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初果真没有再来照顾楚择炎。
看来他真的惹她生气了。
楚择炎懊恼自己,不该这般心急,也不该那样逗弄她。
沈予初不来的日子,都是那个叫阿九的姑娘在照顾楚择炎。
一日楚择炎望着阿九忙碌的身影,忽问:“听说,为我治伤的那位沈大夫,与你们谷主已有婚约,那么可订下了确切的日子?”
每看不到沈予初的一刻,楚择炎的担忧就多一分。
他担心若沈予初真的嫁给林源卿,那他便彻底不能再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他更害怕,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
阿九歪着头思索了一瞬,“倒没有听说二人可曾订下婚约,我们这些小姐妹还总问沈大夫,何时答应嫁给谷主呢。”
楚择炎一喜,心底深处有微弱的光芒乍现。
“所以说,他二人其实并未订下婚约?”
阿九点点头。
“不过沈大夫与谷主佳偶天成,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楚择炎忽然沉下脸,周身的气息骤然降到冰点,“呵,我倒不认为他们佳偶天成。”
阿九莫名其妙,但这些日子伺候楚择炎,她也习惯了楚择炎的阴晴不定,当下只是自顾自地嘟囔:“现在前方战事吃紧,等到这场战役平息,他们的大喜日子也该快了。”
这话勾起了楚择炎的隐忧。
对,他必须做点什么,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开她。
这日,沈予初如往常一样在医馆坐诊。
病人不多,还算清闲,她便到后院跟学徒一起晒药,顺便指导学徒辨识药物。
忽然后院的门被霍然推开,阿九气喘吁吁闯进来:
“沈大夫,不好了,你去看看那位楚公子吧!”
沈予初手上一抖,手里的药材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公子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只是走开了一会,回来却看到公子人倒在地上,药碗和吃食被打翻了一地,如今人还昏迷不醒……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沈予初定了定心神,吩咐手下学徒收拾医具,“走吧,我随你去看一看。”
一路上沈予初不断说服自己,救死扶伤是医者第一要义。
虽然之前说过不会再管楚择炎,但毕竟谷中医师不多,况且从一开始接手楚择炎的就是沈予初,只有她了解他的伤势和用药进程,这时候由她去,也是应该的。
赶到草庐,楚择炎果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地上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看样子像是楚择炎要起身吃药,却突然晕倒过去,打翻了吃食和药碗。
沈予初仔细给楚择炎检查过,明明他的伤到今天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为何会突然晕过去?
不一会,楚择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沈予初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感觉怎么样?”沈予初走到床边,去为他诊脉。
楚择炎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才沙哑着声音道:“有点晕。”
沈予初仔细切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沈予初又给他检查伤口,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之势大好。
她不禁困惑,自语喃喃:“脉象平稳,伤口正常,不像是有问题,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楚择炎也十分无辜地摇摇头。
“你在我便能安心些,你今天就不走了好不好?”楚择炎问她,没了往时霸道的神气,炯炯的眼里闪烁着祈求。
沈予初假意答应,继续守着他等他熟睡,又开了几服药,准备离开。
刚转身欲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一股力量阻止她离开。
沈予初低头一看,床上昏迷的楚择炎正紧紧捏着她的手腕。
这股强劲的力道,一点儿不像是重伤的人该有的。
“予初……”
楚择炎嘴里低声呢喃。
沈予初神色微变,下了狠心,抬手用力拨开了楚择炎的手。
阿九端来新熬的汤药喂楚择炎,沈予初带着学徒刚出了门,却听到阿九惊呼:“哎呀!怎么全吐出来了!”
沈予初重重叹了口气。
重新折返回去。
说来也奇怪,阿九给楚择炎喂药,药汁尽数被楚择炎吐出来。
换了沈予初喂药,楚择炎却肯将药咽下喉去。
只要沈予初在楚择炎身边,他的情况就会稳定许多。
沈予初一离开,楚择炎就会状况百出。
无奈,沈予初只好留下照顾楚择炎。
楚择炎对沈予初并不十分客气,十足地发挥了他的王爷本性。
隔一会便对沈予初使唤:“药太苦,喝不下去。”
沈予初给他的药里加了糖,还端来了果脯。
一会他又嚷嚷:“为什么我的伤口这么疼,是不是复发了。”
沈予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刚想说让他死了才好,楚择炎便捂着伤口叫唤起来。
沈予初没辙,只好给他检查伤口。
敞开楚择炎的衣裳,露出了健壮精实的肌肉,若是放在一般女子面前,只怕是都要脸红,谁知沈予初一本正经地检查伤势,丝毫不为所动,楚择炎有些挫败。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渴了。”
又道:“你扶我过去,我自己喝。”
看起来身残志坚,甚至还有一丝颐指气使的意味。
沈予初扶着楚择炎到桌边,楚择炎自顾俯身倒茶水,谁知顷刻间失去了平衡,一手端着茶杯,整个人朝沈予初倒去。
沈予初被楚择炎压着,精实的胸膛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息,以不可忽视且霸道非常的气势,向沈予初扑面而来。
她这一回是结结实实地闹了个大红脸。
楚择炎这回满意了,却十分无赖地佯装好奇,“夫人,你在看什么?我的胸口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吗?”
沈予初脸更红。
楚择炎心血来潮时,还会指使沈予初:“本王想沐浴。”
他会这么想也正常,因为他本就是个王爷,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么就不洗澡沐浴,当然受不了脏。
但是他的伤不能碰水,沈予初只好打来水,一点点给他擦拭身子。
说实话,沈予初十分难为情,虽然她是有责任照顾病人的医师,但二人毕竟有过一段夫妻之实。
察觉到沈予初的异样,楚择炎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又不是没看过。”
沈予初眼角抽了抽。
乍一听,他好像是在让沈予初放宽心,但沈予初怎么就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