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殿的宫门被打开的时候,曲天歌正埋首案件,批阅折子,神情专注而认真,一身太子朝服,纤尘不染,乌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法冠精致奢华。
如果不是那双红血腥的眼睛,谁都不会的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虽然这几天太子没上朝,不过每天送来的折子都是批阅的十分精心送回到养心殿,所以皇帝以为,唐十九的死,对曲天歌大约打击不大,还庆幸自己的儿子不会赴自己的后尘,此生此世,为了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一世痛苦。
然而,当他听人说太子几日不进食,特地过来看看,见到那双血红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眼前的他的儿子,已经濒临崩溃了。
心中的情绪是极为复杂的,他在曲天歌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却在这个影子之外,看到了更深的压抑和隐忍。
这种压抑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曲天歌真正的模样。
“太子,皇上来了。”
姜德福一句提醒,主座上的人,始才慢慢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涸,面色憔悴苍白,眸光冷冽到了极致。
“父皇。”
站起身,请安没有一丝温度。
皇帝心下,陡然有些颤动,那种强烈的危机感,随之袭来,仿佛眼前他亲生的孩子,是一只正预备着狩猎的猛兽,看准了他的脖子,随时要咬下来。
这种危机感,在他不动声色却将徐王府造反之事连根掘起的时候,就产生过。
“过来坐下。”
皇上努力拂去心中的忌惮,想要做个慈父,对曲天歌进行一番开导。
曲天歌绕过桌子,坐到了皇上对面,神色依旧极冷,纵然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他的眼角眉梢,都没有染上半分感情。
皇帝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自己现在不是皇上,不是这孩子的父亲,这孩子嘴中或许会长出獠牙,撕碎自己的脖子。
这种错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竟有些害怕,害怕到不敢提起唐十九这个名字。
害怕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可切切实实的,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凉飕飕的感觉,就是恐惧。
“父皇有何事要说。”
桌子对面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冷硬的甚至像是在下逐客令。
皇上渐生了恼意:“朕就不能来找你,你几天没上朝了?”
“还有何事。”
“太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曲天歌嘴角一勾,一个冷笑,彻底激怒了皇帝:“你笑什么?”
“我妻子死了才几日而已,父皇就让我上朝?”
“那是个细作,她亲口承认的。”
“那又如何?”曲天歌冷冷道。
皇帝拍案而起:“你说如何,太子,你给朕醒醒,唐十九待在你身边,是另有目的,她甚至处心积虑的接近朕,想要刺杀朕。”
“所以呢,您真没死吗?”
“放肆。”皇帝抡起手,就要打下去,却被曲天歌一把抓住。
他答应过唐十九,再也不让自己受伤。
他记得自己那天挨了一镇尺之后,唐十九眼里的泪花和心疼,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他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