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到底怎么回事?”走在路上,张雪莹问向一旁的高俊。
高俊俊隽的脸上有一丝寒意“粮仓突然失火,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火势漫延得很快,待到扑灭时,粮食已被烧了三分之二了。看守粮仓的人纷纷遇难,现场有两三个酒瓶,初步怀疑是当值的人贪杯误事,喝醉酒后将酒瓶蜡烛推倒引起的火灾。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凑巧与简单。在这个时候,别人我信不过,只能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我也希望宣宁城平安无事的度过这个困难时期。”
说话间,一片残亘断壁已在眼前,焦黑的四周还冒着青烟,一股难闻的焦臭味迎面而来。
另一边整齐地摆放着十具担架,上面均蒙着一层白布,一些民兵正与捕快一起往外搬着不多的粮食。
张雪莹难过地叹了口气,走向担架边。
她深吸一口气,揭开白布,短暂的惊恐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恶心与难过,她不由别过头,又深吸了一口气。
高俊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冷峻的脸上有着不忍,却是无可奈何。
“咳、咳,你记一下!”过了半晌,张雪莹还算镇定的声音响起“尸体表皮已呈焦黑状,皮下组织全部坏死,血管溶化。这表明,他们都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火烧,且火势是一样大的。第二,被烧死的人会有挣扎的痕迹,所以尸体会呈现出不同的姿势,但他们没有。手都没有弯曲一下,这表明他们是在失去意识之后被烧死的。”
她看过尸体后,又向烧成瓦砾的屋子里走去。
“这里便是他们值夜的地方吗?”她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
“是的,少夫人,这外面是值夜间,里面便是粮仓。”一个年纪很小的民兵抹着眼泪难过地回答。
“你们看,这地面上有一片明显的痕迹,那是人因为燃烧,身体里面渗出的油脂及液体留在地上的痕迹。没有爬动、没有挣扎。这一点很奇怪。”她疑惑地说。
“高少夫人,他们是被杀死后再被火烧的吗?”一个民兵咬牙切齿地问道。
张雪莹停顿了下来,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尸体,皱起两道好看的秀眉“不是,他们身上均无外伤,而且……”她轻轻掰开一具尸体的嘴“他们的嘴里是有烟灰的。”她看见一旁的民兵露出不解的神情,又解释道“活着的人由于呼吸,是会将空气中的灰尘吸入嘴里与肺部的。如果人死了,没有了呼吸,自然是将嘴闭着,故而嘴里应该是干净的。但是你们看,他们的嘴里都有烟灰,这表明,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
“显然火势渐起的时候,他们虽然活着,虽然有清晰的意识,却已是动弹不得,只能活活被烧死。”张雪莹慢慢说着,身子因为愤慨与震惊而有些战栗,这样的残忍已超出了她的想像与接受能力。
“什么情况下,人会没有丝毫反抗与挣扎地被活活烧死?”高俊问向一旁的小木。
“被人点了穴!”小木答道。
“他们这十人可是以前镖局里一顶一的高手,所以才将他们派到这至关重要的地方来,我不相信有人能不声不响的将他们十人全部制住。”一旁的吴队长叫起来,脸上尽是恨意与伤心。
“我也不相信!”高俊背着手严肃地说。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酒菜有问题!你不是说在粮仓里发现了酒瓶吗?而且药不是**,从他们喉骨的洁净度能看出来。只是类似于麻药的药物。”张雪莹提醒道。
“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但是,是谁给他们送的酒来?我严格规定过,值班期间不得喝酒的。”高俊的神色更严厉了,环视了民兵们一眼。
“团总,我敢肯定不是我们的人违反纪律,不管怎么说,这个送酒菜的人一定是他们熟悉而信任的,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要将他找出来。”吴队长说道。
“好,你们互相问问,昨夜丑时到寅时,这附近有什么人曾来过,或是在这条街上见到过何人?现在晚上大街上空无一人,如果有人经过或出现,他们一定有印象。”高俊对吴队长吩咐道。
“是,团总。”吴队长杀气腾腾而去。
高俊脸色和缓了一些,看向张雪莹“堂嫂,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回去,你脸色浮肿、下睑有青色,这几天没休息好吧?去洗把脸,换件衣服休息一下吧!”张雪莹小声道,然后又用更小的声音说道“保重!”然后低着头,快步走了。
她在关心自己!高俊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愉悦的翘了起来。
一旁的添福看见了,只觉得少爷这抹笑与脸上的温情实在是让他为之震惊,急忙低下了头,眼中滑过一丝担忧。
从今天起,宣宁城的百姓都在自家顺手的地方备上了一个铜盆,不为其他,只为了能在感觉危险时顺手能够敲响。
接下来几天,不时听到那穿透力极强的铜盆声,敲进人们的耳膜,通过心房,直到四肢百骇,引起百姓们一阵接着一阵的恐惧。
“该死,他们不时在百姓家骚扰,一会是从窗户掠过,一会又是放火,待咱们民团的人赶到时,他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咱们不时疲于奔命,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民团的李队长狠狠的一拳砸向书案,方正的脸上尽是不甘与气恼。
“是呀,团总,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被这伙不明身份的奸细耍得团团转。百姓更是夜不能寐,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另一个队长也说道。
高俊皱着浓眉,脸上一片凝思“你们从明天起,挨家挨户登记现住人口。而城郊的灾民安置点更是重点,另外,你们仔细想一下,他们这几天骚扰的百姓可有什么规律可循。比如说,时间、地点……”。
“团总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时间一般是三更左右,正是人们正困倦的时候,地点嘛,多是挨西边的燕子街一带,大多是贫民住的地方。”吴队长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