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游戏第10天。
谢迟安遇上了两组菜鸡互啄。
是真的菜鸡。谢迟安就没见过这么打架的,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下,居然还是回合制。
白衣服的中年大叔一脚踢向朋克风的摇滚青年,摇滚青年抱着一只腿直跳脚,等缓过来后,又上前一拳揍向中年大叔。如此你来我往,循环往复。
再看另一对。一名颧骨瘦高的妇女和一个黄毛丫头正面对面在……互扇耳光。
谢迟安:“……”
这是来搞笑的吗?
其实是谢迟安经历的战斗技术含量太高,导致他见到这种菜市场级别的打架有点不适应。事实上,岛上绝大多数人的战斗水准,都比这好不到哪去。
不是人人都身手了得。
谢迟安没兴趣掺和这事,打算走人。如果在这打架的是两个人他或许就顺手解决掉了,四个人就算了。
不想四杀。
尽管他解决掉这四人未必就会被别人看见,但广播一报,总归是强烈提醒了别人0号的存在,不符合谢迟安的低调主义。
谢迟安刚走了几步,两个女人吵架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臭丫头敢打我!老公给我教训这个臭丫头!”妇女尖利的声音刺穿云霄。
黄毛丫头不甘示弱:“就你有老公啊!老公,快帮我打她!”
两个女人纷纷叫起自己的男人,而他们的男人正你一下我一下打得不可开交……
谢迟安听出了重点。
这两组在现实里都是一对。
一关游戏里,同时活下来两个人,并且还一起到第二关成了队友……这都不能用概率来算了。
可这样的情况,同时发生在这两组身上。
谢迟安朝四人走去。
左手握矛,右手执剑,缓缓走过来的少年轻敛眉目,相当有礼:“请问……”
……
十分钟后,谢迟安得知了他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你们继续。”谢迟安淡然地走了。
留下四人瑟瑟发抖。
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凶残的少年啊!
淡然的谢迟安一走远就用拳头狠狠捶了下树,抖下几片叶子。
刚刚那两组,中年大叔和妇女是61号和69号,摇滚青年和黄毛丫头是65号和67号。
两组第一关抽到的游戏都很简单,并且是两人一组。大叔大妈的第一关地图是广场,游戏是跳广场舞。
对,没错,跳广场舞。
他们的游戏他妈是斗舞。
他们当时在一个广场,音响放得很嗨,一群大爷大妈在那里跳双人舞。然后音响突然就宣布游戏——
“0914区,逃杀游戏第一关:
本次游戏玩家,48人。
游戏地图,广场
游戏规则,48人分为24组,接下来会播放20首音乐。请和舞伴一起,每换一首歌则迅速换一种舞步,音乐会随时中途切换,跳过的舞步不能再重复。换歌后舞步未调整淘汰,舞步重复淘汰,舞步凌乱淘汰,与其他组合相撞双双淘汰。
游戏时限,20首歌
游戏胜利条件,零失误跳到最后。
现在,游戏开始。”
一群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一开始都没听懂,原谅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有点低。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就懂了。
音响播完游戏规则后就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音乐,他们只当是音响抽风,音乐重新响起,他们就又心大地跳起舞来。
结果一支舞没跳完,音乐突然无缝衔接,几乎所有人都因为没反应过来被淘汰了……
所谓的淘汰,就是死亡,当场倒地暴毙的那种。
开场就死大半,没被淘汰的都是广场舞跳多了条件反射换舞步的,只剩下寥寥三组。
其他人突然都倒地上了,幸存者不吓得手足无措就不错了,更别提按照规则来变换舞步。于是三组中的另外两组也被淘汰了。
才到第3首歌,全场就只剩中年大叔他们这一组,孤独地踩着尸体,跳着广场舞。
他们都快吓懵了,可他们更怕死,四肢僵硬地机械舞动,硬是熬完了20首歌,还拿到了一个b的通关评估。
如果不是其他组合都过早淘汰,导致“与其他组合相撞双双淘汰”这条难度基本为零没拿到分,他们的通关评估还能更高。
从这方面看,这对的心理素质也是很高了……
另一组摇滚青年和黄毛丫头是男女朋友,具体游戏过程就不赘述了,反正也是能够双人通关的那种。游戏难度……对他们可能是噩梦,对谢迟安就和送分题一样。
真的,跟谢迟安第一关比起来,都是送分题。
若只是这样,谢迟安倒也不会有太大不平衡。自打得知林巧、季青临、白不染的第一关情况后,谢迟安就对自己的游戏难度和其他人的难度差距有了个心理准备。
让他意难平的是另一件事。
根据中年夫妇组和中二少年组的情况,谢迟安可以得知,每个人在游戏结束后都会拥有一张黑色卡牌。而持有卡牌的人在游戏即将开始时待在一起,下一关就会进入同一场游戏。
但就算进入同一场游戏,也不一定会成为队友,要是立场敌对不死不休就很不值得了。那两组之所以能成为队友,是因为他们都拥有一张组队卡。
在第一关结束时,他们都得到了通关奖励——可以在下一关游戏里自动成为队友的组队卡。
通关奖励。
谢迟安再三回忆,都确定自己没有这个东西。
他当时以为这游戏根本没奖励,活着就是恩赐。却原来是有的。
而他,一个sss通关的人,没有。
就很烦。
谢迟安不确定是不是他这里出了什么状况,是只有这一次没有通关奖励还是次次都没有。加上他这背到极点的运气,谢迟安简直怀疑主办方在刻意针对他。
刻意针对他也就罢了,就怕主办方阻止他寻找哥哥的下落。
种种猜测自脑海里闪过,谢迟安心情极度不好。
这种心情不好一直持续到谢迟安再次吃午餐,看到那些朴实无华的野蘑菇时,十分嫌弃地丢在一旁。
吃什么蘑菇,不吃了。
那艘船明明也是他造的,凭什么他就不能回去动船上的东西?
谢迟安决定回去自投罗网了,说什么也要吃顿好的。
所以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极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海浪冲刷到沙滩上,拍打出阵阵浪涛的声音。一艘木船停泊在海边,沙滩上荒无人烟。
江阔不在。
谢迟安朝木船走去。
还没等他靠近船只,另一旁的椰树林里,江阔正抱着椰子咬着吸管走出来,见到谢迟安,他微愣,下意识捧起椰子:“要不要来点儿?”
“……”谢迟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进入战斗模式。
先下手为强。
“……操。”江阔低骂一声,随手把椰子给扔了,抽出匕首开始迎战。
短兵交接,谢迟安双手都有利器,要比只有一把匕首的江阔方便许多。
江阔用匕首挡住谢迟安的短矛,却防不了谢迟安另一只手挥来的短剑。
江阔一眼就认出这把短剑是13号的。
宰了13号的是谢迟安?
江阔反应迅速地撤退,谢迟安乘胜追击。心情不悦的少年战斗力飙升,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简直像在发泄什么。
直到谢迟安跨坐在江阔身上,将人扑在地上,掐着他的喉咙,指尖收紧,短矛几乎要刺入江阔的心脏。
但在最后一刻,谢迟安犹豫了。
他看到江阔的眼睛,没有星辰,也不再是黑夜。他看到了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
也就是这零点一秒的迟疑,让江阔抓住机会,拽住少年的手,翻了个身将人压在下面,解除了他的武装。
短剑和短矛都被扔在地上,输了武器便是胜负已定。
谢迟安被压在下面,闷哼一声,江阔差点把他的手扭断。
谢迟安用腿踢了江阔一下,逼得江阔侧身去躲,随即就地一滚堪堪起身。江阔并不给他反击的机会,按住他的手高举过头顶将人压到树上,用绳子快速地在手腕与树间缠绕了一圈。
少年便这么被绑在了树上。
江阔一手扼住少年的喉咙,另一只手攥着匕首,几乎是贴着少年的心口。
谢迟安微喘着气息靠在树上,双手被绑缚在头顶,白皙的肌肤上有不少红痕。脸颊因被江阔扼住喉咙而微微红润,长睫轻颤,唇色微白,修长的脖颈被攥住,柔弱地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但少年一点也不弱。江阔很清楚这点。少年不是美丽脆弱的蝴蝶,他是驰骋天空的雄鹰,是扶摇直上的鲲鹏,是黑暗里扑火的飞蛾,也是战场上飞过的白鸽。
少年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也证明了这点。没有哀求,没有惶恐,只是平静,如水月色般的寂静,与隐藏在深处烈火骄阳般的一点桀骜不驯。
仿佛在说:你会杀我吗?
匕首贴在离少年心脏一寸之遥的地方,迟迟下不了手。
真奇怪。江阔想,他的匕首还没有刺破少年的心脏,他的心反倒先疼了。
少年静静望着他,良久,竟是极轻地笑了。
江阔眼睛狠狠一闭,再睁开时,抵着少年心口的匕首放了下来,攥着少年脖颈的手也松了开来。
新鲜空气进入肺部,谢迟安轻咳了几声,脸色重新变得苍白。
江阔说:“弟弟,你赢了。”
眼下的情况,是掌握住对方两处要害的江阔,与武器脱手、被绑在树上毫无还手能力的谢迟安。
任何人都会觉得江阔才是赢家。
可现在,这位赢家对他差一点就能杀死的少年说:“弟弟,你赢了。”
你一笑,我就输得一败涂地。
你要是再哭一哭,我怕是连命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