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满彻底无语......
抬头看了看黑布隆冬的洞顶,啥也没看清,但目光所指,正是摆放在荒庙里那尊人脸香炉的位置。
瞅了俩眼,目光下移,又落在了眼前的血鼎上。
一股不好的预感如狂风疾雨般敲响心头。
这是要的凉凉的感觉?
尼玛,要不要这么邪乎?
够了,真是够了!
上面一个鼎,人脸香炉,弄出个可怕的尸蛊花,折腾了大伙几乎一夜的时间。
下面一个鼎,血鼎!瞳血浇灌的邪鼎,听着就可怕,一定更邪乎。
天哪!
又不是斗虫虫,上下对称,左右对齐,喊着“斗虫虫,斗虫虫,虫虫不飞,斗死算球?”
不要这么吓人好么?
“耗子,傻啦?”
一句话,把曹满从惊涛骇浪般的心情中拉了回来。
“虎爷,你说过尸蛊花是一种蛊煞,难道这里就是养邪蛊的地方?”
段虎松口气,“看来是没傻。”
曹满老郁闷,傻你个黑大头,我那是傻吗?
我那是吓傻......呸!是惊呆了好不?
“你猜的不错,这里正是养蛊的地方,更确切点说,上面的人脸香炉又叫蛊鼎,而下面的则是血鼎,以血养蛊,再用蛊凝煞,这便是尸蛊花的来历,在蛊煞之中这称为血蛊煞。”段虎解释道。
曹满,抖。
听名字就够吓人的,不行,再抖一下。
“害怕啦?”
曹满点头,能不怕嘛,那可是血蛊煞,用人血养的。
“还有更可怕的......”
曹满,抖成筛。
“虎爷,别吓我了好不?”
段虎,呵。
如果他真想吓曹满,无需夸大其词,只要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曹满不跪也趴。
在段虎看来,此处的血蛊煞绝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一般来说,普通的血蛊煞只是单纯的利用尸血养蛊,根据尸血的不同,养出的尸蛊花威力也有所不同。
然而用这种方式养出的尸蛊花再厉害,也不会毫无束缚,可以自由行动。
当时段虎就感到有些奇怪,却又理不出头绪,直到他发现深埋在地下的第二尊人脸香炉后,结合血鼎、蛊鼎,双鼎聚阴养蛊凝煞之说,这才弄懂了其中的秘密。
他相信,尸蛊花的存在绝对不是单独的存在,从双鼎以及那位埋有将军的将冢来看,三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尸蛊花正是这些联系中的重要一环。
至于上面的那座荒庙,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隐藏蛊鼎和尸蛊花,方便邪花吞食活人。
把新鲜的血肉融合成为新的养分,源源不断供给下方的血鼎,再从血鼎凝聚出的阴煞之气滋养蛊鼎中的尸蛊花。
从这方面来说,尸蛊花和二鼎之间形成了一个循环不息的食物链。
只是......
段虎不会天真的认为,光靠血鼎就想凝聚出浓郁的邪煞阴气,即便血鼎被人下了强大的巫术,但是长年累月深埋在地下,岁月的侵蚀也会让巫术失效。
这其中就需要有更强大的力量来进行支撑,至于力量的来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来自于血鼎后面的那座将冢。
尽管此时段虎还未进入将冢,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出里面是多么的骇人和恐怖。
笼罩在地下将冢中迷雾在段虎的思索中渐渐散去。
从尸蛊花和二鼎之间依存的关系来看,要是没有将冢的存在,这个依附的关系很快就会被打破,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将冢作为核心进行支撑,就不会有血、蛊二鼎,也不会有什么尸蛊花,更不会有外面那座的破庙。
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将冢布置修建的。
从石廊壁画中得知,将冢中的黑棺便是那位自杞国大将军的往生之棺,奇怪的是,一个凝聚灵福的往生之棺却被鬼主布下巫咒,还用阴气最浓的瞳血浇灌,这说明什么?
恐怕那位鬼主并不想让这位将军往生天国,而是想利用巫术孕养血尸,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巫法蛊术,将冢黑棺,阴棺血尸,这些东西只有不断被注入新鲜的养料才能发挥更大的威力,而所谓的养料,便是从蛊鼎中输送下来的尸血人肉。
当养分进入血鼎再传入将冢之后,依靠将冢的巫咒之力,提炼出精纯的阴气,一来可以接着孕养血尸,二来可以把阴气作为养料通过血鼎再传到蛊鼎里的尸蛊花,滋养邪花的成长,周而复始,一旦血尸还阳......
段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自己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虎爷,想啥呢?这么入神。”曹满压低嗓音悄悄咪咪的问道。
其实他更想换另一种语气询问,譬如,黑脸,傻啦?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琐事而已。”段虎敷衍一句,伸手接过了曹满背着的那捆木锥。
“虎爷,你这是......”
曹满目光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向来使唤人惯了的黑大爷会突然转性,这其中......
耐人寻味呐!
“别多问,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寥寥数语,段虎背着木锥迈步朝血鼎后面的将冢走去。
段虎步伐如龙,三两下便走远了,曹满扭着臀儿一路追撵,“虎爷,你慢点,等等我,等.......”
等你大爷!
黑脸,你缺德!
说好的寸步不离,说好的紧随不舍呢?
就你这速度,老子就是匹马也追不上,臀儿受伤的马!
好在段虎放慢了脚步,曹满终于撵上了。
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而是询问。
别忘了,曹满可是一位求知好学的汉子,人糙心不糙。
“虎爷,壁画上说这里曾经是杀人的刑场,起码有几百个囚徒被剜眼放血,最后还被扔进尸堆,你看我们脚下的石板上到处都有乌黑的污痕,这些东西该不会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段虎低头看了一眼,“不错,脑袋瓜总算开窍了。”
难得被夸赞一次,曹满挺高兴,只是琢磨一下滋味,啥叫总算开窍了?
敢情前面几十年白活了不成?
不愧是脸黑的主,赏个枣儿都是带刺的。
“虎爷,还有件事我挺在意的......”
“说。”
“就是那尊血鼎,多了一只眼睛,而且这只眼睛我怎么看都像是......那只冥眼,你说它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应该会有联系。”段虎回道。
“惨了,前面就是将冢,里面不会又有什么冥眼吧?如果再蹦跶出来一只血刹,我......”曹满哀嚎一声。
“血刹真那么可怕吗?”段虎好笑的问道。
曹满,哈?
黑脸,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降妖伏魔的黑大爷,真牲口,可我呢?
就一臀儿受伤的弱鸡。
不是我吹,像我这种粑货,在小说里绝对活不过三篇,现在还活着,那是运气,是光环,是......
所以要格外小心谨慎,对吧?
“虎爷,你可要保护我。”
所有的心思就是为了这一句话,曹满都觉得有些绕,直接说不就完了,何必费那么多周折。
“放心,真出现了血刹,虎爷罩着你。”段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满心里一暖,心情总算放松了不少,可是回头想想,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呢?
这个问题好深奥,曹满很苦恼。
曹满苦恼的同时,段虎渐渐收敛了脸上和蔼的神色。
血刹?
在他此时的眼里,就一鸡儿。
凭着手中的威虎绝刃,别说是一具血刹,三个拧成团一起上,他也能一刀划拉了。
段虎担心的不是这种小角色,他担心的是黑棺的主儿,按照等级来分,那才是真正的强敌。
不由间,段虎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记得前面的一副壁画中,被施以鞭刑的囚徒们,死后会被焚烧一空,但是在剜眼的这副壁画上,囚徒们的尸体却只是堆在了一旁。
为何两副壁画上的情况会有所出入呢?
难道说,是绘制壁画匠人们的疏忽?
段虎摇摇头,应该不是,自杞国是由乌蛮部族演变而来的,这个部族的人信奉的是火葬,认为烈火可以净化人的灵魂,故而对于人死后的处理方法并非传统的墓葬,而是以火葬的方式进行焚烧,之后用火葬罐深埋在地下。
何况,前面的壁画并未省略焚尸的场景......
段虎眼珠一动,怪不得这里的尸气会如此可怕,之前他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尸冢,原来是这样。
这一时,他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紧张了起来......
“虎爷,快到了。”
曹满怯懦的指着前方鬼焰幽幽,绿芒森森的将冢提醒一声。
眼前的这处将冢,从外观上来看,和地面上的那座破庙有些相似,只不过破庙是按照寺庙的格局来建盖的,而将冢则是按照陵墓的规格设计的。
将冢的入口下方有着九台石阶,每一台高逾六寸,长约一丈。石阶与石阶之间有着宽大的平台,足足相邻近三丈的距离才能到达下一台石阶。
平台并非光滑平整,上面雕刻有赤焰烈火图案,火云翻滚、赤浆汹涌,精工杰作,震撼心弦。
第九台石阶,一直延伸到将冢墓门,巨大的平台不下九丈方圆,两旁巨大的火盆中燃烧着绿幽幽的鬼焰,左右两扇墓门分别雕刻着两只飞虎图腾,虎目怒瞪,利牙森寒,昂首挺胸,给人一种肃穆、威严之感。
大致看了几眼,段虎催促一声,“当哪门子的呆头鹅,走了。”
曹满一阵苦哈,好么,老子又成呆头鹅了。
左手寒星砂,右手小木剑,曹满一瘸一拐跟着段虎上了台阶,速度慢了点,跟老牛拉破车有的一比。
等段虎登上了九层台阶,他还在第三层晃悠着。
“耗子,慢慢挪着,虎爷先查看一下情况。”
吩咐一声,段虎先行去往将冢,在经过两座巨大的火盆时,从里面燃烧着的鬼焰明显带给他一阵阴寒之感。
径直来到紧闭的墓门前,打量几眼门上的两只墓兽后,段虎抬手轻轻敲了敲墓门。
听着从墓门传来厚重殷实的声响,段虎微微一皱眉。
不仅墓门是石制的,整座将冢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再用铁水浇灌缝隙,可以说,除了从墓门进出之外,其他地方固若金汤,根本就进不去。
“试试吧,希望这两扇墓门不要太重。”
段虎把威虎绝刃往身后一背,随后冲着掌心吐了口吐沫,搓了几下后双手按在了墓门上。
“开!”
段虎暴喝一声,双臂筋虬暴突,双掌用力的朝前推去。
两扇厚重的墓门轻微晃动了两下,随后缓缓向后开启了一条门缝。
“有门!”
段虎心里一喜,接着把体内的力量集中在双臂上往前用力推搡着。
嘎吱,嘎吱......
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两扇墓门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眼看墓门就要被推开,突然间一股巨力从门内传来,段虎吃力不住,急忙往后快速撤去。
哐!
两扇墓门紧紧的闭合在了一起,巨大的声响传遍了寂静的空间,吓得还在老牛上坡着的曹满原地蹦跶一下,脸嘴都变了色。
诶?
我能跳了!
臀儿,你终于开始给力了。
惊慌中略带一丝惊喜,可现在是惊喜的时候吗?
“虎爷,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无关!”
曹满鼓起了腮帮,能不这么寒碜人吗?
老子闲着蛋疼,遛弯来了?
墓门前,段虎喘了两口粗气,又活动了一下双臂,心里有些不痛快,正好,曹满成了撒气包。
重新仔细检查了一下墓门,可是门上除了画有两只老虎的墓兽之外再无一物,就连门缝、门框等处也是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什么空隙可言。
段虎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有些一筹莫展。
从下来到现在,什么遇到的最多?
门!
他现在最烦见到的是什么?
还是门!
看着眼前的两扇墓门,推不开,打不烂,段虎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种活人憋尿憋死的感觉。
寻思片刻,段虎顺着将冢附近摸索了起来,打算独辟蹊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离开后不久,两扇紧闭着的墓门诡异的动了动,接着朝后慢慢敞开,移动中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
“呼......胜利!”
终于爬上了石阶的曹满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又揉了揉酸酸的臀儿,心里感到很自豪。
老牛拉破车又咋啦?
一样能爬坡!
只是还未把气喘顺当,从两旁鬼焰里传出的阴寒之气冷得他浑身一抖,连喷鼻水。
日,要不要这么冷?
怒视鬼焰,曹满很想一泡老尿浇灭了。
就只敢想想,不敢行动,万一烧了鸡儿怎么办?
曹满晃晃脑壳,想啥玩意呢,现在是撒尿浇火的时候吗?
拿着木剑攥紧寒星砂,曹满朝前走去,等他来到敞开的墓门前,心里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