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一处岛峰之上,一青年一动不动坐于此间,旁边有一杆银枪悬空。
这时,他忽然一睁眼,眸中有前所未有的光芒闪过。
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却是感觉有一股莫名力量在招引自己,随即脑海之中无端多出了许多东西。
片刻之后,他面上浮出一丝惊容,“先天神位?”
这瞬息之间,他无端知晓了先天神位的真正隐秘,不止如此,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摆在了自己面前。
对于自己为何无端便能知晓这些信息,青年倒是不以为怪,他现下满心思中全是那先天神位的机缘。
若能取得此物……想到这其中的好处,青年缓缓自峰上站了起来,心念一动,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小的光点,其如天阳一般炽烈浓艳。
那光点缓缓膨胀着,在滚动之中,由极微转瞬化变为极广,霎时风云呼啸,海水翻涌。
他眼瞳微微一凝,一个晃身,身影已是没入了其中。
下一刻,他便已是出现在一条夹山对峙的小道之中,两边山壁光滑,犹如铁铸,高不见顶,给人一种囚禁之感。
不过这些并未对他心境造成半分影响,沿着小道不疾不徐行走着,坚定向前迈进。
这里似乎没有时日流转,周围的景物也没有什么变化,似若停滞了一般。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躯体之内的气机也近乎停止转动,感应被降到最低,除了能够感知到那先天神位所在外,几乎是无法分辨其余物事了。
尽管如此,他脚下也不曾缓慢半分。
许久之后,前方霍然一阔,山壁往身后退去,却是他走出了那条小径。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年轻道人自左手边同样一条山道之中走了出来。
他撇了一眼,观其气机,就知晓其人出身阴阳家,没去多做理会,继续追循着那冥冥之中一点感应而去。
在没有取得先天神位之前,他是不会主动与人起得冲突的。
这等机缘面前,时间是最为宝贵的,不值得浪费。
不过,他这么想却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这般想法。
那年轻道人看到他离去,却是一笑,打一个稽首,道:“道友请留步,贾祁这里有礼了。”
青年脚步一顿,双眸漠然,回转身来,道:“万钧,何事?”
贾祁面上带笑,言道:“道友可是来此找寻先天神位的么?”
万钧双眸直视贾祁,能说出这种废话的,不是傻子就是别有动机,不过能来此处的想来是后者了。
摇摇头,万钧没有回应,直接转身就准备离去。
贾祁倒也不恼,一声郎笑,道:“看来道友也是为那先天神位而来,如此却是不能让你轻易离去了。”
他却是做得这般打算,除去一人,到时候与他争夺机缘的也就少了一人。
正待他引出暗中早已准备好的攻势这时,却是没想到万钧的动作要比他更快一分。
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万钧甚至在贾祁讲完的那一刹那,当即转身,银枪在手,便看得一点寒芒乍现。
下一刻,那寒芒已是冲着其人刺去。
贾祁微微有点愣神,但旋即轻笑一声,以为碰上同道中人了,当即伸出双指上去,轻轻在那枪芒上一拨,居然就将之拨开。
然而这个时候,他神色一变,就见那枪芒之中瞬时演化出道道寒芒。
登时,寒芒充斥了贾祁的视线。
旋即只见得万千寒芒似若滚滚浪潮,向着贾祁奔涌而来。
而这一刻,贾祁只觉得自己居然变得无法动弹。
他立时祭出一件圆盘似的法宝,细细密密的篆文浮现,将他的心神拉入一方空间。
此宝乃是他偶然所得,无护御之能,亦无攻伐之利,但却是他压箱底的物事。
祭出此宝,心神便会沉浸在一处莫名空间之内,且外间时间流逝几近停滞,巨大的时间差,用来在对战之时的关键点最为合适不过了。
此刻他起得神意开始推算对方攻势的破绽,世间万法,不存在完满无缺,存世便代表着有破绽,只看发现的时间需要多少罢了。
以往贾祁凭借此宝,无数次在逆势下取得胜利,这一次他也以为不会例外。
可一段时间过去了,他发现对方的攻势精深难测,无论自己使出何等手段,也没有把握能挡住,他知道,自己这是遇上铁板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一条最接近成功的那条路,便出了空间,因为维持此宝亦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他几番推演,已是将要耗费殆尽。
刚一出来,便是立刻转挪身形,朝着某个方位冲去。
可就在他行动的刹那,便觉眼前一阵模糊,那漫天的寒芒竟是忽然不见了,仿佛那只是幻影。
他心中一凝,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是难以辨明此刻所见是真是虚,心神不由微微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本是极其微小的破绽,但立刻就被万钧抓住了。
当即一点寒芒刺入其心神之中,正中其身上。
下一刻,他身上所有法力似皆是倾泻而出,漫天寒芒将其包裹。
顿时,贾祁就化成灰灰了去,直至彻底化为无有。
万钧神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心念一动,那漫天寒芒突兀消失。
随后再度踏上了找寻先天神位的道路。
……
在一处大平原上,大地延伸出去,无法望见尽头,四面八方皆是完全一样,仿佛只剩下天地二物,干净到近乎单调刻板。
傅巍在得到了自家神帝的传信后,便循着上面的指示,来到了此处。
刚一现身,便发觉自己躯体之内的法力运转变得异常艰涩,连飞行都是做不到了。
他有些诧异,修士伟力来自于自身,就更别说他身为道君层次的存在,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拥有无边法力。
现下这般情形,只能是一种情况,便是有更为上层的力量压制住了他。
他考虑了一下,便没再去在意了,既已入局,自当追寻那先天神位,多想无益。
是以,他随意的寻了一个方位,坚定的迈着步伐。
先天神位之寄体,在这处地界,方位变幻不定,所以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其一会儿朝着这边,一会儿又朝着相反的方向。
许久之后,他眼神动了动,转头往一处看去,却是见到那里有一个虚虚不定的身影。
可以感到对方气机幽深,看去恍若一团虚影。
“魔门之人!”
他双眸一凝,心中本能的就涌现出一股厌恶甚至是杀意。
而那虚影似是察觉到了,没有丝毫言语,背后猛然腾起大片如烟似水的黑潮,遮天蔽日,向着他狂涌而来。
傅巍这时双目微眯了一下,却是察觉到识海的异动,这一瞬间,就有无数莫名之物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他有些惊诧,按理说这里不该是所有人的法力都被压抑了才是,对方竟能发挥出这等威势!
只是在识海之中略略一接触,便了然于心。
对方的手段却是以真作假,若视之为真,那便当真会化作真实,要是心志稍有动摇,那么所见一切,就不会再是什么虚幻。
一切,皆由心定。
察觉其中玄妙,傅巍轻轻一笑,伸手轻轻一点。
霎时,眼前的滚滚黑潮,以及识海之中的无数莫名之物俱化虚无而去,。
与此同时,傅巍周身纵起神光,直直垂落在那虚影之上。
登时,其便被打成一团破碎气团,再是轻轻一绞,便化归虚无。
解决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傅巍闭上双目,默默站立片刻之后,身上的气机就由剧烈转为平缓。
随后又随便的选了一个方向,便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
只是在途中,他却是有些心神不定,他总有种感觉,那魔门之人虽已是被他斩掉,但其却并没有真正的消亡,他正潜伏在最深处,时刻等待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他试图否定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就像是在他的脑海中扎了根,根本就挥不去。
此刻他才有些真正的察觉到魔门的诡异之处了。
许久,他方才将心神稳定了下来。
沿着感应而行,又过去一段时间,他发现有些不对,那感应似乎一直没变,而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如此远的距离,怎么也无法接近。
正当行走之时,傅巍若有所觉,抬头一看,却是见得一个面无表情的修士自正前方走了过来。
哪怕遇见了他,其人也没有显现出什么异样,甚至行步之间也没有半分缓顿。
对方似乎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错身走开了。
傅巍看他所行方向与自己截然相反,心下若有所思。
那先天神位,或许每一个人所感应的都有所不同。
旋即他往某处方向看有一眼,那里虽然见不到人影,但是有一道微弱气机始终在他后面存在着。
傅巍冷冷一笑,那气机极似他之前所见的那名魔门之人,不过眼下却不是动手的时机,是以他也只是停顿了片刻,也是踏步离去了。
片刻之后,一道虚影在远处浮现出来,用忌惮目光凝视着傅巍离去的方向。
深深望了一眼后,身影一虚,虚影便消失不见了。
又是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傅巍顺着感应寻去,终是来到了一处存有寄体之地。
只见眼前一座通体澄澈的晶湖,似若被冰冻了一般,而在最中央,却有一枚金灿灿的八面晶石静静悬浮其上。
他几乎是有些没安耐住心神,正准备伸手去拿,却是动作一顿,转首一看,却见一名模样几位年轻的修士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而在不远处,还另有一道气机徘徊,却是那甩之不掉的魔门之人。
傅巍缓缓把手收了回来,打一个稽首,道:“在下傅巍,未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万钧。”
傅巍朝着那魔门之人所在之地瞥了一眼,言道:“道友,你我何不先将此魔铲除,再决这寄体归属如何?”
万钧平静道:“可行。”
那魔门之人一听,身形立刻化作一道虚影,迅快无比的遁走不见了。
万钧,傅巍两人都是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去追。
傅巍看了万钧一眼,笑道:“都说此物自有机缘,有缘者得之,不如由我先行一试如何?”
万钧没有反对,也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傅巍有些奇怪万钧的态度,他看向那寄体,心中开始沉思起来,莫非这其中有他没看出来的问题?
但再是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其人也不必出现在此了,早就取拿走了。
于是心下一定,伸手上去一拿。
然而,刚才将此物取至手中,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忽然发现其变成虚幻。
一个恍惚之间,那八面晶石竟是从他手中消失,出现在了原处。
“这……”
见到这一幕,傅巍不禁怔住。
万钧见得此景,却是转身就走。
傅巍有些诧异,问道:“道友不取此物么?说不定道友便是此物的有缘之人呢?”
万钧摇摇头,轻轻一笑,道:“此物此刻与我无缘,虽在此处,近在咫尺,却只见得其形,其神远在天际,取与不取,都是与道友一般情形。”
傅巍若有所思,经过万钧指点,他已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时,他猛然回身一看。
却见后面竟是空空荡荡,那枚八面晶石不知何时已是消失不见踪影了。
他皱起眉头,看来正如万钧所说,此时此刻,缘法不在他身上。
换句话说,在错误的地方用错误的时间,当然是大错特错。
想到这里,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万钧,眼神深处泛起一丝冷芒。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所谓的缘法,他知晓此次争夺先天神位最后能成功的只会有一个,若是这般依靠缘法,有太多的因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认为,若是此间只有一人在,那么缘法不落在他身上,又会落在谁身上?
万钧没走多远,便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机,脚步倏尔一顿,默默转过身来。
傅巍心意一动,使出了一道扰乱心志的秘法。
然而一番作为下来,却是发现对方毫无反应,连气机都不曾有半分波动。
他双目闪烁了一下,果然,能入到此地之人都是心志道念坚定之辈,不是那么容易被他秘法所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