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琰的大婚日定在了七月初七乞巧节,七月初一这日,是纳彩的日子。
光是宫里给护国公府送出去的彩礼就足够令人艳羡:
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各式十匹,紫玉珠宝八屉,金银挂饰六屉,燕盏阿胶五屉,翡珠点翠十六鬓......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连太后见了都说:“连哀家昔日入宫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聘。皇帝是太宠着锦琰了。”
后来的事只交给持节使去做,李墨白可偷得半日闲。
而这边厢,沈辞忧却被傅清清‘闹得’闲不下来。
午后下起了小雨,可这丫头却非要去锦鲤池哪儿看‘鱼跃龙门’。
“沈姐姐就陪我去嘛~下着雨才好看呢~~”
“那咸鱼翻身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你不是最讨厌下雨天了吗?”
傅清清将手伸出菱窗外,任由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她的掌心,“我是讨厌瓢泼大雨,这样和春雨一样细润润的雨,在身上都浮不出雨点子来,还舒服呢~”
没办法,拗不过她,沈辞忧只好与她同往。
而两人前脚刚离开永安宫,后脚,李墨白就跟做贼似地潜了进来。
三福跟在他身后,手中提了两个笼子,里面装着的是精健的野兔。
入了小厨房,李墨白撸起袖管摩拳擦掌,“得了,你退下吧。”
三福眉眼聚拢着,有些发愁地看着兔笼,“皇上您确定不用找人帮手?”
“不用,两只兔子而已,朕还搞不定吗?”
“那......那好吧......”
三福刚一出门,就听见李墨白在里面喊道:“哎!你们别乱跑啊!回来!给朕回来!”
他从门缝向内偷瞄了一眼,见李墨白正趴在地上追兔子。
于是摇摇头,面带笑容小声嘀咕着,“害,这皇上自从有了荣妃娘娘,这行为举止也都学了娘娘的,可是和从前大不相同喽~”
晚些时候,等沈辞忧和傅清清回到永安宫,发现宫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宫人都跑到哪儿去了。
傅清清也古里古怪的,“姐姐歇一歇,我还想去采些雨露回来烹茶。”
说着蹦蹦跳跳就走开了,全然不顾沈辞忧在身后喊她。
被她拉着在锦鲤池旁站了半天的沈辞忧觉得有些累,现在只想回寝殿歇上一会儿。
然而一推开门,她却傻眼了。
只见寝殿到处都挂满了红绸红纸,打扮的像是新房一样很是喜庆。
自己床榻上还摆放着红枣、花生、桂圆与莲子这些东西,是‘早生贵子’的寓意。
好家伙,这是谁在她宫里做演习呢?
要结婚的是靖王又不是她,把她宫里弄成这样是做什么?
她唤道:“佩儿,琦儿,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丫头明明是跟她一起回来的,但转个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沈辞忧正要出门去找,耸耸鼻尖,却嗅见了一股很能勾起人食欲的肉香味。
回头才见,是李墨白正端着一盆氤氲着热气的麻辣兔肉,不知道何时立在了她的身后。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墨白将兔肉递到她眼前,向她扑扇着香气,“闻闻看香不香?朕亲手做的。”
沈辞忧深深一嗅,赞不绝口,“哇!好香!”
她也不顾兔肉烫手,徒手就抓起了一块塞入口中,囫囵吞下去。
一边用手冲口中扇风,一边大舌头道:“好,好好次~”
李墨白伸手拂去她唇角的肉汁,会心一笑,“傻子。”
后来才知道,这些原都是李墨白为她准备的七夕惊喜。
他坦然道:“朕从未给过谁惊喜,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惊喜女子会喜欢。这些是朕能想到的所有了,可能不尽美,不过朕以后会进步,总会给你更多。”
还要更多吗?
这些对于沈辞忧而言,已经足够让她感动。
单是皇帝亲手给自己做菜这一条,就够她载入史册被吹上几千年了。
“当然,还有礼。”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递给沈辞忧,“这是免死金牌。虽然有朕在你不会有死或伤的风险,但这已经是朕能想到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了。任何人见了此物,都如同见了朕。有了它,你便更安心些。”
沈辞忧拿着那枚免死金牌细细打量,这玩意儿在电视剧里见多了,历史保存下来的文物她还没见过。想不到原来实物竟这般精巧。
这在古代,就是正儿八经的‘护身符’,有了它,自己以后岂不是能在宫中横着走?
沈辞忧如是想,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李墨白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凝视着她,
“那朕的礼物呢?没有吗?”
“皇上贪心。”沈辞忧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浅吻了一记,玩笑道:“我整个人都给了皇上了,这还不够吗?”
李墨白不语,只是迎着她的吻热烈地回馈着。
当然不够。
新雨过后,晚来秋香,今夜的长街仿佛格外的安静。
夜色无边,夹道两侧的石座宫灯中烛火暖明,随风动而晃,在浓稠的墨黑中闪烁着。
一弯清浅的新月遥遥挂在天际,夜风卷着辛夷花香徐徐吹来。
七月,是紫玉辛夷最后的花期,也是香味最浓的时候。
沈辞忧好奇道:“我记得宫中好像不常种辛夷。”
“可朕知道你喜欢。”他不过随手一指,沈辞忧的目光随他翻越过宫墙,看见隔墙而下,正有一排排辛夷星罗棋布,煞是好看。
风也浪漫,卷了落花飘荡着就浮在了沈辞忧的额发上。
她笑,将花瓣捧在手心里,凑近鼻下深吸一口气,欣然道:“好香啊。皇上怎么知道我喜欢?”
“朕见你在颐春园的时候,盯着小南山下的一株辛夷看了好久,久久不愿挪步。”
“那皇上可知道我为何喜欢此花?”
李墨白揣测道:“花香,亦或是花色?”
“都不是。”她笑着,轻轻浅浅地摇了摇头,“辛夷一花,叶落尽才开花,花落尽才结果,若是将其比作人,便像极了一生只对一人钟情的样子。”
李墨白攥着她的手,那枚花瓣便合在了两人掌心间,“你与朕,自当如此。”
他的手很暖,暖的让人心安。
袖口间的衣料时不时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
彼此间不说一句话,但却显得无限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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