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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大坐吧——”
陈炳中掏出烟盒,在手上磕了磕,抽出三支递给两人,烟递到项胜的时候,恍然的一缩手腕,“我差点忘记了,项先生一向不吸烟的。”
“小时候身体不好,嗓子不好。”项胜扶了扶金丝眼镜,淡淡一笑,“也就没了这个福气。”
“这种好习惯应该保持才对,总比养成一些坏习惯要好,你说呢,阿祖?”陈炳中话里有话的把矛头甩向吴孝祖。
吴孝祖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烟,瞥了眼对方胸前的挂牌,目含笑意的颔首,“陈sir讲是就是了。”说着,一脸微笑的折断烟卷,扔到一边。
三人始终都保持着微笑,没有一丝对峙的感觉。恰似老友在闲聊,每个人都是好演员。陈炳中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有所指。同时从一些细节中,也能看出他对项胜与吴孝祖两人的过往,真的是相当了解。
“今天9点08分,弥敦街一家珠宝行被抢,价值590万赃物被劫匪抢走。9点17分,车祸现场发生枪战,我们死伤了一名伙计。
三名匪徒没有选择乘车逃跑,而是选择乘地铁离开。匪徒戴的面具为魔礼青、魔礼寿、魔礼红。
在4天前,一家金店被抢,同样是如此装扮。根据警方心理专家推测,一定有第四名劫匪就在案发现场附近俯视全局……”
陈炳中指了指桌子,突然一笑,“这个位置视野最赞。”
“陈sir认为还有一个‘魔礼海’会坐在里安心的吃早茶吗?”
吴孝祖冷笑,“不如你把你的判断同警务处长讲一讲好了,看他同不同意你的想法。”
“劫匪不一定会吃早茶,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陈炳中话音一转一脸微笑的掏出小本本,“两位老大方不方便讲一讲你们聊天的内容或者有什么生意上的合作?说不定我就会很感兴趣呢。”
陈炳中微笑扫视默声不言的二人,接着道,“两位不会同我讲只是第一次见面,在这间茶楼碰巧遇到吧?如果真是这样,不如我请两位换个地方饮杯咖啡?
我他娘的真是第一次见到他!
我他~妈~的就不认识他!
吴孝祖与项胜转过头对视恒久,互相深呼一口气。
“哒哒…”项胜斯斯文文的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指了指吴孝祖和自己,“你认为我们两个有问题?”
陈炳中目光锐利,嘴却笑着说,“当然不是!我本人呢,就一定相信两位都是守法公民。我无凭无据怎么好冤枉两位呢?如果你们不想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两位叫你们的律师。放心,我时间很充裕,可以慢慢陪两位玩。”
“玩?玩什么?玩游戏吗?”
吴孝祖耸耸肩膀,淡淡看着陈炳中道,“你们当差的真有意思,总是把事情复杂化。真的案件办不了几多,却坐在这和我谈玩游戏?外边劫匪拎着枪扫街,不知陈sir,你还能玩多久?”
“你要玩多久,就多久好了。”陈炳中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吴孝祖话里的暗讽而情绪波动,笑容依旧,“对了,忘记告诉两位。我叫陈炳中,CIB任警司。”
CIB,既刑事情报科。在港岛三大强力部门中,CIB要排在O记与NB(毒品调查科)前边,列在首位。
吴孝祖看了一眼这个家伙,这家伙明显比钱家豪难缠多了,一名警司,已经属于警队中高层了。
尤其是这家伙还是CIB,总之,很难搞。
“CIB?”
项胜掏出一条手绢,轻轻擦了擦茶杯,直到满意,这才端起茶杯捏在手中转了转。“你既然是CIB,那么喜欢查,不如就查我好了。看我有没有违法。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怕查。”
说着,嗅了嗅茶杯,摇摇头,平静轻笑,“茶渣啦。这种茶叶,怎么饮?”然后理都不理陈炳中,抬屁股起身。
“茶不好可以将就,人不顺眼,就真的没法将就。”
“项生讲的很对。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查。”陈炳中心平气和的冲着站起身的项胜道,“到时候还请项生不吝赐教。”
“好啊,我随时恭候大驾。”
项胜也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拿着手绢的手点了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两位警员,“不过最好不要选这种货色来查我,我不喜欢调教新人。如果你亲自来,我一听沏一壶好茶,扫榻相迎。”
陈
炳中与项胜目光相对,各自留下一个冷笑。
项胜又面向吴孝祖笑了笑,“有机会一起饮茶。”
“当然。我还要为今天的鲁莽给项生赔罪呢。”吴孝祖颔首一笑,“一定奉茶给项生。”
两个人很虚伪的互为点了点头,真的好似老友。实际上两人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望着项胜离开,陈炳中双目冰冷,嘴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稍等片刻,目光这才投向吴孝祖。
“人年轻,记性应该好才对。你说呢?阿祖——”陈炳中淡淡道,“你也不想你我下次再见面是在祠堂里吧?”
“陈sir……你真的想多了。”
吴孝祖也站起身,前倾的低声道,“我就不想和你见面。”
直起身子,掏出一张港币压在茶杯下,“陈sir这样喜欢听故事,剩下的钱就当我买本故事书送给你了。”
“我一定买一本最有趣的故事书,到时候邮给阿祖你。不过,地址写惩教所还是赤柱,我就分不清了。”陈炳中讲道。
吴孝祖转身离开,心里就一阵火大。
妈的!
进过牢房就被钉死吗?原本吴孝祖已经忘却了自己社团的身份,今天陈炳中一下子就打破了他这种幻想。冷静如他也不免心中恼火。
任谁被狗盯上都会不舒服吧?
目送吴孝祖离开,陈炳中默默的坐在桌子上,然后掏出钱包买单。
隐约间,一张照片一晃而过。照片上三名年轻人勾搭着肩膀。如果吴孝祖在这里,一定会觉得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很眼熟。
“他好好拍电影,就相安无事。如果乱搞飞机……希望今天只是巧合吧。”此刻,陈炳中哪还有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一眼照片,快速的装进兜里。
今天的抢劫案,他心中早就知道与吴孝祖、项胜无关。因为作案的嫌疑人叫做——季柄雄。
但见到吴孝祖与项胜两人在一起,他就不免多想了。项家最近可不安全!项家大佬已经被他们寻到了证据,这种时候。想到这,他内心一叹。
港岛做差,很辛苦的!
……
一句话掀起很多波澜,但还有另外一处波澜需要吴孝祖去平复。看了眼不远处冲着自己淡笑的蒋志强,吴孝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对于蒋志强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二。对他来讲,蒋志强就是他背后的大水喉。
这一句话就可以代表他的态度了。
……
“谈好了?”
蒋志强仰着头轻瞥了吴孝祖一眼,“和胜铜锣湾话事人?噢,前话事人,有什么想说的?”
吴孝祖提起茶壶,帮其续满杯,神情认真道,“蒋生,我之前出身社团。为此也蹲了四年苦窑。出来之后,我就没有同社团有过联系……”
两个人一个讲,一个听,絮絮叨叨,讲了一壶茶的时间。
“算啦。我不管你到底是靓祖,还是吴孝祖。总之,你现在拍电影,我就撑你。”
蒋志强目光满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实际上对我来讲,你系唔系社团都冇关系。全港几十万社团份子,无所谓的,你实际上没必要对我解释。
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没想到你这家伙隐藏的这样深,曾经还是社团大佬的?怪不得当初在夜总会点台点的那样潇洒。早就猜到你不简单。”
讲到这,蒋志强忽然怪异的看了眼吴孝祖,“难道监狱条件这么好,还教人拍电影的?或者说社团里边还需要拍电影,写剧本画稿本?”
吴孝祖耸耸肩,没有回答。对于蒋志强如何想实际上并不重要,正如他自己所说。两个人合作在一起的纽带就是利益。只要不触碰利益,就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当然,吴孝祖的解释也能够打消对方心中的疑虑。对于这种富家公子哥来讲,你坦诚相待,就相当于献上了投名状,他会下意识的把你当做自己人。
蒋二少骨子里的富家子弟做派,从来就没少过。
……
项胜走出福记茶楼,坐上了一台白色平治。
“阿虎,给我查一查陈炳中到底是什么来路。”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再摸摸这个和胜的前红人吴孝祖的底。”
“好的胜哥。”司机头不回的应承下来。
“去电影公司——”项胜摘下眼镜,轻轻擦拭,又止住了司机,吩咐道,“先去一趟七哥家。”
项家,项家掌门人项炎江湖称为四眼龙,老七项啵被叫“师爷狐”,在家中,项镪被长辈叫“冷面狼”,项十三项胜则绰号叫“花仔狈”。
项家其他兄弟姐妹也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今天的巧合,他有一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