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中午在丁浩家吃了饭,跟小司机说好了下午来接他回去,小司机答应了又忙着去别处分派年货去了。
丁远边出去还没回来,丁奶奶怕饿着两个小的,先给他们做了饭吃,正好丁浩的大伯和姑姑之前送了不少年货,这一桌子菜色还挺丰富,莲藕排骨,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又特意炒了个绿叶小白菜,外加一人一只瓦罐鸽子。
白斌吃的挺香,丁浩也觉得高兴,啃了一桌子骨头,连瓦罐里的鸽子汤也喝的干干净净,一抹嘴儿,幸福的直打嗝儿。
吃完饭又陪着白斌出去溜达了一圈儿,两人一样的红色小羽绒服,一圈儿白色毛边,显得格外喜庆。丁浩还戴着一副红白相间的手套,那是丁奶奶给他织的,怕他弄丢又在上头勾了一根特长的毛线连起来,平时不戴了就挂在脖子上。
白斌看着好玩,拿了一只给戴在自己手上了,丁浩一路上瞧着那些房子心里念叨着哪个快拆了哪个要重盖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走的自然就慢,白斌就在前头等着他,两人中间连着一条毛线绳儿,跟大老远牵着丁浩似的。
“丁小浩!”
丁浩闭着眼都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来,那阴阳怪气的调儿一般人都模仿不来,抬头看了看,果然是李盛东蹲在墙头上瞅着他,顺着那他跟白斌中间的那根毛线来回打量,“丁小浩啊,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来玩儿呢,原来给拴上链子啦?”
“我乐意,管得着吗你!”丁浩一手揣在兜里,拿那只戴了手套的手冲李盛东摆了摆,跟赶苍蝇似的,“边儿去!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啊,别自己找不痛快,小心又跟那天似的被我打哭了跑回家去告状。”
李盛东前两天跟丁浩掐了一架,丁浩小小神勇了一把,把这破孩子按进雪堆里让他结结实实啃了两口雪。李盛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哎,你怎能么不说那天我拌了你个狗啃泥?!屁股摔三瓣了吧?疼的眼泪都下来的是谁啊,小爷再给你揉揉啊?”
丁浩怒了,这么丢人的事能在白斌跟前提吗?!冲着李盛东就呸了一声,“有本事下来啊你!看看谁疼哭了?”
李盛东还就喜欢跟丁浩顶着玩儿,丁浩越不高兴他就越高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丁浩,你有什么伤心的事儿说出来给大家开心一下?李盛东这破孩子完全就是这种心理,所以他一天到晚拿丁浩穷开心。
又加上李盛东他爸跟丁浩他爸以前一个单位的,李盛东他爸眼睁睁看着人家老子进城里上班,儿子又提前念了小学,自然眼红,也想着怎么也该让自己儿子跟人家同步吧?得,李盛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自己美好的野生放养状态,给他爸送进镇里的小学,老实儿念起了书。
李盛东又不是重生的当然对学校没什么向往的,硬生生提前给送了小学逼着三点一线的日子,那过得叫一个个憋屈啊。班里的孩子都比他大,好在李盛东小拳头硬,一个礼拜揍掉了人小孩三颗门牙,给叫了五回家长,李盛东他爸快成赔礼道歉专业户了,回到家就要揍这破孩子,“李盛东你给我过来!之前推人家白斌到河里去,现在又把同学门牙打掉了,这捣蛋的本事都是谁教你的啊?!今儿不打你还不行了!”
李盛东他妈长的粗胖,虽说没什么文化可护着孩子那劲儿完全可以越过丁浩他妈直接跟丁浩他奶奶媲美,往前一叉腰一站李盛东他爸愣没敢下手动这破孩子一根指头。人李盛东他妈说了,“没人敢惹东东好啊,最起码这在学校受不了欺负,就这样挺好!”
李盛东他爸憋得快吐血,为白斌那事儿可没少给人白书记道歉,这才刚过多久啊这破孩子又不长记性的乱欺负人……慈母多败儿啊!长期处于母系社会底层的李爸叹了口气,也懒得管这破孩子了,只盼着李盛东多上几年学能懂事点别再闯祸。
李盛东得了他妈这句话就跟头顶圣旨批准随时犯案一样,不过这破孩子倒是也没再惹事,主要是那些孩子们被李盛东欺负怕了,而且镇子上小,平时跟李盛东玩惯了的小孩们也爱在校门口等他,虽然年龄小,但架不住人多啊,那群小绵羊似的孩子们默默把李盛东他们划做一个小群体,平时下课都躲着走。
爱跟李盛东玩的那些孩子们老去趴在学校后窗户上看,时间久了家长们一合计,都送学校得了,反正镇上小学离家又近管的也不严,差个半岁左右的也收,而且学校的老师也都是街坊邻里的,跟人说下也就收下了。
李盛东有了人陪他玩儿这才心里痛快了点,但是他始终忘不了罪魁祸首丁浩。要不是丁浩,他怎么会被一天到晚都被按在椅子上念什么破拼音写什么破字儿啊!这丁浩放寒假一回来他就盯上了,有事没事就去招惹他。
李盛东跟丁浩俩人一块长大倒也不会打的太狠,就是忍不住出口气欺负下丁浩,前两天他被丁浩按着脑袋塞雪堆里,这口气他哪儿咽得下去啊,寻思着怎么着也扳回一城,正想坏主意的时候,就看到丁浩给白斌扯了根绳子牵着,这择日不如撞日,李盛东小眼睛一耷拉就开始找茬使坏。
丁浩好面子,最烦在人面前丢脸,李盛东平时都躲着说偷着乐,这会儿新仇旧恨的加在一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着白斌的面就开始揭露丁浩那童年‘趣事’,“哎,白斌,丁浩跟你回去没再尿床吧?”
“跟我回去?”白斌玩着手上的手套,抬眼瞅了李盛东,“哦,你是说,你把我跟丁浩推河里差点淹死然后被救护车接回城里去紧急治疗的时候?”
李盛东在墙上蹭了蹭,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白斌继续玩着手上的手套,“我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浩浩休克差点送进急救室做电击复苏,连着吸了一个礼拜多的纯氧……”
丁浩傻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这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白斌又对着李盛东说开了,“不过也没事儿,多亏了带的钱够啊,我们住院花的钱大概有,唔,大概有两千吧?哦,你手里那盒摔炮是五毛吧?两千能买4000盒……”
李盛东立刻把手里的东西藏身子后边了,一脸的警惕,“我这个是给别人代买的,一会得给人送过去。”这破孩子心眼小,打白斌一给他计算盒数就想赖皮,生怕白斌把他手里的东西要了去。
白斌冲他摆了摆手,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我不要那个。”李盛东刚松一口气,就听见更要命的,“我要那个也没用,李盛东你知道分期付款吗?就是说你欠了人家钱啊,欠了人家医药费啊,可以每次还一部分,分几年还清,过年都有压岁钱的吧?你兜里装了多少?”白斌的目光刚落到李盛东兜那,那破孩子立刻捂紧了,“没有!我这是我妈给我买酱油的!”
李盛东瞅着白斌害怕了,捂着兜支支吾吾的,“那什么,丁浩,我妈一会该来找我了,回头再找你玩儿,我先走了啊!”说着,从墙上噌的一下子滑下来,蹿到院子那边撒腿儿就跑了,连头儿也不敢回。
白斌伸出带手套的手冲他挥了挥,语气十分友好,“这几天我不在,你把钱还给丁浩也是一样啊!”
李盛东踉跄了一下,蹿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丁浩叹为观止,拍着白斌的肩膀笑弯了眼睛,“好样的!”
白斌大战李盛东,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