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和怀内特离开了研究所,灰袍本想再回薇娅的研究室看看,不过考虑到就算溺亡者们会对房间进行还原也肯定无法还原成之前分毫不差的状态也就放弃了。
他们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太阳还不算晚,可起司脸上的笑容却像最后一抹余晖一般消失,只留下化不开的阴郁。
“他就这么相信你了,看来那些改造手术并不能影响头脑。”女法师轻声说道,表情也变的有些忧愁。
“那是因为信任,老实说,我刚才装的可能有点太夸张了。说谎不是我的强项,从来不是,我就是学不会不着痕迹的伪装情绪。”
起司轻叹了口气,之前面对罗素时的轻松自然是一种假象,不管占卜的结果如何,他现在都没有放松的理由。不如说,此时正是揭开一切的时候。
“时间和经历会让你学会的,也许再加上几次失败和离别。对于这个,我认为没必要着急掌握。”女法师悠悠说道,她的话里似乎有些故事,不过以怀内特女士的年纪和资历,她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也绝不会少。
在整个通灵学派中都特立独行的妖精研究所,其掌管者绝不会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无所谓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这个无言者,以防止他真的如占卜结果一样执行那个计划。”起司眉头紧锁着,他恨不得此时能背生双翼。
可他也清楚,对方不会是一个人,他的图谋如此之大,他的党羽如此之多,仅靠灰袍一个是无法力敌的。
其实刚刚他本应尝试着求助溺亡者们,但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将自己通过占卜得到的讯息和盘托出,这会是个风险,因为他不能确定这些秘密执法者是否真的如他们所宣称的那样,而不是某个古老者的私人武装。
“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但我想你需要更多帮手。你有人选吗?或许我可以介绍一些,但要争取到信任是件难事。”女法师有些无奈的说。
“有一些候选者。但是不确定是否足够,不过有一支力量十分值得争取,如果有他们帮忙,对付法师会容易很多。”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怀内特夫人略带怀疑的问,在这里有谁会善于对抗法师呢?而且听起司的意思,那股力量还不是法师。
“希望我能知道的更多,多到足够摧毁我们的敌人。或至少可以让他放弃自己的打算,我开始对着一切感到厌倦了。”
起司摇了摇头,走向离开塑能学派的道路。他还记得自己之前想要见一见这里的学派领袖,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时间了,在回到旅店之前,他还要去一趟图书馆。不过有的时候,事情总是会变的更复杂。
“泰立思,塑能学派的代表。看来带你不找他,他却找上了你。”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他正依靠着路旁的树干翻看着手中的小书,在怀内特女士提醒后抬起头,朝起司他们挥了挥手,“我应付不来这个人,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去研究所找我。”
留下这句话,女法师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翩然离去。对方也没有要求她留下,毕竟这个人的目的本就是起司。
名为泰立思的法师朝灰袍走来,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健壮,身上只披了一大块白色亚麻布,通过折叠和环绕组成了一件裸露半个胸膛和双臂的长袍,在他露出来的皮肤上长着较重的灰白色体毛。
“我听说你在找我,同时也感觉到了这里发生着什么。不过看来问题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对吗?”泰立思的声音很平静,像水一样温润。
“是的,先生。姑且算是结束了,很抱歉在您的学派里搅其这样的风波,这件事本可以处理的更低调。”起司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错不在他,不过表现自己的谦卑有助于获得对方的好感,虽然不擅长撒谎,但这点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无需感到在意,从我了解到的情况看,你的出现让事情的发展走向了良性轨道。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救了很多人,而且他们都是塑能学派的法师。今天早上的分离试验让我们的建筑损失惨重,如果现在再发生大量人员伤亡,我应该会成为历代代表中的耻辱。”
“提到人员伤亡,您或许会对一位贵学派法师的失踪感兴趣,据我所知…”
“薇娅小姐是个很有潜力的法师,她上过我的课,报告令人印象深刻。弗雷泽作为她的导师基本算是称职的,不过没能将她很好的保护起来。”
“你知道这件事?你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事。”起司对泰立思的快人快语感到了些许的错愕,并立刻明白了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关注此事。
“有潜力和有争议的研究本就需要学派代表来审核,而他们的研究争议之大,容不得我不知道。不过问题是,你又知道多少呢?”
对方话里有话,起司的眼神中闪过疑虑,他在快速回想自己经历的种种,尤其是和薇娅有关的事,“我忽略了什么吗?”
“忽略?不,严格来说并没有。只是你还是先入为主了一个观念,这可能与你所受的教育有关。你的老师,或者说导师,是一位无比伟大的法师,他的成就哪怕对于古老者而言都望尘莫及。这不是赞美,而是在描述事实。而这就使得你潜意识中觉得学生的智慧与能力都应该来自于他的老师。”
起司的脚步,停住了。他的记忆开始泄洪式的流动,尤其定格在和薇娅的老师弗雷泽有关的部分。
“将生命作为能量来操纵的法术,不是弗雷泽发明的,是,是薇娅发明的?而她的老师知道这个研究会带来多大的争议,又或者只是想要独占这个名头,总之在表面上他声称这是自己的发现…是这样吗?”
“如果弗雷泽是问题的中心而他也无力解决,为何去奔流的不是他呢?薇娅小姐说到底只是个年轻的法师,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下做到对他人的学生出手。”
“所以失踪的会是她,从来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