鬼的,我也就只能这么应付她,让她少犯点疑心病。你是不知道呀,她要是晓得我和女同志一起出去,那一天电话都不会停的嘛,比那个讨债的还要勤快哟。”
“叔您也不容易。”我挺能理解苏敬亭的,我有一哥们儿,也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哥几个要是晚上出去喝酒,他女朋友二十分钟就来通电话,问你和谁在一起啊,有没有女人啊。
然后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回家。我哥们儿一宿光顾着接电话了,酒都没喝多少。搞得我们也玩得特别扭,后来每次出去玩都得偷偷摸摸的,本来就是喝酒唱歌的事儿,硬是给他整得跟真要出去干点啥似的。
“老苏,老苏你干啥呢,拉着小牧书房里呆着就不出来了。”就听楼下传来杨阿姨的问话,紧接着就是上楼的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苏敬亭蚂蚱一样蹦了起来,紧接着把烟头一丢,精准地投进我手里的矿泉水瓶里,完了他还一把从我嘴里扯出半截烟头也丢了进去,抢过矿泉水瓶拧紧盖子塞回柜子里头,还在外面码了好些书才关严实。
然后一把将窗户全推开,手里抄起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杂志就在屋子里头来回扇着,那步法,跟跳大神似的。我这会儿还半张着嘴跟条死鱼一样愣在椅子上呢,他瞅了瞅我,朝我努努嘴,那意思是你小子也别闲着,赶紧扇。
我也立马站起身来,抄起本书扇了两下,没把我累屁了,这都什么书,赶上板砖厚了。我赶紧撂下,还找不着像他那样轻薄的杂志,急中生智我脱下上衣死命地往外扇。老苏愣了下,冲我比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小子你行。
他一边扇着一边移动到门边,把反锁给打开。跟着又迈起跳大神的步法满屋子扇起来。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想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赶忙把衣服往脑袋上一套,老苏更快,手腕一动,杂志带着旋转就稳稳地落在书桌上,紧接着他把我往凳子上一按,我顺势就坐上边了。
杨阿姨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我头上套着衣服光着个背坐在椅子上,苏敬亭站在旁边正煞有介事地在我的背上有节奏地按着,边按还边问,这里疼不疼呀?这里酸不酸?
杨阿姨进来一愣,“你们爷俩儿在这干啥呢?”,“哦,小牧说最近觉得脊梁骨疼,我给他按按嘛,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注重身体,经常就有些什么职业病,腰椎颈椎都容易犯病的嘛。”
“是是,我刚觉得背上不得劲儿,叔说他会两手,就给我按按。”杨阿姨看我俩一唱一和的,满脸怪怪地说:“老苏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会这手。”,“学,刚学,这次研讨会碰上个高人,刚好学了两手嘛,就拿小牧练练手。”
杨阿姨笑了笑,突然提起鼻子抽了抽,紧接着一脸严肃道:“你俩是不是抽烟了?”
我刚想说没有,老苏化掌为拳,在我脊梁骨上一戳,硬生生地把我话给憋了回去。我纳闷,扭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坚毅,继而又带出一丝忧伤。我懂了,他这是要壮士断腕,弃卒保车。
我只能讪讪地对杨阿姨说:“杨阿姨,刚才来了就一直没好意思抽,这不嘛,让叔一推拿,还把我瘾头给推出来了,就抽了一根。”
杨阿姨有些嗔怪道:“想抽就抽,年轻人嘛,压力大。你叔年轻的时候也老抽,这些年倒是戒了。行吧,你想抽就下去抽,别让你叔犯眼气。”
苏敬亭还在一边附和,“是,是,小牧啊,烟这个东西嘛,能不抽就不抽,毕竟对身体不好的呀。”我那个鄙视啊,他要不是我准老丈人我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骗子。我这会儿都有心把他跟柳夕坐一趟车的事儿说出来了。
苏敬亭见我面色不善,一拍我背道:“穿上衣服下楼喝茶去。”我套好了衣服跟杨阿姨笑了笑,赶紧走出了书房。只是我下楼梯的时候仿佛还听到书房里传来哎哟哟哟的声音。
“你是不是跟着抽了?”,“没有没有,唔唔...”,“没有,没有你嘴里怎么有味儿,你别说你跟小牧还嘴对嘴推拿了。”,“就抽了小半根,小牧递给的我的嘛...我总不能驳孩子的面子...”
妈呀,我这丈母娘可太生猛了,我还头回见这么验证老公抽没抽烟的。赶紧走赶紧走,听见不该听的我还真不敢保证我那老丈人会不会改主意灭我的口。
刚下楼,厨房里转出一个姑娘,我一愣,哎哟这不会是我未来媳妇儿吧,瞅着挺像,也太好看了,这身段,这笑容,哎哟哟要死要死,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翻涌上来的气血给压下去。
那姑娘看到我笑道:“是小牧吧,我说怎么回来没见着你呢,跟我爸在书房呢?我爸没为难你吧?”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我想错了,这口气,不该是我准媳妇儿,应该是我准媳妇的姐姐我大姨子。不过就她这面相,你说是我妹那也完全没半点毛病。
“大...大姐好。”我也不知道我俩谁更大,反正随准媳妇儿喊呗。“哈哈,叫什么大姐啊,听着多老气。我叫苏伊,比你大一岁,你叫我苏伊就行。”
苏伊?我未来媳妇儿叫苏珥。不是我那未来老丈人取名是按数数来的吗?来一个叫苏一,再来一个,得了叫苏二吧,得亏是没再来一个,要不就得叫苏三了,听着倒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