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弦意的面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软软乖,师尊正忙着,咱们改天再来找他们玩儿。”
软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软软是乖孩子,不打扰大哥哥。”
宋弦意游魂似的抱着宋软罗往回走,一边在心底回想刚刚见到的那一幕。
那明显……是师弟正抱着师尊啊。
师弟性情寡淡,对谁都不热情,从来不会做出任何亲密逾矩的举动,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但是宋弦意怎么想,也不明白在什么样的隐情下才能让她的师弟主动抱师尊,那可是她师弟和师尊啊。
她的胡思乱想被宋软罗的一声轻叹打断,于是好笑地问:“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
一个连父亲过世都懵懵懂懂的女孩儿,宋弦意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叹气。
宋软罗苦恼道:“姐姐,软软是不是不可爱了?”
宋弦意一头雾水:“这和你叹气有什么关系?”
“那天大哥哥说小哥哥比软软可爱,所以大哥哥就没再抱过软软,可是今天大哥哥和小哥哥抱在一起了,是不是软软真的不可爱了?”
宋弦意无语:“不许再叫大哥哥和小哥哥。”说罢她又道:“师尊说师弟比你可爱,什么时候说的?”
“前几天。”宋软罗贴在姐姐耳边吐了口气:“‘她远不及你可爱’,这样说的。”
宋弦意:“……??”
宋弦意:“好的知道了。”
她算是搞明白了,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祝淮寄给清源山的信很快有了回音,燕归来说他们一定会多多留意各方,也会派人去严查突袭宋家的凶手,毕竟这关乎整个修真界安危,尤其是出现了大批魔修这种事情,他也通知了其他宗门,大家都已经高度重视起来。
有清源山势力从旁协助,那祝淮便暂时把注意力放在了宋家内部,反正现如今也查不出什么了。
宋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那些帮他们修建房屋的石像们是霜雪尊带来的,于是内心对于这名传说中的霜雪尊更加敬畏几分。
尤其是几位宋家族老在见过霜雪尊后,都对他恭恭敬敬半分不敢懈怠,更让人明白这位霜雪尊的地位之尊崇,要知道这些族老之前在面对清源山的三长老时,都没有那么客气过。
宋弦意接任家主一位的仪式已经在准备中,族老们中即便还有异议者,都被祝淮或明或暗地骂回去了。
祝淮不用怀柔政策,他直接让石像们往前一站,族老们基本没人再敢说话,宋弦意接任家主也就是板上钉钉,谁都无法改变。
等宋弦意顺利继承家主,祝淮也即将离开。
来这么久他还没好好逛过江南,这几天他都帮着宋弦意筹办仪式,没怎么休息。
好不容易仪式筹办完成,他才算清闲下来,是时候找个空闲时间出去走走了,宋弦意问需不需要她陪同,祝淮念她也挺忙的,便没有答应。
宋弦意点头,挤眉弄眼道:“那让师弟陪师尊去吧。”
祝淮:“……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其实有些犹豫。
自从那天谢赦“不小心”抱他后,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怪异感,祝淮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他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因为他在面对谢赦时总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不论是温暖的怀抱还是雪松的气息,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祝淮认为自己一定是累出幻觉了,又看谢赦一如既往淡然,便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出门当然是谢赦作陪,但宋软罗听说他们要出去玩后,也闹着想一起去。
孩子闹腾起来是真拿她没有办法,宋夫人拉不住,为难道:“霜雪尊,实在不好意思……”
祝淮笑道:“没关系,我不是出去办事,带上她也无妨。”
谢赦自如地把宋软罗抱起来:“走吧。”
宋家处在的江南,并不是祝淮印象中的那个江南水乡,就像襄东顾家、安南谢家一样,只是一个地名的称呼。
修真界的势力分布非常明确,版图的中央是清源山,其余宗门分布在北边和西边,世家则分布在东边和南边,从地名中可以知道,宋家处在南方的江城,所以被叫做江南宋家。
江城因为有宋家的庇护,一直安稳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所经之处繁华热闹。
祝淮和谢赦在街上走,因超脱常人的气质,吸引许多人的目光,索性他们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宋软罗在谢赦的怀里十分乖巧,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四处张望,瞅见街边一间卖兵器的铺子,立即兴奋地指着那里:“要去,要去。”
祝淮看了一眼,颇感惊讶:“好家伙,人家小孩儿要糖葫芦,你要兵器?”
宋软罗嘻嘻傻乐,他也笑了,便对谢赦道:“我领她进去买。”
谢赦点头:“那徒儿先去给师尊买糕点。”
前几天祝淮尝过湘品居的糕点,一直很想再吃一次,谢赦记住了,打算多买点,存在储物戒里。
祝淮笑着应了,伸手去接他怀里的宋软罗,哪知小姑娘往后避了避,认真道:“你不能抱我了。”
祝淮:“?”
他疑惑发问:“为什么?”
宋软罗悄悄看了眼谢赦:“呃呃,不为什么。”
她这不是怕小哥哥认为她比他更可爱了,以后就不让她跟着出来玩了嘛。
唉,做小孩儿真的好辛苦,还要照顾大人的感受。
祝淮差点笑出声:“那行,你下来,我牵你。”
宋软罗被谢赦放在地上,顺从地牵住祝淮的手:“可以啦,我们走吧。”
祝淮抬头看向谢赦,温声道:“我们很快就出来。”
谢赦弯唇:“嗯。”
目送师尊与小豆丁进去后,他才转身离开,问了路人,知道湘品居的方位后,他便继续往前方走。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方向,一批人也行走在这条街道上。
这批人大多是少年少女,锦衣华服一看便知家世高贵,又看他们腰间别剑,便知这是修士。
修士在寻常人眼中可谓珍贵又不同,一路走来行人都为他们避让,惹来羡慕的目光。
为首之人大约十八、九岁,一身玄色锦衣,剑握在手中,面容称得上英俊,只是那双眼里的阴鸷令人觉得十分不适。
他的心情应当很差,一直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身边有人与他说话,他也只敷衍地搭上一句。
昨天在城外的林中猎兽,好不容易快追到的妖兽被别人抢了,他的心情自然不好,甚至说得上恶劣,但偏偏又拿对方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走在他斜后方的少年一眼。
突然,他好像在前方的人群中看见一个莫名熟悉的侧脸。
他蹙了蹙眉,想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人便偏过了头,叫他一下看了个清楚。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面上布满震惊,他身后的人见他突然不走了,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回过神来,嘴角漫上一丝怪异的笑:“竟然是他。”
谢赦还没走到那家湘品居,又问了路人,得知就在前方不远处后,便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眼前的路人忽然都往旁边避让,一批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谢赦抬眼看去,只稍稍挑了挑眉,面上没有丝毫讶异。
为首那人哈哈大笑:“谢赦,见到我,你都不惊讶吗?”
“为何要惊讶?”
“哦?我可是惊讶得很呢。”他笑道:“当年悬崖一别,竟没把你摔死,你还真是命大。”
谢赦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开口。
从进入江南的那一刻,谢赦就知道可能会遇见不太想遇见的人,毕竟同在南边,能见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此人便是谢家少主,也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谢墨声。
谢墨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谢赦,或者说,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的眼里带着轻蔑,走近几步:“看你这样,混得应该也不差吧?也是,当过下人的卑贱之人,总要更会讨好人一些。”
谢赦直视他,面无表情,灵海里的剑轻微振鸣:“给你个机会,让开。”
谢墨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哈哈哈哈,大家快听听,咱们谢赦说话多好笑啊,居然让本少让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