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上了罗心素的当了,单论张氏挨打,她是满心难喜。张氏一向比狐狸狡猾,比条鱼还滑不溜手。自己总是抓不到她的小辫子,偏偏两人又是不分大小。自己费心费力管家,替丈夫着想,偏偏她一天优哉度日,闲得无聊便给京城贵妇小姐们看病。又得名声又得实惠,丈夫越来越满意、喜欢她,自己劳心劳力还落不到一个好字。
罗心素今日算计她挨打,她倒是满意而高兴的。可是,她也怕因此牵扯上高桦与她自己,毕竟张雪莹现在是自己丈夫的人啊!
她想了想,也急忙往较场门口走去,高桦今天没来,她要尽快回家告诉高桦这件事,再在一起想个法子,把自己摘干净。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讨不了丝毫好处。
弘德皱着眉,靠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裴皇后。心中越来越厌恶:裴皇后除了家世,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了。无材无德无貌,别的女人哭总能让人怜惜心疼,偏偏她哭得虽惨,却因为吸鼻子、擤鼻涕这些不雅的动作,让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更别提怜爱了。
裴皇后在地下声泪俱佳的哭了好一阵子,都没听到弘德的声音,急忙抬起涕泪相交的脸,才发现弘德一脸神游太空的样子。
她不由又气又怒,尖叫嗓子大叫了声“陛下!”
“哦,哦皇后,朕知晓了,你回去让太医好好为如意诊治吧!”。弘德终于被这声尖利的大叫给叫回魂来了,挥了挥手。
“陛下,平敢当敢打臣妾侄子,这笔帐怎么算?”裴皇后看他敷衍的样子,更气了,身子有些发抖,一张脸又青又白,更显相貌的弊端。
“此事朕会处理的,来人,扶皇后回去整理仪容,像什么样子?”弘德不耐烦的冲旁边的宫女说道。
裴皇后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差点背过气去。自己如此凄惨地哭了半天,他居然说自己仪容不整?!
“皇后娘娘请吧!”两个中年宫女扶起她,带着她往殿外走去。
弘德觉得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不由舒的吁了口气。
“对了,海公公,你说裴如意被那个姓张的小夫人给弄晕过去了,朕就奇怪了,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突然兴致勃勃地问道。
海公公一笑“回陛下,那位小夫人不是懂医吗?自然明白人体穴脉所在。老奴看过了,她是用力掐住裴少爷双侧颈动脉,所以裴少爷才快速地昏了过去。”
“哈哈,有意思,真是个胆大又聪明的女子。朕都有些想见见她了!”弘德听得哈哈大笑,拍了拍椅把。
海公公一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对了,听说她是从罗昭仪的帐中出去的?”弘德抿了口茶。
“是的,陛下。听说罗昭仪请她把脉来着。”海公公如实答道。
弘德目光露出一丝沉思,叹了口气“女子的心胸总是狭隘的!”然后又说道“今晚便歇罗衣殿文婕妤那吧!”。
海公公应了一声,走下去吩咐内侍太监去了。
“陛下,臣妾平氏求见!”外面响起平贵妃依然清脆的声音。
弘德暗自叹气,又来一个告状的。却只能道“进来吧,贵妃。”
平贵妃手中托着一个托盘,轻盈地走了进来“听闻陛下这阵子咳嗽,臣妾特意做了汤水,用过的人都说好,您用用看。”说完,将托盘放下,取出碗放在弘德面前。
浅绿色的汤汁轻轻荡漾在白玉制成的小汤碗里,看着就已经让人心情愉悦,食指大动了。
弘德看了看,端起来慢慢饮用起来。平贵妃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露出关切之色。
“嗯,喝下去挺舒服的,嗓子也不干了。”弘德掏出帕子抹了抹嘴,满意的点点头“从哪得到的这个方子?”
贵妃一笑,温柔的回道“前段时间不是敢当咳得老不好吗?便找那位姓张的小夫人给开了方子,其中有道便是这个。敢当孝顺,又献给臣妾。我听说陛下这段时间也偶尔咳两声,便大着胆子给您也用上一用。如果您觉得好,明天臣妾再制来。”。
弘德笑容更大了,点点头“有劳贵妃了,明天再送来吧。”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告状的居然懂曲线救国,自己现在是吃人口短了。
他笑着看向平贵妃,等她接下来的话,却不料贵妃与他闲谈几句后,收拾托盘便告辞了“夜也深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妾告辞。”优美的行了礼后,转过身阿娜万分的走了。
弘德看着她玲珑有致的倩影,眨了眨眼睛,对一旁的海公公道“看到没有?朕的贵妃就是个聪明的女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道“走,咱们去金华宫。”
海公公急忙在前面挑灯引路。
平府平果儿的院子里,张雪莹一脸不安的躺在奢华的榻上“平小姐,我还是回去吧!留宿在您家,始终不太好,可不能把您们给牵扯进来。”。
声音刚落,外厅偏传来平敢当的声音“你只管放心在这养伤,外面一切有我呢。待这事告一段落后,你再回家吧。”
“就是,张姐姐,听我大哥的。那裴家人霸道得很,若陛下一日没做出裁决,难保他家不会找到您家去闹事的。在这儿,他们还没那胆子!”说完,哼了一声,傲然的抬起小脑袋。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张雪莹心中的不安超过了心中的感动,有人护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他裴家还轻易为难不了平家,你安心睡吧!”外面又传来平敢当自信的声音“你的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瞧着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衣服穿得厚实。”张雪莹急忙说道。
“脸上呢?我再进宫去求盒玉容膏。”平敢当问道。
“不用了,脸上也没事,我自己会配药的。”张雪莹急忙阻止,他越关心自己,越会引人怀疑的,千万不要。
平果儿眨了眨眼睛,看看屏风外,又看看张雪莹,想了一下道“大哥真关心张姐姐!”。
此话一出,张雪莹便被吓得惊了一身冷汗,急忙笑道“平大人果然是有恩必报的正人君子,张氏愧受了。”
平敢当顿了一下也说道“救命之恩不敢忘,再怎么都是应当的。”
平果儿脸上的疑惑不见了,笑道“正是大哥这个道理,您是我们平府的大恩人。”
张雪莹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
“啊,张姐姐困了!您休息吧,我就在您隔壁。今晚墨菊值夜,有事您只管叫她便是。”平果儿急忙站了起来。
张雪莹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哥,走吧,您也该回去休息了!”平果儿走出来,拉起平敢当向外面走去。
平敢当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里面,只得跟着她出去了。
墨菊轻轻走进来,吹熄了蜡烛后,只有墙上的观音鱼篮托台里放了一颗夜明珠,整个屋子被照得幽幽的,光线柔和至极。
哎,这玩意真不错,总算是见到传说中的夜明珠了。张雪莹模糊地想着,倦意涌来,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平敢当站在自己院子的屋顶上,望着张雪莹的屋子。
自己一向刻意回避去想她,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现在她迟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他想过去看看她,哪怕她睡着,自己看看她便好。只是偏偏忌惮自己妹妹院子里那几个身手不俗的丫头。
他久久伫立在夜风中,夜风卷起他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二天一早,高桦与熊氏顶着两对熊猫眼到了平府。
两人商量大半夜,觉得此事既然有平府出面顶下来,可能不会殃及池鱼。现在,只有上前紧紧抱住平府这条大腿,才能让高府脱难。
门房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到了平府会客的花厅,又去禀报了平果儿。
不一会儿,平果儿亲自扶着张雪莹出现在花厅里。
高桦先是对平果儿表达了感激之意,然后便皱着眉头沉下来看着张雪莹“张氏,昨日之事你忍下便是了,为何还要麻烦平大小姐。而且,你也要替为夫想一想,裴家是咱们得罪得起的人家吗?”
张雪莹不禁无语,早知他薄情寡义,却没想到薄情冷血到如此地步,无耻到了这种境界。
平果儿见他对受伤的妻子毫不关心心疼,反而一开口便是指责,也蹙起了秀眉,脸色也冷了下来。
熊氏急忙悄悄拉了一下高桦的衣袖,堆起笑容问道“妹妹的伤不打紧吧?唉呀,这脸上的伤瞧着可不轻啊!这万一要好不了,啧、啧。”遗憾的摇了摇头,眼睛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好了,你们瞧过了便请回吧,张姐姐需要休息,伤好之后,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的。”平果儿气不打一处来,阴着脸下了逐客令。
“平大小姐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妹妹还是跟我们回去吧!”熊氏看向张雪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