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王府一片兵荒马乱,众人慌里慌张地往外跑。
因为谁都不觉得真的会被淹,没人收拾行李,撤离十分迅速。
办完正事。
祁北这才看向耶律梨,深邃墨瞳闪过一丝冷色:“你怎么会在南河?”
“其实我早就来了,只不过祁北公子日理万机,忙于救灾,没有注意到小女子罢了。
今日听闻郡守被打了出来,我和紫樱郡主有几分交情,能在寿安王面前说得上几句话,便特意前来相劝。”
耶律梨望着他甜甜一笑:“可惜寿安王实在顽固,说什么也没用,甜梨也是白来一趟。
还是公子厉害,一下就将他们都带走了。
公子智勇无双,甜梨远不能及。”
祁北对她的夸赞早已经免疫,面不改色看着她,眼神锋利如冷刃:“公主消息格外灵通。”
格外两个字重音。
从郡守被打出去,到祁北收到消息赶来,已经很迅速了。
但耶律梨却还早他一步……说明她早就在寿安王府附近等着。
“只是猜到寿安王不会配合撤离,所以多关心了一下,希望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帮公子。”
耶律梨微笑。
祁北嗤笑一声,“你既能猜到他不会撤走,莫非猜不到劝说没用?”
耶律梨当然知道她劝不了,她也不是真的要劝寿安王,只是想让祁北觉得她在帮忙……简单点说,刷祁北的好感。
“喂,你这人太不知好歹了。
甜梨儿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我父王太固执罢了。
我父王呢?”
紫樱郡主去而又返,对他又怕又恨。
祁北皱眉,“让人送走了。
谁让你回来的?”
“我怕你对我父王……”话音未落,祁北耳廓一动,脸色微变,突然足尖一点,一手拽了一个,急速狂奔。
“干什么啊?”
紫樱郡主吓了一跳。
耶律梨也是惊讶莫名,但她反应极快,心慌意乱,“莫非……”轰隆隆……寿安郡外的大坝决堤,预计之中的二次泄洪,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祁北耳聪目明,听见轰隆隆的水声便带两人跑了。
等两女清晰地感觉到地动山摇,她们回头,身后已经是洪水滔天。
“洪水!”
紫樱郡主吓的泪眼汪汪。
耶律梨虽然聪明,但在这种天灾面前,却也无能为力,手脚一片冰凉。
她不由看向身旁的祁北,他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墨瞳一片冰凉,却莫名让她有几分安心。
也许、不会死吧。
祁北墨色深沉。
太快了,来不及……预计三息,就能将他们席卷。
而离此处最近的宝塔,三息之内也飞不过去……判断局势后,祁北拎起紫樱,就像是投掷暗器一般,将她扔了上去。
能不能活下来,看命吧。
下一刻,足有数丈高的洪水,瞬间将祁北和耶律梨淹没。
……“急报!南河洪水淹没寿安郡、长兴郡全城,最远淹没祥宁郡一半。
临东其他郡城未遭灾!”
“急报!南河洪水淹没临西大片郡城,因是上次受灾区域,灾民都已经及时救走,尚未有人员伤亡。
顾闻吓的面无人色,这一次脑袋可能要搬家了。
急道:“寿安王呢!”
“寿安王被钦差大人送走了,但钦差大人遇险,搜救队只找到了紫樱郡主,据郡主所言,钦差和甜梨公主没来得及跑出来……”顾闻刚刚松的那口气又憋回去了。
祁北死了?
还搭上一个公主?
完,脑袋还是要掉。
……消息传回国都,云榛请命亲赴南河。
北夏帝没想到祁北竟然殉职了……允了云榛的折子。
五日后,云榛赶到南河,此时众人已经搜了五天五夜,依旧没有找到祁北和公主。
他没理顾闻等人的请罪,先去见紫樱郡主。
郡主那日被甩到高塔之上,摔的浑身多处骨折……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如今包裹地像粽子一样躺在床上,一听云榛问起祁北,欲语泪先流:“那日我回去找父王,祁北公子突然拉着我们就跑,然后洪水就来了……他把我扔了出去,我回头看他们,就被洪水吞噬了,呜呜呜……”寿安王此时已经对祁北没了任何意见,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惭愧道,“云王殿下,此事本王有罪。
本王害了祁北公子啊……祁北公子要不是为了让本王撤离,也不会来寿安郡,更不会……”“搜救情况如何?”
云榛直接问道。
寿安王摇摇头,叹气,“了无音讯。
已经过去五日,没有人能在洪水之中活过五日,只怕已经……”“死要见尸。
一日见不到他的尸骨,他就没死。”
云榛斩钉截铁道。
“殿下说的对!我寿安王府的亲兵,全部都派去搜了!一日不找到祁北公子,本王也不罢休!”
寿安王拍了拍胸膛道。
云榛看向寿安王道,“不知王爷能否把亲兵交给我调遣?
来的路上,我做了一份搜救计划,但兵力有限……”朝中调派的人手主要是为了赈灾治水,不可能为了寻一个人,调大批军队。
云榛只能带自己的亲兵。
而一个王爷豢养的亲兵有限。
“没问题!”
“谢寿安王。”
……回到行宫驿馆,云榛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南河舆图。
“季楚,你带一半的人,和寿安王的军队,负责搜查这一片!”
云榛指着朱砂标识的地方。
季楚领命,“遵令!”
“我带剩下一半的人,沿寿安郡往下搜。
阿淮,你负责收集情报。
若有百姓发现线索,立即通知我们。”
云榛有条不紊安排。
姜淮点头,“榛哥放心!”
“阿漓,赈灾就交给你主持大局了。
按照祁北之前的条陈就行,云姜两家的旧臣来了一批,他们会配合你,你不用担心。”
慕容漓担心看着他,“我去找人吧。
你是王爷,你留守主持大局比较合适。”
云榛摇摇头,“就这么定了。
现在立即开始行动!”
慕容漓没再多言,点头领命。
心底却有点发愁,他们全部来南河,国都那边再有什么变动,插手都来不及……云榛太意气用事了。
他留守国都,派季楚和自己来就够了。
如今根基已定,祁北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相反,他还是一个威胁和麻烦。
这念头一起,便不可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