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了?”我大惊忙问。
宋志斌背着我摇头,弓着身子抖动,看得出他很难受。
我犹豫了一下,抬手在他脊背上为他顺气。
他身子抖了抖,停了一下,就在我以为没事时,他咳得更厉害。
“别不是病了吧。”崇青青在一边提醒,“先给他喂水。”
我拿起桌上唯一一个杯子递给宋志斌,“喝水。”
宋志斌接过,分作好几次才喝完。
拿回杯子,看到上面的口红印,我才想起这杯子我用过。我抿了抿唇,假装没事。
润了喉,宋志斌稍稍好些。他从兜里拿出一只褐色玻璃瓶,里面装着液体,他拨开瓶盖,将液体一饮而尽。
卡座上没有人再嬉笑说话,目光全都看向他。
待呼吸平稳后,宋志斌才转身看我们,此刻他面色更加苍白,头发被汗水打湿,额头上汗珠落下,趟过脸颊,顺着脖子滚进了衣领里。
崇青青喉咙动了动,用我从没见过的小心翼翼问,“那个,你没事吧?”
宋志斌苍白脸上淡然一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这病怏怏又斯文逞强的模样,崇青青眼都看直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暗自唾弃,她急着将对方吃进嘴里。
宋志斌报了地址,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崇青青眼睛一亮,推开最拥右抱,起身说,“我也在那个酒店住,我们一起。”
我嗤笑,崇青青在东京有几套房房产,哪需要住酒店。这女人,看到帅哥就腿软的毛病还没改。
我提出加入护草队伍。
崇青青哀怨的看着我,磨着牙槽恨不得咬我几口,低声说,“你就不能迅速消失?”
我看不上她急色模样,“我怕羊入虎口。”
崇青青暗地里踢我。
我躲过,“我怕虎被羊反杀。”
宋志斌心智坚韧,精于算计,崇青青不是他的对手。
崇青青愣了一下,忽而笑说,“反杀啊,那真是太有趣了,我喜欢。”
我:“……”
无奈的叹了口气,踩着千斤重的脚去结账,侍者说已经有人帮我买单。我问他是谁,侍者只说不认为,对方长得高大帅气,鼻头上有颗小痣。
“鼻头上有颗小痣?”我喃喃道。忽然感觉有股冷气从脚底板往上钻,冷得我直哆嗦。
我冲去卡座,拉着崇青青和宋志斌往外走,走得脚下呼呼生风。
“我说李释你干嘛,见鬼了吗?还是你没钱,喝霸王酒,被酒吧老板追杀?”崇青青一边走一边埋怨。
我回了句比欠钱追杀更可怕,拦了出租车将人塞进去。
酒吧被远远甩在后面,我松了口气。
*
将宋志斌和崇青青送回酒店后,我不敢在外游荡,直接去了入住酒店。
行李和证件留在这,我不得不回来。
套房里,宋经年早已回来。他洗了澡,穿着套灰色家居服,看起来年轻帅气。耳朵上挂着蓝牙,那双桃花眼看了我眼后,又回到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法语。
我换了鞋,一声不吭的进入主卧,收拾了一下,将行李箱拖去次卧。
出去前,以为我们可以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睡一张床,我既害羞又期待。回来后,我那颗悸动的心被掐得死死的,再睡一张床,我怕我忍不住一脚下去,将对方踢成太监。
听到动静,宋经年又看了我眼,回头对电脑说,“这几年传统产业下行厉害,欧美经济复苏仍然困难重重,我们的重心不能只放在欧美,尽快开发新市场,寻找新科技、新业态……加大欧美汽配件投资比重的提案被驳回,下一个项目……”
进了次卧,我将门反锁,然后放心的去浴室洗澡。
一身酒气洗去,酒精还在体内作祟,还上了脸。我擦着头发,踢着拖鞋走出浴室。
从床头柜里取出吹风机,我坐在床头一边吹头发,一边看手机。
手机上来了很多信息,我点开一一看。
黎艳说了今天网店销售情况,还说为了提高销售量与时俱进,她购置了一套直播设备,等我回去后,开始直播卖货。
我回她两个字:好哒!
许莹埋怨我不告诉她来日本的事,列了一条清单,让我采购带回去。
钱不给我,叫我代购,我哪有那么多钱,直接略过。
老杨也发了信息,说了些忏悔的话,说自己的病治好了,希望我能够继续跟他在一起。
我呵呵冷笑,将他删除好友。
崇青青发的是语音,问我是否安全到达,然后向我抱怨宋志斌难搞,她连个电话都没要到,让我将宋志斌的电话和社交账号发给她。
“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也没有社交账号,你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你找私家侦探。”我语音回她。
崇青青秒回:“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拿到他的私人号码。私家侦探不能用,如果被他察觉,我脸不要的啊!”
嘴角抽了抽,你上杆子追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脸面的问题。
看完信息,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将吹风机收好,我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直接倒在床上。
好久没一个人睡这么舒适柔·软的大床,抱着枕头滚了滚,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头顶上传来一阵闷笑,我张开眼,宋经年赫然在我头顶。
我讶然,扭头看房门。门关着,门锁也没被动。
“你怎么进来的?”我坐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宋经年眉眼中的笑意散去,修长的手指指向一堵墙。
我顺着手指看去,乳白的墙中间有道裂缝,裂缝里露出黄色。我恍然大悟,那是一道木墙,还是能推拉的那种。
“你出去。”我没好气的对宋经年说。
宋经年没动也没生气,就那么看着我,桃花眼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给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
“你在吃醋。”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没吭声。否认,显得我心虚。肯定,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宋经年轻轻的说,似无奈是宠溺。
“不需要。”我直接拒绝。
锐利的目光向我射来,四周的温度陡然冷却下来,“你说什么?”
仗着酒劲,我撒起酒疯,梗着脖说,“你没听错,我说我不需要!宋总,我困了,要睡觉,请你出去。”
长臂伸来,宋经年轻易扣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床上,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放开我。”我双手推他,却被他单手扣在头顶,抬脚踢,被他曲着膝盖压住。
他眯着眼看了我半响,带着暖意的手指在脸上摩挲,“脸这么红,今晚又喝了多少?”
我撇开脸,不看他。
头顶上的人又说,“你能为我吃醋,我很开心,但是这无厘头的醋,我还是受不了。特别是,你还不管不顾的糟蹋自己身体。”
我冷哼一声,“总裁你不要误会,我喝酒是因为我高兴。今晚有三个帅哥作陪,其中两个还是电影明星,美男当前,我一激动,忍不住就多了几杯。”
“你说什么?”宋经年捏住我的下巴,语气急促,“你再说一遍。”
“我说,有帅哥陪着我,今晚我玩的很开心。”我带着报复心理说着半真不假的话,成功叫对方变脸,但我的心里并没有因为报复得逞而快乐。
宋经年松开我,走出那堵木墙时,头也不回,“李释,我会叫人调查,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你就死定了!”
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我没有理会,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和宋经年,都有自己的傲气,都骄傲的两个人,注定永远是平行线,不可能交叉。
宋经年打了个电话,之后没了动静。
酒意上来,我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后来隐隐约约听到林聪的声音。
“李助理在酒吧喝酒,后来一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人进来,两人点了二十杯玛格丽特。那俄罗斯女人觉得光喝酒无趣,闹着找男人陪酒,出去了一趟,带了三个男人回来。其中两个是小明星,另一位是宋志斌。
俄罗斯女人与男明星嬉闹揩油,李助理与宋志斌聊天,李助理嘴唇碰了宋志斌的脸,伸手抚摸宋志斌的脊背,还给喂宋志斌喝自己喝过的水,最后打车送宋志斌回酒店,她在酒店停留40分钟。
据了解,宋志斌此次来日本,没有公务在身。他听到飞机遇险的事急忙订票过来,一来就打听李助理,直奔那家酒吧。”
林聪的叙述,让我为之一愣。他所说陈述的一切,确实没错,但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出问题在哪。
“啪!”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继而我又听到陶瓷碎裂声、桌子碰撞声。
很显然,有人在生气发泄。
我顿时悟了,林聪在给我上眼药!
明明我跟宋志斌没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我细细回想与林聪接触的点点滴滴,我并没有得罪他一星半点,相反他每次见到我都摆出一副扑克脸,用带冰霜的眸子看我。这种情况,自我进入总裁办后,特别明显。
“总裁,李助理心机叵测,不该出现在你身边……”
宋经年打断,“出去!”
林聪沉默了一瞬,“好。”
他出去后,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暴风雨来临,这种压抑氛围,让我感到害怕。
忽然,木墙被推开,宋经年迈着大长腿走进来,他面色沉静如渊,高挺的鼻梁和抿紧的薄唇,给人一种强势到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我没有动,仰躺着,看着他。
我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后悔为什么拿了行李还不走,后悔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可不就是,羊入虎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