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吃过饭,韦扶风等候玉荷。
日上三竿,玉荷带着四个奴婢来了,美丽脸儿明显倦怠。
韦扶风笑问:“昨夜没有睡好。”
玉荷轻嗯点头,韦扶风温和道:“灵隐寺礼佛,能让你心安。”
玉荷点头,一行人离开内城,没喊上护军,只让张赟跟随,雇车两辆,出游灵隐寺礼佛。
途中,韦扶风察觉了玉荷的沉闷,温和说道:“玉荷,有什么心事,最好说出来。”
玉荷迟疑一下,鼓起勇气抬头,低语:“郡王夫人待人亲和,奴深感孺慕,奴婢能不能冒充下去。”
韦扶风意外,听了堵心,一转念又释然,温和道:“长久肯定瞒不住。”
玉荷点头,低语:“奴婢也知妄想,说出来心里不留遗憾,老爷不要怪罪奴婢三心二意。”
韦扶风听了心畅,温和道:“也非不可能,我书信一封给你,说真正的杨妮儿途中急病死了,我为了完成联姻,认你是我的妹妹,我走之后,你交给钱镠夫人。”
“老爷舍得奴婢?”玉荷扭头凝望问道。
韦扶风温和道:“世上美丽的女人,我拥有了很多,多个妹妹多一份亲情。”
玉荷回头,低语:“谢老爷宽容。”
韦扶风温和道:“你嫁了人是我妹妹,若是失了身回归,只能做我的小妾,没失身还是媵妾,明白吗?”
“奴婢明白。”玉荷温柔低语。
韦扶风轻语:“日后生活的不开心,自己去往成都寻见李雪柔,李雪柔送你回家。”
玉荷迟疑一下,低语:“老爷,成都太远了,奴婢能不能去往江宁,寻见韦小芸。”
“可以。”韦扶风答应了。
玉荷嫣然一笑,望向车窗外的远方,她清楚自己在赌博,在做一件或许两头不讨好的愚事。
“玉荷,有个事情委托你,钱镠意图联姻扶风侯,我勉为其难的答应媒介,你帮我了解一下,性情温婉,容貌秀丽的钱镠女儿,庶女也成。”韦扶风温和委托。
玉荷意外的回头,说道:“奴婢记下了。”
韦扶风点头,玉荷想一下,问道:“扶风侯不重视嫡女吗?庶女联姻不牢靠。”
韦扶风回答:“乱世品德沦丧,牢不牢靠不在于嫡庶,而是利益所向。”
玉荷扭头望着远方,不言语,直至一行人抵达灵隐寺。
灵隐寺在杭州非常著名,又名云林寺,坐落于西湖西面的灵隐山麓,背靠北高峰,面朝飞来峰,始建于东晋咸和元年(公元326年)。
韦扶风驻足观望,灵隐寺依山傍湖,一边是碧波万顷的西湖,一边是青翠树林,山中古刹,宁静悠远。
拾级而上进入山门,玉荷带着奴婢们去入大雄宝殿拜佛。
韦扶风没兴趣拜佛,在外面眺望西湖水面,张赟在他身后陪伴。
韦扶风知晓钱镠统治杭州以来,主要有两大建树,一是筑造新城,二是修建海塘堤坝阻挡海潮,使得西湖变成内陆湖,浇灌更多良田。
眺望片刻,韦扶风转身去找知客僧人,借了文房四宝,书写一封信,回去的时候交给玉荷。
韦扶风和张赟坐在竹棚里品茶,忽而进来一名袍衣男子,望见韦扶风,微笑的走近,张赟警惕的起身。
“可是升州刺史楚瑜大人?”袍衣男子止步,问道。
韦扶风打量一下,平静说道:“我们似乎没有见过。”
“确实没有见过,在下马賨,淮南军指挥使。”袍衣男子自介。
韦扶风意外,忽而讶道:“莫非是黑云都的马賨?”
袍衣男子愣怔,笑语:“大人居然知晓某的跟脚。”
韦扶风微笑道:“岂能不知,我押解北上,黑云都的悍将马賨,响当当的令人敬佩。”
马賨作揖,说道:“某一莽夫,大人过誉。”
“来,马将军请坐。”韦扶风客气道。
马賨走前坐下,韦扶风起身给倒茶,马賨致谢。
韦扶风坐下,问道:“马将军怎么来了杭州?”
马賨回答:“大王命令某南下行事,听说了大人,故寻来一见。”
韦扶风说道:“大王只让我送婚,马将军的行事,不该擅自找上我。”
马賨说道:“某不该麻烦大人,只是出了变数,需要大人参与。”
韦扶风摇头道:“我南下只带一位家将,护送杨妮儿的军力不归我号令,马将军有什么事情,请直接去找他们,我帮不上。”
马賨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又南下五千军力,护送一个年仅四岁的皇子,赴任上元府留守,晋陵公主看护皇子,权知上元府留守。”
“晋陵公主?”韦扶风故意意外道。
马賨说道:“正是赐婚给大人的晋陵公主,统领五千军力即将抵达杭州,我们需要大人号令五千军力。”
韦扶风想一下,说道:“我与晋陵公主没有见过,只是名义上夫妻,而且一个女人,皇帝不会真正赋予兵权。”
马賨说道:“据说领军的出身庆阳侯府。”
韦扶风神情意外,说道:“纵然是庆阳侯府领军,皇帝的军力,也非我能号令。”
马賨说道:“大人可以试一下,不能为所用,最少不能敌对添乱。”
韦扶风想一下,说道:“我愿试一下,马将军要做什么?攻打杭州城吗?杭州守军不少。”
马賨说道:“自家人,不能瞒着大人,某曾经孙儒属下,兵败归降淮南军,吴王待我信重优厚。当年孙儒兵败,有一部分南下投靠了钱镠,任职武勇都副指挥使。”
韦扶风点头,说道:“里应外合的里应有了,外合足用吗?”
马賨回答:“外合兵力不少,来自宣州一万兵力,浙东一万兵力,还有大人引领过的一万忠义军,若是大人能够号令五千军力,胜算更大了。”
韦扶风点头,问道:“大王与浙东董昌达成了联合?”
马賨摇头道:“董昌那厮不能合作,浙东的一万军力,有一半是川南军。”
“川南军出兵了浙东?”韦扶风故意吃惊道。
马賨解释:“不是,只是川南军冒充浙东军驻扎浙东,川南军没有进夺浙东的迹象,川南军主力必须防御北方,做不到大军南下,听说扶风侯战死荆州,川南军自顾不暇。”
韦扶风说道:“你的意思,驻扎浙东的川南军,叛离了川南军。”
马賨回答:“差不多,五千川南军的指挥使林泉,利用贩卖私盐获利,我家兄长答应林泉,拿下杭州之后,林泉任职杭州刺史。”
“你家兄长?”韦扶风顺话套问。
马賨回答:“我家兄长马殷,现在石城山,大王承诺我家兄长任职浙东的节度使,我本应杭州刺史,让给了林泉,任职越州刺史。”
韦扶风明白了,马賨就是穿针引线的针。
杨行密利用马賨是马殷的兄弟,布下颠覆钱镠和董昌统治的策略。
马賨又道:“大人不要误会大王,是我兄长使人寻到我,而非大王利用联姻麻痹钱镠,大王只是顺应机遇而变通。”
韦扶风点头,说道:“杭州富庶宝地,让林泉任职杭州刺史,是不是不妥当,杭州理应给予功劳最大者。”
马賨说道:“林泉的大用还在后面,我家兄长恨死了扶风侯,日后让林泉回去福州,里应外合夺取福州,那时候我任职福州刺史。”
韦扶风听的怒火中烧,面上平静点头。
马賨又道:“我们拿下浙东浙西,四面包围进取江宁,那时候大人能够是名副其实的升州刺史。”
韦扶风微笑道:“我的官职,自有大王恩典,途径苏州,那真是个好地方。”
马賨愣怔,随即说道:“苏州刺史,大王没有授权,估计得是常州的李遇任职,某去过江宁,繁华胜过苏杭,苏州只是农业最好。”
韦扶风笑语:“我只是感慨一下,你别当真,即将到来的五千军力,我游说的处于观望,或许我不作为,朝廷的军力也不会参与搅局。”
马賨肃容道:“大意不得,就怕钱镠情急许诺的求援。”
韦扶风点头道:“好吧,明日我主动去迎见,也好给马将军一个定心丸。”
马賨离开了,韦扶风脸色阴沉的若有所思,恼恨林泉的背叛。
马賨不了解韦扶风的情况,单纯的认为韦扶风是自家人,最少不会是钱镠的人,故此寻求合作。
五千军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要是接受钱镠的许诺求援,或许成为胜败的天平砝码。
“老爷,事情风险很大,最好不要参与。”很少说话的张赟,说出了担忧。
“哦,说说你的看法。”韦扶风温和回应。
张赟说道:“老爷参与其中,获胜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失败不仅陷入杀身危局,逃回去或许还会被吴王问罪。”
韦扶风点头,又轻语:“风险与获得往往伴生,想要建功立业,不能瞻前顾后。”
“老爷,五千军力很难分得一杯羹,再说老爷未必能够游说成功。”张赟提点韦扶风要尊重现实。
韦扶风点头,寻思钱镠十几万军力,苏州驻扎三万,湖州驻扎一万,出征浙东估计五万,杭州最少得有五万军力镇守。
马賨所说的内应,曾经孙儒属下的残兵败将,武勇都副指挥使,钱镠的十几万军力,最精锐的就是武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