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我发现问题而已,其他人恐怕也有所发现。”这个时候,方元轻声道:“至少也发现了宅子的气场不对劲,至于气场为什么不对劲,就需要进一步研究了。”
“真的有问题呀?”包龙图小声道:“我还以为那个村长是楚扬找来的托,故意危言耸听,编造传奇故事,以便混淆视听,让对手误入歧途呢。”
“没必要。”方元轻轻摇头道:“故事只是故事,只能糊弄一下外行人,但是对于有实力的风水师来说,简直就是笑话。有古月居士等人在场,楚扬不可能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也对。”包龙图深以为然,随即当起了看客。不仅他是看客,连方元等人也是看客,真正的主角,只有楚扬和那个中年人。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几个风水师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反正在这个时候也要守口如瓶,只能看,不能说!
此时,中年人继续端着罗盘细看,然后再次在宅子之中游走。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最终来到了厨房之中,随即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火烧天门。”
看到中年人兴奋的表情,仿佛找到了答案似的,包龙图立即拍了拍方元肩膀,悄声问道:“什么是火烧天门呀?”
“厨房位于西北方位,西北为乾,乾卦为金,而厨房灶中经常要烧火。所以叫火烧天门。”方元轻声解释道:“这是风水禁忌,旺火克乾金,很容易出问题。”
“玄空秘旨云。火烧天门张牙舞爪,家生骂父之儿,易出忤逆之儿。”这个时候,中年人淡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才住了一天,法师的徒弟就砍伤师父的原因了。”
与此同时,楚扬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是火烧天门的原因吗?”
“……当然。”中年人稍微犹豫。就肯定点头道:“不过,风水没有那么肤浅,不是厨房在西北乾宫就是火烧天门。其中也有一定的成因与条件。”
此时,中年人侃侃而谈:“真正的火烧天门,其中的火,应该是五鬼廉贞星。这颗星五行为火。是一颗凶星。天门是西北方的乾宫。五行为金。因为纳气口的关系,五鬼廉贞星飞伏到了西北乾宫,廉贞火克乾宫金,这才是火烧天门。”
“他说得对不对?”包龙图悄声问道。
“很对。”方元点了点头。
“对?”包龙图错愕道:“你不是说,在厨房里烧火,就是火烧天门吗?但是他却说了,火是五鬼廉贞星,或九紫右弼星。与厨房的火无关呀。”
“正常。”方元坦然道:“这涉及到风水理气,十分复杂。我怕说了你听不懂,干脆用最简单的表述方法。”
“擦,最烦你们这种人了。”包龙图不愤道:“利用不对等的知识差距,随便的忽悠人,以彰显优越感。”
“所以说,教你个乖。”方元轻笑道:“以后长点心眼,多学一些风水知识,免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中年人也十分肯定道:“总而言之,这是最典型的火烧天门,由于纳气的原因,引动了五鬼廉贞星,才导致了宅子成为鬼屋。”
“大师说得太对了。”村长惊喜交集道:“五鬼廉贞星,一听就感觉阴森鬼气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出现问题很正常。”
中年人啼笑皆非,与村长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直接看向楚扬:“怎么样,鬼屋的秘密我破解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几个前辈。”楚扬漠然道:“先听听几位前辈有什么看法,你再得意也不迟。”
“嗯?”中年人心中一紧,急忙回头看向古月居士等人,然后就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不对,心头顿时一沉:“几位前辈,我的判断有什么不对吗?”
古月居士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人惋惜,有人欣喜,有人不动声色,反应不一而足。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评点道:“你说这里是火烧天门的格局,严格来说也不算错,问题在于……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关键,你却没说……”
“关键?”中年人不淡定了,急躁问道:“还有什么关键?”
“还能有什么关键。”
此时,楚扬冷声道:“你只注意到偏僻的厨房,反而忽略了大堂,简直就是本末倒置。这样的水平,怎么能够执掌门庭?”
“大堂?”中年人心中一震,顾不上反驳楚扬,而是匆匆忙忙转身向大堂而去。
在众人跟着转移的时候,包龙图故意落后几步,又低声问道:“丸子,大堂有什么问题?”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一股晦涩的气息笼罩四周。”方元随口道:“宅子的布局如伞,其中的主心骨就是大堂。不出意料的话,那股气息就是在大堂散发出来的。”
“不是吧。”包龙图轻声道:“刚才在大堂的时候,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呀?”
“你有感觉的话,你就是风水师了。”方元轻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股晦涩的气息也藏得很隐秘,还真不容易发现端倪。”
忽然之间,包龙图一脸怀疑之色:“喂,你该不会是马后炮吧?”
“为什么这样说?”方元有些不解。
“你刚才解释火烧天门的时候,就是事后诸葛亮。”包龙图鄙夷道:“现在人家说大堂有问题,你又跟着点头,不是马后炮是什么?”
霎时,方元有些哭笑不得:“我倒是想事前诸葛亮,问题在于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也轮不到我来表现呀。我们就是打酱油的看客,要有夹起尾巴做人的觉悟。”
“话是这样说没错……”包龙图点了点头,又悄声问道:“那么趁着大家还没有到大堂,你就私下告诉我,大堂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好说……”方元沉吟了下,轻声道:“感觉大堂的横梁有蹊跷!”
“横梁?”包龙图眼睛圆睁,声音却大了几分,在寂静的宅子之中让人清晰可闻。
一瞬间,前面几个人下意识地回头瞄了一眼,目光微微闪动,似有几分意外。不过很快,这些人就收回了视线,举步走进了大堂。
适时,方元轻轻皱眉:“你是故意的!”
这是肯定的语气,包龙图也不否认,反而笑眯眯道:“你应该感谢我,帮你出风头。”
“居士都说了,这是人家的道统之争,大家少说多看,出什么风头呀。”方元很无语,认真告诫道:“安安静静看完热闹走人就好,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得罪了人有麻烦。”
“知道了。”包龙图点头道:“我也是替你露一手,免得有些人把你当成学徒,眼中尽不不屑一顾之色。”
方元一怔,随之不置可否道:“无所谓了,反正大家是萍水相逢,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打交道的机会,何必计较。”
在说话之间,两人也走进了大堂。宅子的大堂,的确十分的宽敞,大概有五十平方米,形状十分方正。不过毕竟是泥瓦房,所以顶上有横梁支撑。
此时,不知道是听了包龙图的提醒,还是中年人自己发现的,反正他抬头仰望,目不转睛地打量横梁。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仿佛生病似的,惨白一片。
“怎么样,发现问题了吧。”楚扬立时冷笑起来:“这样明显的异状,你居然视而不见,与睁眼瞎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中年人惨白的脸色突然变红了,不知道是羞是气。不过沉默了半响,他还是开口了,声音嘶哑道:“厌胜术!”
“厌胜术?”包龙图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吧,厌胜钱!”方元轻声道:“厌胜钱属于厌胜物的一种,而厌胜物却是厌胜术的延伸。”
“至于厌胜术嘛,却是一种巫术,说是能以诅咒制服人或物,即通过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法术达到寻常无法达到的目的,可以驱邪,亦可以致病。”
方元娓娓说道:“一般来说,可以用木、泥土、面、纸制成象征邪崇的东西,如木人、纸人、面鬼等,把它们送走,或掩埋,或打碎,殃灾即除。要惩治仇人,也做木人、纸人、草人、布人面鬼,用针刺其心,使其致病或死亡。”
“听起来好像很熟悉呀。”包龙图眨眼道:“这不就是所谓的打小人吗?”
“没错,打小人就是厌胜术的一种。”方元点头道:“厌胜术由来已久,据说原始社会就有了,而你说的打小人,在汉代更是十分流行。”
“史书记载,在汉武帝时期,陈皇后失宠之后,就请来一个巫婆在宫中设坛祈禳,希望汉武帝回心转意,继续宠幸自己。不过这事被汉武帝察觉,立即大发雷霆之怒,巫婆被杀,陈皇后也被废了。”
方元摇头道:“这样的例子,在宫廷之间屡见不鲜,而且民间更是十分广泛。比如说眼下的事情,应该是有工匠在梁中安放了厌胜物,这才导致了宅子的气场不稳,以至于闹得人心惶惶,直接沦为鬼宅。”
“安放厌胜物?”包龙图错愕道:“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