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清风惹醉
不挽转头感激涕零的看着来人。
身材颀长,肤色白皙,眉目如画,气度高慢,贵胄气逼人,不是金钩夜的老板雷霆又是谁?
“公子。”刚才抓住不挽的人,必恭必敬的垂手而立。看来这个男人也是有点威信的,不像殊吃软饭的人。
“受惊了。”雷霆走到不挽身爆柔声说。“是谁给你们胆子这样对不挽的?”他突然变了声调,严厉的呵斥属下。
“不管他们的事,是我欠了,欠了钱。”不挽有些羞涩的垂首道,抬手理了理鬓发,一段莹白如雪的皓腕从袖子中滑了出来,雷霆的眼里闪过不挽熟悉的光芒,很好,看来这个男人比陆品要好对付一些。
不挽素来不喜欢不好色的男人。
“把不挽的欠条拿来。”雷霆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送上了不挽按了手印的借条。雷霆当着她的面眉头都不皱的就撕了。
“不要介意,都是下人不懂事,吓到了。”雷霆靠近了不挽一些,气息有些暧昧的喷在不挽的头发上。“能光顾雷某的金钩夜,就已经是雷某的荣幸了。”他的语气,正是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以后来,事先通知雷某一声,雷某亲自作陪,赢了算的,输了算我雷某人的。”雷霆殷勤的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大道理不挽还是懂的。她有些感激的瞟了雷霆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羞涩,又转过了头。“你为什么~~”不挽的声音越来越低,雷霆要凑得很拢才能听到。
“实不相瞒,雷某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起,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雷霆因为不挽的态度暧昧,所以语气也越来越放肆。
“你这人~~”不挽娇媚的横他一眼,快步离开。
只留下雷霆一个人站在原地,笑得万分得意。即使不看在她暗门未来门主身份的份上,光是本人已经足够人肖想了,雷霆摸了摸嘴巴。那一眼,确实销魂。
不挽虽然闪身出了金钩夜,但是并不着急回去,悠然的走在街上,心情可是万分的雀跃。前些日子,她故意在金钩夜晃悠,都没能钓出雷霆,她还以为自己错估了雷霆的野心。这人可是她精挑细选的,
雷霆仗着背后有流雪城城主的支持,向来不怎么买其他城主的帐,包括陆品。
可是这几日他都不出手,不挽都有些着急了,所以放缓了脚步,歇了两三天才去金钩夜,果然一击得中,他还是按奈不住。
不挽向来是秉持懒人原则的,能够利用他人的时候,绝不辛苦自己。希大的愿望,她还可以假手其他男人去做,媚术一门本来就是通过控制男人而实现目的的。
她就等着雷霆来钓自己了。
可是心底她对雷霆还是甚为不满意的,居然用第一天遇到的李达来钓自己,这么容易穿帮的计策也只有他能想出来。自己在他面前示弱示蠢他就真信了,如果今夜他表现得正气凛然,并不乘机吃豆腐,不挽还会高看他一些。
如今不挽只能骑驴找马,合适的时候换个搭档好了。
次日清晨,不挽刚起床,宋菊儿就上前喜气的禀报,说是金钩夜的雷老板送了东西来。不挽打开一看,正是前些日子,金雀阁送来供挑选的首饰里,不挽看上的,却没选的东西。
很好,不挽会心的微笑。这雷霆还算是本事,连穿月楼都能渗透进来,不挽向来不反对有奸细在身边的,别人通过奸细得到消息,她也可以通过奸细传递消息,核心的机密从来都只在自己的心底。
看来雷霆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是了解,想必也会更加相信自己的。
每一日雷霆都变着花样的送来礼物,不挽照单全收,除了缺钱还是缺钱。直到第三日下午,雷霆派人送来请贴,不挽和他一同参加今夜在城主府举行的宴会。
不挽欣然受之。今夜城主府的宴会她如果不出现,那真是从此自绝于圣京的上流社会了,不管她通过何种方式,其他人总不好意思去问陆品是否发了请贴给不挽吧?
随请贴而来的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云裳坊”的裙子和饰品。云裳坊是整个繁华最名贵的服饰店,专门为人量身定制服装,所出服饰独一无二,价格自然也是高得独一无二的。
这一夜,不挽穿上了一袭金色镂空内衬白色水云缎的迤逦长裙,望仙髻上插了支缠丝蝶翼金步摇,腕上带了金藤蔓环珠玲珑镯,行走间清脆作响。
破例在久不施脂粉的脸上,描眉敷粉,直将仙人之姿烘托得如月出云。
这一夜的不挽华丽迷魅,看得雷霆都有些晕眩了,不挽在金钩夜出现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并不见夺人魂魄之姿,今夜故意修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有些羞涩又娇媚的挽上雷霆的手。
通常担心他夫人查岗这种事,都不在不挽的考虑范围内,留给男人去思考好了,何况雷霆的夫人白雪仙早就回家省亲了。
城主府。
金瓦朱墙,生怕别人不知道城主府的华丽似的。朱门石狮,华丽得让人倒胃口。门外车马喧阗,都是为了陆品的所谓欢迎宴会。招呼声,寒暄声,声声不绝。
门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路弯环,山石玲秀,古树奇葩,浅草放绿,桃树吐红,绿竹万竿,包金镶玉,看来是思设计了的,只是这装饰实在不敢恭维。
恋锦阁的云锦靠背,桌围,一件就价值百两,这里仿佛不用钱似的到处扔。
浮云阁的十年以上的竹叶青,酒香四溢,一坛就价值百两的酒,居然有人用来洗手。
千金难得一两的黄金桂,在这里只是侍奉平常客人的茶水。不挽在穿月楼也就饮过一次,黄金桂,外向细紧,香色特别,奇特优雅,滋味清纯静爽。
不挽挽着雷霆,二人如入自家门一般随意,四处闲晃也无人过问,花间小径上仆人来来往往,却丝毫无行色匆匆,章法混乱之感。宾客惬意悠闲,皆仿佛不是做客而是主人。
只是城主府也未免太过诡异,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四处彰显富贵;可是毫不设防的任人游览,又让不挽觉得主人有一种刻意制造的明磊景象。
“挽儿你能赏脸陪我来这一趟,真是小生的莫大荣幸。”雷霆在不挽的耳边轻声道。
不挽一听雷霆不问自来的亲热招呼,脸僵硬得都变不过来,只能僵硬的笑笑,素来受不了这种自来熟。
“不用紧张,有我在这你,陆品不敢将你怎样的。”雷炎安慰的拍拍不挽的手。他误会了不挽的僵硬。
“哦,我正想问你,你是怎么得罪了他的,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素来对美人总是另眼相看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陆城主并不熟悉,又怎么会得罪他,你多心了。”不挽并不想提及陆品,这反而更让雷霆觉得此二人之间矛盾很深,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他并不戳穿,回头与来往客人招呼,几乎每个人他都认识,当众人惊艳于不挽的美丽时,也觉得容面有光。只是心底老是忍不住猜想他们到底是羡慕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居然捡了陆品不要的东西。
不挽将一切瞧在心底,但颜面上依然是小鸟伊人的温婉。
领路的仆人将雷炎二人引到今日的鉴宝之地――玉露湖,湖中搭起了一片荷叶,碧叶上是一座白纱飘飞的小阁,叶在湖中微荡,仿佛海外蓬莱般令人向往。
城主府之大,令不挽咋舌,光是玉露湖的水面也有好几十亩地。
不愧是众多女人向往的地方,至今无主,更是倍添。
“映泉。”不挽在映泉身后轻轻的呼唤,在这里遇到熟人确实是种安慰。
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赫然转过来,白地水云纱裙曳地,碧青环佩在发髻上,裙摆上叮叮作响,芙蓉颜色,玉脂肤色,滴泉映湖,流觞溢彩的眸子,见到雷炎时,羞涩染颜,极尽天真妩媚之能事。
“这是圣京赌坊的雷老板。”不挽为他二人介绍道。
“雷公子。”映泉俯身行礼,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原以为不挽已经是美绝人寰,今日见了映泉才知道什么叫倾城倾国,香蕴瑶台的故事雷某早就向往了。”
“雷霆。”不挽的声音,柔柔糯糯充满了不满,却不会让人太反感,但是醋意昂然。
雷霆也许觉得自己的法子奏效了,让一个女人上钩不外乎金钱攻势加适当的让她吃点小醋。不挽的表现让他万分满意。
“你怎么~~”不挽轻轻跺脚,转头不理他。
“如果我不这样,挽儿怎么肯改口叫我雷霆,映泉再美,也是及不上挽儿的。”雷霆在一旁讨好的说。
不管增加,不挽还是很受用的,无怪乎当初白雪仙能挑中白手起家的雷霆,这张嘴确实不错。
只是雷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早跟着映泉去了。不挽并不点破,这本来就是她希望的,自己是哪块料她很清楚。
女人最基本的功能她几乎是没有,而且她至今搞不懂那夜是什么让陆品如此忌讳而惹怒了他,当他知道自己吸陽的时候,也不见特别的愤怒,所以不挽甚为不明白,所以更不敢轻易和其他男人尝试,怕更添了一段仇怨。
雷霆在拍卖会上就相中了映泉,不挽很乐意为他搭上这条线。
“霆。”不挽的声音清甜粘糯,“人家想去兰庭园走走。”不挽指着走道尽处的园子说。明显的借故调开雷霆,不让他和映泉继续寒暄。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却显得太腻味,坏了雷霆想一亲芳泽的打算,他有些不耐的道:“乖,你自己去吧,我还得和一些老朋友寒暄。”
不挽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时机拿得很准,这样雷霆也不会怀疑她适意离去的。他如果跟在身爆那才是大大的不方便。
不挽今晚的任务还重,她遥首看到兰庭园那个方向站着的圆滚滚,胖乎乎的万利赌坊的谭老板。
比起雷霆,她更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不挽正想向那人走去,奈何湖里忽然响起了音乐。
是琵琶。
从远处传来的琵琶声,还带来一个粉色的身影,一叶竹筏从玉露湖另一端的飘近,是“云海”,这裙子不挽死都认得的,因着湖面的微风,风滴露不用辛苦的行赚就仿佛整个人置身云海一般,越发衬得如天外飞仙。
只是她的人再吸引人,也及不上她琴音的十分之一。
在场所有人都驻足静静的享受那悱恻的琴音。
哀而迷怨,
叹而长情。
诉说了人生的悲欢离合,每个人都能在那音符里找到自己心底的颤音,兀自共鸣神伤。
滴露。
滴露玉露,共醉红尘。
人,总是那最名贵的宝贝。
陆品大张旗鼓的欢迎宴,就是为了那仙音出尘的琵琶女,着实让不挽见识了他的不爱江山爱美人。
今夜的欢迎宴果然成功得紧,陆品借不挽的凄惨来炒作滴露,不挽还是由衷的觉得他这方法确实不错。
不挽独自荡到兰庭园,做戏自然要做全套的。
小溪潺潺从兰庭园流过,注入玉露湖。园里繁华锦绣,不知又曾是哪位美人的居所。
穿过修竹篁篁,踏上阶梯,可以将玉露湖尽收眼底。
不挽的眼睛看着坐在玉露湖畔的那人,神色痴迷的看着飘飘若仙的风滴露,不挽露出露出会心的微笑,人就是要有喜好才可爱。
“清风醉,暗销魂。”不挽感觉有人擒起自己的秀发在嗅,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非常像陆品的,可是来人身上明明有一股子若隐若现的樱花香味。
不挽缓缓转身,“陆公子素不喜香的人,也知道清风醉?”不挽不经意的靠近陆品,果然是樱花夫人专用的樱花味。
不错不错,不挽在心底暗赞,前面还在为风滴露举行欢迎宴会,这厢就已经和樱花夫人酒足饭饱了。
“为人不识清风醉,风流一生也枉然。暗门的清风醉,千金难买一醉,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不挽用上这等极品的销魂药啊?”陆品侧了侧身子,将两人的距离自然的拉开了一点,但是不挽能感觉到他的拒绝。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这对修习媚术的不挽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打击,就好像你说一个特级厨师不会做菜一般。
更何况,清风醉,闻者销魂,几乎没有一个男人在清风醉的辅助下,不迷上那女子的。香随风而醉人,一丝就足以勾魂。
陆品快将不挽的自信打击到最低点了。
“不要说,让我猜一猜。”陆品的手指暧昧的点住不挽的香唇。
不挽瞪了他一眼,自己本来就没准备说。
“只凭不挽暗门未来门主的身份,就足以赌门门主雷霆了,更何况不挽还演了那么一出好戏,让雷霆以为你乖乖的步入了他的圈套。”
不挽的神色有一丝变化。
“赌博好不好玩?”此时陆品又仿佛忘记了主题,闲聊了起来。
“好玩。”不挽脆生生的回答。
“这么乖,难怪雷炎也要小觑你呢?”陆品似笑非笑的脸看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
“这么出尘的清风醉,便宜给谭磊那个胖子,不挽不觉得是暴殄天物么?”他擒起一丝不挽的秀发,放在鼻下,该死的性感邪魅。
“你怎么知道?”不挽诧异。她以为一切皆无破绽,奈何还是轻视了其他人的智商。
“在下举目眺望,正好看到不挽是怎么不露声色的将雷霆送到映泉手里的,让我猜猜不挽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你无法承受雷炎么?”说罢陆品可恶的啧啧出声,仿佛在感叹暗门出身的不挽,居然不能“人道”(原谅我觉得这个词真的很适合不挽),也算是后天“石女”吧。
这张仙人般的容颜下,有一副最为恶毒的心肠,不挽觉得。
“陆公子!”不挽有些恼怒。
“清风醉的香气还在,是才点上的吧。如果滴露没有开始弹琵琶,你是不是就走向谭胖子了?他是你想寻找的合作伙伴么?你的心思可真不小,居然想吞下圣京赌坊,还是想染指赌门呢?”
不挽震惊,赌门乃是圣门九门之一,不挽只有得到了九门中六门的支持才能成为圣门门主,圣门禁地。而陆品是怎么猜到的?
所以他才毫无预警的让滴露开始弹琵琶么?为了阻止自己向谭磊走去?不挽心底暗问。
“不过就你这识人的眼神,我真是万分为你担忧。”陆品单手抚着下巴,靠在栏上。
不挽恨死了这种什么都被别人看透,却无力回击的处境。
她主动欺近陆品,唇几乎是扫上了他的唇瓣,“公子是怎样为不挽担忧的?”陆品越是不喜欢自己靠近,不挽就越是想要惹他不高兴。
“可惜是绣花枕头,能看不能用。”陆品在不挽的唇边肆意笑出声,晃脑的表示遗憾。
不挽恼羞成怒的拉下陆品的头,强吻在他的唇上。她就不信天下有不偷腥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