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主府,妙兰郡主望着林若絮和蔼道,“你把她说的如洪水猛兽,我今儿一见,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哪有那么可怕。”
“那是郡主厉害,她往日可是嚣张至极,难得吃了这样的亏,不知会不会转头就去找世子哭诉呢……”林若絮暗戳戳上眼药。
妙兰郡主冷哼一声,“她就是哭诉也没用。
赫连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入门,祁北再喜欢,也不可能。
夜家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炸药,会把赫连家炸的粉身碎骨。
我弟弟虽宠祁北,却也是个仁主,他不会让北寒州的百姓摊上这种麻烦……”“郡主说的是。
我前几日还听爹爹说,陛下对北寒州忧心忡忡……这要是联姻夜家,怕是要以为有什么不臣之心呢。”
林若絮故意说道。
妙兰郡主心底一沉,眼神更加柔和了,“若絮,赫连家对九州是忠心耿耿的,绝无二心。”
“若絮知道,只要洗清了这个谣言,我爹才好替赫连家辩白。
不然陛下要是问起联姻之事,不知如何作答呢?”
“绝不可能。
我们赫连家的态度,还请林太宰一定要转告。”
赫连家的人说话,陛下难以相信。
林太宰是天子近臣,说一句话,比他们说一万句有用……“郡主放心,一定转告。”
林若絮微笑,若有所指道,“其实赫连家本是忠心耿耿,从未逾越。
只不过是离君千里之遥,朝中又有小人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宇文家和朝中很多大臣都走的很近,和他们家交好的朝臣三天两头说赫连家不好,陛下再圣明,也难免怀疑了……”“赫连家就吃亏在朝中无人辩白,不过郡主可以放心,若絮以往是不认识赫连世子,如今……自然是要帮世子的。”
说着,她低垂下头,红了脸颊。
妙兰郡主哪能不懂她的暗示,她也有意和林家结交。
林太宰之女,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联姻对象了。
而且此女才貌双全,配她侄儿也不差。
“那以后就要多多拜托若絮和林家了。
不知若絮可许了人家?”
妙兰郡主故意问道。
林若絮高兴地差点笑出声,强忍着道,“尚未……”“那劳烦若絮姑娘帮我递个帖子,明日登门拜访林太宰,想和林太宰商量一些事情,不知他是否有空。”
很显然,是想谈联姻了。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林若絮一颗心兴奋地砰砰直跳,“我爹明日休沐,自然是有空的。
林家十分欢迎郡主前来作客。”
直接就应下了,看来她很喜欢祁北。
这正好了。
不怕此婚不成。
……夜染衣是北寒别院的常客,祁北早命人不必特别通报,婢女直接便领着她到了后院。
此时天色尚早,祁北正准备用早膳。
习惯了她来蹭饭,婢女们无需吩咐,便直接添了碗筷,増了几样小菜。
不过这顿早膳夜染衣吃的格外沉默,似乎有心事。
两人相对无言用完膳。
“有什么事?”
祁北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她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很少见。
夜染衣抬眸看他,“世子愿娶我吗?”
祁北略有些惊讶,挑眉,“出什么事了?”
“倒也没事,只是想先问世子一个问题,世子喜欢我吗?”
夜染衣问的毫无底气。
祁北的凉薄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喜欢。”
“好吧,那接下来是另一个问题,世子能和我谈一趣÷阁买卖吗?”
“什么买卖?”
“娶我。”
祁北:?
?
“我与世子虽然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但却经历种种,同生共死,所以,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相信世子也能察觉,父皇忌惮赫连一族,但或许世子不知道,父皇已经忌惮到,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会立即动手,铲除你们。”
“赫连家以为不招惹,便可以安然无事,是不可能的。
与其被动等待父皇动手,不如和夜家合作。”
“如果夜家和赫连家联合,其实力,就是父皇联合宇文纳兰两族,也不敢动手。”
夜染衣话音一顿,“我的处境,你也知。
我不想和太子党、韩贵妃党、宇文一族联姻,赫连一族对我和夜家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联姻定亲,夜家会以财力支持赫连一族,作为交换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在当地练一支完全由我掌控的军队。”
“这趣÷阁买卖,对我们双方都稳赚不赔。
世子,娶我吗?”
夜染衣认真地望着他,水灵灵的眼眸熠熠生辉,笑容恍若星河璀璨。
祁北第一次看见她眼底的光,如此明亮,像是一整片天地的美景,都汇聚于她眼底,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
世子,娶我吗?
不谈感情,谈一趣÷阁买卖,你可愿娶我?
祁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她眼底的光芒,令人不忍心拒绝。
但是——从上一次,发现夜染衣不仅仅是个渡情劫的女主之后,祁北确定了一件事。
夜染衣的人生,由她自己掌控,自己选择。
她不喜欢宇文舟,那自己作为他们之间的工具人,其实已经没必要留下来。
他可以走了。
他最近都在准备回归大盛,只是在等一个顺其自然消失的机会。
当然了,其实晚一点回归也无所谓。
在这个世界多留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唯独一点,他要离夜染衣的情劫远远的!如果她是凡人,哪怕留下来帮她一世,结束以后,从此神凡有隔,再无关系。
但她不是。
相爱是情劫,联姻(姻缘)也是情劫,若不能破劫,将生生世世与她共入轮回,不得超脱。
这是他最后一世,过完这一世,本可以回归幽冥界,拥有漫长寿命,天地之间逍遥自在。
而今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可能被卷入轮回之中,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兄长?
那还是算了。
“不娶。”
祁北说完这两个字,莫名觉得有点不痛快。
他一向是随心所欲之人,率性而为,从不让自己难受。
但明明是秉心而为的选择,为什么说完有点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