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舌头在我身上足足绕了三四圈,然后开始慢慢收紧,我把肩膀收起来撑着,这货连它自己的右手也一起缠在里边。“快想想办法啊,万一它力气跟蟒蛇一样,我就怕骨头要碎。”
林清玄抬头道:“李哥,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拿烧火棍打它的舌头它就缩回去了,还很疼的样子。”
“舌头是脆弱点?可咱现在哪能弄它的舌头啊。”
我左右看了看,真不好弄,这舌头滑不溜秋的,真要拿刀扎,我就怕他们手滑扎我身上。要让他们拿棍子打吧,我怎么想起大话西游里的二当家了?
突然我扭头看到边上就是火堆,这会儿已经没有很大的明火,只是一些木碳还在烧着,黑红黑红的。我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与其让他们打,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你们三个,我喊撒手你们就一起撒手。”
“李哥,你要干嘛?”
“没时间解释了,一会儿要不行咱再按住它。”
他们三人应了一声,我吸了口气喊:“撒手!”
三人立刻就松开了压住怪物的身子,那怪物左半边身子突得解放,一个惯性就往我这边弹了过来。我则是瞧准了地方,一个打滚,整个上半身就滚在了火堆上。
就听得那怪物突然发出凄厉的声音,舌头猛地收紧,继而开始剧烈地抖动,我这会儿上半身压在火堆上,而外面包裹的整好就是它的舌头,等如是给它的舌头来了个碳火烤肉。
那怪物的右手被自己的舌头和我缠在一起,左手胡乱挥舞,席凡已经跑过来又给抱住,免得锋利的爪子挠到我。我则是仗着自己的厚外套加舌头卷在火堆上滚来滚去,身下则发出呲呲的声响,遗憾的是散发出来的尽是恶臭,跟烤肉没有任何可比性。
王有财脱下外套卷着手,不时地在我脑袋和脖子附近拨弄着,把怪物挣扎时溅出来的碳火扫走,免得烫伤我,就这么滚了得有一分钟,我觉得那怪物的力量从一开始的暴涨,到后来的持续削弱,这会儿已经松散无力了。
“快,把我拉出去,我衣服好像烫出窟窿了。”
席凡一发力,就把怪物和我都拖离了火堆,王有财和林清玄则默契地将我身下的碳火扫出去。席凡见那怪物不动了,忙伸手配合我去解开那条带着烟气的舌头。
等我一解脱,就赶忙脱外套,苏珥也走上来替我检查,我直脱得上身赤条条,还伸手往后背够,“这边这边,觉得这边有点疼,你给瞧瞧。”
苏珥看了会儿,“没事没事,应该就是轻度烫伤,还没有起泡,子芩,咱们有烫伤药没有?”
闵子芩忙从帐篷里拿出医药小包,翻出管什么药膏就往我身上涂,这药一上倒是清清凉凉的,没那么难受了。其实我也知道问题不大,因为刚才那会儿虽然我整个上半身都压在火上,一来我的衣服厚实,二来外面还裹着几圈大舌头,再则我也不是干烙,我还左右地翻动,舌头固然是烙熟了,不过我就可以有效避免烫伤。
苏珥给我涂着药,我回头去看那妖怪,就见席凡跟王有财找了一捆绳子,把那妖怪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可我看着那条散发恶臭还收不回去的舌头,觉得他俩这举动实在没必要。
“还捆啥呀,这都死透了吧。”
席凡一边扎绳子一边道:“保险一点嘛,它刚才那个样子,看着也不像活物呢。”
嗯嗯,这倒是,本来就是个怪物,不能用寻常的生死来衡量。我穿上衣服,其实也已经烫坏了,那外套是根本要不得了,苏珥拿了条小毯子给我披上,免得冻感冒。
林清玄已经添了柴火,又把篝火给烧了起来,毕云方疑惑地在妖怪的身边跳来跳去,“奇怪,为什么我的火烧它不得,可让篝火一烧,立马就死球了。”
闵子芩蹲在旁边看了会儿,还拿棍子挑了挑,“是舌头,你们看,这怪物浑身干瘪,就跟我们说的僵尸一样,李大哥砍了一刀,好像劈在干柴上似的。可这条舌头就完全不同,柔软湿滑,应该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凤凤看着那条五成熟的舌头,“噫,好恶心,我最近都不想吃牛排了。”
康康嫌弃道:“凤凤姐别说了,你不说我都没想到。”
我也有些反胃,“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闵子芩看着手机道:“白爷爷可能是睡下了,打电话没接,只能等明天他回电话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交给他应该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确实是,白泽大大连化成尸水的横公鱼都收,这个至少还全须全尾呢,肯定要。
让这么一顿折腾,谁都没有了睡意,一来是身边躺着个不知道死活不晓得来历的怪物,谁也睡不着。再一个,既然有这么一个怪物,谁也难保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再来第二个,万一人家是群居呢。
我们把怪物拖到火堆外边,一眼就能看见它,然后大家围着火堆等天亮。林清玄还想着出去把他的桃木剑给找回来,我怕出什么意外没让他去,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过了个把钟头,康康已经靠在苏珥身上睡着了,毕云方也找了个地方打盹儿,林清玄专心致志地烧火,我们三对情侣互相倚靠着聊天,倒是不那么犯困。
约莫三点钟,闵子芩的电话响了,是白泽大大打来的,“闵丫头,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静音了,刚从实验室里出来。”
“白爷爷,我们这发现一个怪物。”
“哟?活的还是死的?”
“呃,打电话那会儿还是活的,现在不好说了,估计是死了。”
“哎,什么怪物啊?”
“就是不知道呢,之前被它袭击了,想问问您该怎么办,可您没接。这怪物长得倒是人形,不过有点像僵尸,身上还穿着破布条条,刀砍下去就跟砍木头似的,还有锋利的爪子,哦对了,它有条特别特别长的舌头,好像是它的命门,让李大哥弄到火堆上烤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白泽大大想了想,“那我大概有数了,你能接视频吗?让我看看。”
闵子芩挂了电话跟他接了个视频,然后走到火堆旁仔细地让白泽观察。白泽道:“嗯,果然是它。”
我凑上去问:“老爷子,这是个啥呀?”
“獏,是个精怪。”
“馍?不是馒头吗?”
白泽也不跟我贫,“你们在哪儿呢?我现在出发,直接去找你们。”
闵子芩把定位发给白泽,又跟他说了该从哪儿走,白泽让我们就在这等着他。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这会儿我们就没那么紧张了,大白天就是壮胆气,席凡跟王有财抬着箱子出去准备早饭,林清玄也找回了桃木剑,就在怪物旁边做早课。姑娘们也出去拾掇自己,我则帮着把帐篷什么的都拆了,收回车里。
大约九点来钟,白泽终于通过我的电话导航来到了这里,我手里端着碗面条,“老爷子,赶了一夜路,要不先垫吧垫吧?”
白大爷还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伸手接过面条,“怪物在哪儿呢?”
我也端起碗,往凉亭里扬了扬脑袋,他径直走进了凉亭,我跟席凡一左一右,三个人围着怪物,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姑娘们都嫌弃地不肯进来。
我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样?是您说的馍吗?”
白大爷也吸溜着面条,“嗯,八九不离十,说说,怎么弄死的?”
我把最后我怎么带着丫的舌头往火堆里滚的事儿给他说了遍,白大爷消灭完面条,往已经熄灭的篝火堆看了看,又伸脚踢了踢那一圈石头,“原来如此。”
说完他带头走了出来,我见姑娘们已经给他的司机也盛上面条了,白大爷把碗朝闵子芩一递,“再来碗。”
闵子芩一边盛面一边问,“怎么样白爷爷?”
“就是獏,《神异经》中有记载: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败衣,手虎爪,名獏。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闻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我奇道:“咦,不对啊白爷爷,您之前不是说过,精怪这种东西,只能后天生成的吗?怎么听您这意思,这种精怪之前就已经有过记载了,难不成还能批量生产啊。”
“你的理解有点偏差,这么跟你解释吧,万物一开始都是由大道自然所创造的,那么它在创造的过程中,如果条件相似的话,是不是就会产生类似的东西。但即便它们再类似,也是独立的两个东西,肯定存在着一些偏差,只能说是大分类下,可以划归到一起。而通过繁衍产生的后代则不同,它们遵循规律继承了上一代的所有性状,除非基因突变,不然一般是没什么差别,很轻松地就可以被归为同类。”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