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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蛇王张大嘴，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吸力，将季然和景逸二人都吸入那深不见底的口中，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再睁开眼，眼前云雾缭绕的景象异常熟悉，季然环顾了一下周围，是云起峰的峰顶。
明明方才他和景逸被碧鳞蛇王吞入腹中......难不成是在做梦？
季然用指尖掐起手腕处的一点皮肉，本以为不会感到疼，便用大了点力，这一掐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竟真不是做梦，莫非这碧鳞蛇王的嘴通向他云起峰？
当时是与景逸一同被碧鳞蛇吞下，他想起景逸，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没有发现景逸的影子。
顺着山上的石阶向山下走去，远远地，弟子练武呼和的声音随风传来，一半消失在风中，一半灌入季然的耳朵。
季然仔细分辨声音来源，辨别出他们在演阵台。
来到演阵台，弟子们果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正对着木人练习拳法和剑法，另一部分则是双人对阵，昭宁从他身边经过，巡视着弟子们练习情况。
让季然感到诧异的是，一向有礼的昭宁此番经过，竟未向他行礼。
他出声喊住:“昭宁。”
昭宁像没有听到一般，不仅未曾回头，更是脚步都没有停顿，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
恰巧这时，身边两个路过的低阶弟子，也像昭宁一样，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然心里生了狐疑。
他快步追上昭宁，想问个清楚，抓上昭宁肩膀时，他心下一沉，震惊到颅内一片空白，甚至头顶都在冒冷汗。
他的手竟然凭空穿过昭宁的身体。
季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地明白了大家看不见自己的原因。
一瞬间，世界像是被扣上一个玻璃罩，而所有人都在玻璃罩内，只有季然游离于玻璃罩外侧，无论如何也融入不了。
这时，突兀地轻笑声从身后方传来。
季然机械地回过头，那对着木人练剑的弟子之一停下，嘴角勾着冷冰冰的笑意，正看着他。
那人正是景逸。
内心早已慌乱的季然没有察觉到那点不对劲，快步走过去，正想问对方是否跟自己处境相同。
“景逸，不可懈怠，继续练习。”昭宁走过来，严肃地对景逸道。
看到这样的境况，季然心中的所有希望都被打破，他开始召唤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脑内却没有电子音的声音回复，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季然这下真的慌了。
“师尊。”
季然看到景逸走到他面前，缓缓抱起手臂，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热闹一样，以说风凉话的口吻:“师尊再也走不了了，以后要永远留在这里，做一个透明人了。”
一句话便打破他所以希望。
季然疯了一样喊着系统，像是固执地想要驳斥景逸的话，景逸只是带着嘲讽的笑意望着他，直到季然将嗓子喊哑。
他精疲力竭，浑身抖提不起力，一下子便坐在地上，从心脏到胃里都在颤抖:“现在是什么时候？”
“九幽试练结束后的第五日。”
季然手指动了一下，眉头猝然紧蹙:“第五日？”
“对。”景逸在季然面前慢慢蹲下，“师尊不如早点习惯作为透明人。”
季然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他眼中的郁结早已不复存在，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景逸:“为师为何要习惯？”
景逸表情出现一丝裂纹，眼中染上诧异。
“你不是景逸。”季然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蹲在地上的“景逸”。
“师尊在说笑。”那个“景逸”掩饰了一下，只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季然心觉好笑:“你知道你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景逸”不语，但季然偏偏要将真相告知他。
季然眯起眼:“因为你告诉我现在是九幽试炼后的第五日。”
随着一声鼎响，子弟们纷纷散去，天上的云彩随风而散，太阳升至当头。
“这有何问题吗？”“景逸”努力让脸上的笑保持自然，在季然眼中却格外僵硬。
“当然。”季然微微一笑，“因为昭宁此时应该在闭关，一个月后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现在依旧在这九幽秘境中，这是幻境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景逸”化成一阵白烟，周围出现一道道裂纹，像是崩塌一般。
崩塌的碎片中出现一个漩涡，季然猜测这是景逸遇到的幻境，于是将手贴上去。
眼前场景迅速逆转，变成紫霄阁外，地上落上厚厚的积雪。
他看到少年时的景逸，大约八九岁，已经冻得生了冻疮的手正颤抖地拿着扫把扫雪。
屋内传来一声:“没吃饭吗!动作这么慢!”
房门被推开，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季然”站在门口，身上裹着舒适温暖的狐裘，出来时带出一股暖风。
可他的动作却并不温暖，直接上前，一脚将景逸踹倒，歪在地上的那边手臂似乎动不了了。
“废物，没用的东西。”
门被“砰”一声关上。
景逸似是注意到季然，眼神直勾勾地朝这边看过来，眸中带着警惕。
季然指了指自己:“你能看到我？”
景逸点点头，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到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可能是脱臼了。”季然过去轻轻将景逸扶起，抬起他手臂时，不小心摸到他冰凉的手。
景逸抿着嘴唇，显然是有点抗拒:“你是师尊，里面的也是师尊......”
季然知道景逸大概是在怀疑他的身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先行处理他的伤。
“等一下会有些疼，你忍一忍，手臂就可以动了。”
见那张稚嫩的脸，和稍微有些抗拒的动作，季然叹了口气:“若是很疼，可以叫出声来。”
只这一句话，景逸瞬间不再抗拒他。
他抓起景逸的手臂，轻轻绕顺时针活动了一下，随即忽然用力。
景逸吭声没有忍住，被季然听到，随后只听一声关节复位的声音，手臂被接上。
景逸疼得脸色刷白，牙齿在下唇咬出一排齐齐的牙印。
他试探性地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本如枯井般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在想到什么后又暗下来:“里面的师尊对我很坏，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看模样十有八九怀疑季然有什么目的。
季然自是不可能怪他，毕竟被恶待惯了，对方忽然态度好转，任谁心里都不会踏实。
他想了想:“因为他是假的师尊，对你好的师尊才是真的。”
景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所有人对我都不好，所有人都是假的吗？”
“对，对你好的人才是真的。”
景逸的眼睛变得清澈，这时，场景又开始转变，变成后山那处的柴房。
季然看到那个跟他长得一样的“季然”再次出现，身后带了抱着几件衣服的洪止，敲了敲门。
门打开，景逸走出来，见到“季然”连忙单膝跪地低头行礼:“弟子拜见师尊，不知师尊到访所为何事？”
此时的景逸已有十四五岁，脸庞张开了许多，身材也变得高挑不少。
这十有八九是景逸的第二个幻境了，于是季然静待其变。
“季然”理都没有理景逸，甚至没有叫他站起来，只朝洪止用了个眼神。
两人似早约定过一般，洪止收到指令，将手中的衣服一扔，几件衣服劈头盖脸地落在景逸头上，显得有些滑稽。
洪止目中无人地嘲讽道:“这些衣服是师尊赏你的，别再穿着那件寒碜的衣服了，简直丢我们云起峰的脸。”
景逸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到底还是叩谢了。
“季然”像是再多待一会儿便会污了他一样，嫌弃地在鼻前扇着，抬腿便走。
洪止见他走了，也跟了上去。
二人走远，景逸站起来，看向着地上掉落的衣服，攥了攥拳头，最终弯下腰去拾起，带回到柴房放置在一旁。
季然大概明白了，这些都是景逸从前的经历。
他站在原地，过了大约一刻，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季然看到十几个弟子往柴房的方向来，为首的就是洪止。
洪止不是刚离开吗？
带着疑惑，他决定静待后续。
十几个弟子将柴房围得严严实实的，口上还说着:“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这个小偷!”
许是听到外面的躁动，景逸打开柴房的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隙，有人从外侧猛地将门踹开，冲力之下他不得不后退两步。
这个动作却被弟子们无限扩大:“他要跑!”
“抓住他!”洪止下令，几个人奋力将景逸按在地上。
后面几个弟子进到柴房中，一眼就看到放在一旁的衣服:“洪止师兄，师尊丢的衣服找到了!果然是他偷的!”
季然这下明白过来，这是原主自己搞出来的，目的便是栽赃陷害景逸。
“云起峰竟出了贼!”
景逸望着洪止得意洋洋的表情，眼中情绪翻涌，胸膛经过几番起伏，抿着嘴唇低声说:“不是我偷的。”
“那你说，这衣服怎会在你这里？”洪止明知故问。
景逸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