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想不出。
“最怕的就是那奴才不肯收银子,那等滋味才叫绝望。”敬则则道,若非银子能开道,她未必能活得到今日。
这么一说似乎又在翻旧账了,敬则则忙表示,“皇上,我可没有暗示什么哦,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宫中有不得宠的嫔妃,能使银子她们总会好过。太娘娘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今年淑妃削减内宫用度,太娘娘说她的那话臣妾觉得挺有道的。实削减点儿布帛、首饰之类的,对我们来说也没太紧,可真把压岁银子削减了,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臣妾好,偶尔能找娘……”打个秋风。
说到这儿敬则则突然顿住了,生怕戳了皇帝的自尊心。
“朕没你想的那么气。”沈沉道。的确没生气,这年月女子出嫁都是带大量的嫁妆的,在夫以一辈子的生活都得用嫁妆支撑自己。然则宫的嫔妃带的东西是有规定的,因为宫中用度和宫外不同,她们能带的也就是银子了。问娘银子补贴就很正常了。
敬则则宫时带了不少压箱底的银子的,来不是被她自己给捣鼓成了穷光蛋么,像她那样的给她一座金山她都能“作”完。万幸的是如今皇帝给了一千两,说是分期付款,她一时又富裕了起来。
早起敬则则揉着酸软的腰,却没怎么感激皇帝了,她总有一种昨晚收的是卖身银的错觉。
正月里的日子悠闲得厉害,主是外太冷了,所以都缩在宫中自娱自乐,到了日子该去两宫太处请安是不能迟。
难得的是皇帝正月里不用上朝,所以也到了福寿宫给祝太请安。
敬则则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静静地着祝太道:“皇帝,你也好日子没内宫了吧?虽说处政务紧,可也适当地休息呀,这大正月的也没什么紧急事务,你是得紧着身子养一养,哀看你眼底都有淤青了。”
敬则则在心里咬着牙想,皇帝可不是处什么政务弄得眼底有淤青的,乃是使了钱所以可着劲儿地在她身上撒欢造成的。可怜她身上都快没有一处好地儿了。
她不是没有抱怨过,结果皇帝居然跟她说,太温柔了她就不得劲儿,是她不得劲儿!!!敬则则觉得皇帝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功夫真的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儿子会保重身子的,母也保重。”沈沉道。
祝太笑咪咪地道:“七皇子如今长得白白胖胖已经会翻身了,可招人爱了,贵妃你让乳娘抱过来给皇帝瞧瞧。”
祝新惠自然求之不得。
这宫里是很现实的地方,父子之情比寻常人淡漠许多。在宫里能得皇帝看重的也就四皇子和六皇子,因为这两位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所以景和帝当然悉心教导,至于的皇子和主么,打从出生开始皇帝也没瞧上过多少回,包括祝新惠的七皇子也在内。
待七皇子抱了来,沈沉也就多看了几眼乳娘怀里睡觉的七皇子,伸手捏了捏胖乎乎的手臂,然就让乳娘又抱了下去。
“贵妃今儿让御膳房煲了人参鸡汤,熬一天到晚上最是滋补人。”祝太一门心思地拉拢皇帝和祝新惠,当着一众嫔妃的连脸都不顾了,亲自下场给祝新惠拉线,也算是敲打人,想着跟祝新惠争。
沈沉自然不会当着这许多人的下太的脸,所以朝祝新惠温和地笑道:“好,朕今日去贵妃宫中用晚膳。”
敬则则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祝新惠,心下颇有点儿替贵妃担忧了。如今私下跟皇帝处得久了,敬则则已经能比较精确地通过微表情辨皇帝的情绪。这会儿景和帝笑得那么温和,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想着皇帝今晚喝煲了几个时辰的人参鸡汤,敬则则就觉得自己也得弄点儿好东西来宽慰自己的心。
华容去御膳房看了看回来道:“厨房里有新鲜送来的雅江鱼。”
雅江鱼鱼肉细腻嫩滑,吃起来像奶酪一样滑腻,是鱼中难得的佳品,唯一的缺点就是细刺太多,哪怕是刀工上乘的墩子匠也不敢说能完全剔除掉,敬则则可没有吃这种鱼的耐性,平日里都不怎么碰。
是今日么,她心血来潮想了个花招决定试试。
她吩咐人做的是鱼羹,用的是竹斗笠的锅盖,把雅江鱼洗净去鳞,用草绳捆在了锅盖上。如此上汽火蒸煮,待揭开锅盖时,雅江鱼细腻的鱼肉已经被热腾腾的水汽从骨头上剥了下来,而锅盖上则留下了一架完整的骨头。
华容看了直是叹妙,“娘娘,你可太会想了,这法子既简单又实用,今再吃雅江鱼就不怕刺了。”
敬则则道:“也不是万能的,这样鱼肉就成肉糜了,只能作成鱼羹或者丸子之类的。”
即便是鱼羹,按照敬则则吩咐做出来的那也是千好万好。她让人把她当初在避暑山庄采的蕈菇晒干研磨的粉末放入了羹中,的配菜却是再没用,怕坏了雅江鱼本身的鲜味儿。
不过她另了一把脆脆的馓子,碾碎了加入她特制的腌菜碎搁到一边配鱼羹吃,这样丝滑的雅江鱼羹和馓子脆爽的感配在一起,华容吃了五大碗。
敬则则倒是没吃多少,晚膳她吃得本就不多,且馓子比较油,她晚上就更不喜欢了,是华容和龚铁兰等人却很喜欢。王子义更夸张,吃了七大碗。
亏得今日鱼羹准备得多,敬则则早就算准了们应该会胃大开。
吃过五大碗之,华容意犹未尽地看着敬则则道:“娘娘,灶上温着一碗鱼羹,你是打算当夜宵么?”华容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敬则则没有什么吃宵夜的习惯,所以她的司马昭之心就路人皆知了。
敬则则好笑地道:“搁在那儿我有用的,你个馋嘴猫这样子以若是放出宫去可怎么得了?”
敬则则这么说,华容就猜到她是想等皇帝,虽然华容觉得自娘娘注定了失望,祝贵妃最会缠人怕是不肯放皇帝走,她嘴上却也不敢说,只能暗自可惜那碗鱼羹,放到明早就没那股子鲜甜的香气了。
实敬则则也知道自己是妄想了,是习惯了皇帝每晚都来所以才会有期盼,不过皇帝不来也行,那就一辈子也想吃到她做的雅江鱼羹了,敬则则坐在榻上哼了一声,看了看时辰准备吩咐华容伺候她沐浴。
谁知刚起身衣柜那边就有了动静儿。
“皇上怎么来了?我以为你留在长乐宫呢。”敬则则故作矜持的道,却不知道自己腮边笑容已经把她的老底儿都给泄光了。
沈沉道:“有吃的么?”
敬则则愣了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起来,皇帝不会是说她今晚做鱼羹了吧?不对,景和帝不是那腹之欲强的人,那当是没吃饱?
这也不应该啊。敬则则懒得再猜,直接问道:“贵妃没给你吃饱?”
“她在减肥,吃得非常素淡。”沈沉委婉地道,却也不怎么在背说人闲话。
敬则则想了想自己的鱼羹,也觉得非常素淡,所以也很委婉地道:“今日我叫人熬了鱼羹,不过也很素淡。我这就让华容端了来给皇上尝尝,若是不行,再让内膳房送夜宵过来。”
沈沉点了点头,也只求饱腹而已,实长乐宫今日的膳食不差,也不全是素淡的菜式,毕竟在那儿用膳,是祝新惠膳跟吃毒药一样难受,看得的胃也开始抽搐。
鱼羹送来之,配了新鲜碾碎的馓子和脆咸菜碎,另外加了一点点胡椒粉和辣椒粉,就是取个味儿而已。
敬则则把馓子和咸菜碎拌在一起,却没加胡椒粉和辣椒粉,先让皇帝尝了一鲜甜的鱼羹。这种鲜甜却不是加了糖,而是雅江鱼本身的嫩甜,很淡,是独具特色。
沈沉只尝了一就惊讶地道:“这是雅江鱼。”偏爱的一种鱼,当然也是嫌弃刺多,不过皇帝身边自然有宫人细心挑刺儿。
敬则则点点头,“好喝么?”
“你费心了。”沈沉道,以为她是费工把鱼刺挑掉的。
“不费不费。”敬则则摆摆手,得意地把自己想的法子说了出来,满脸都写着“快夸奖我”几个字。
沈沉配合地赞道:“你这辈子的聪明才智怕都用在吃上了吧?”
敬则则噘噘嘴,“怎么可能?我这是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剩余的智慧就弄点儿吃的。”
沈沉被逗得大笑,然指了指馓子道:“这怎么吃?”
敬则则道:“就是为了调一下感的。”她取过皇帝手中的瓷勺,舀了一点儿馓子碎,再舀了一勺鱼羹喂到皇帝嘴边。
沈沉张吃了,眉头动了动,“嗯,不错,这样吃着具风味。”
敬则则越得意了,她最高兴的就是人能欣赏她琢磨出来的吃法,于是又舀了馓子加了一丁点儿胡椒花椒粉末,再加上鱼羹喂给皇帝吃。
沈沉吃了一,顿了顿才开道:“这味儿有重,却很开胃,大冬天的吃起来很暖身子。不过你宫中烧着地龙,吃多了会上火的。”
敬则则点点头,“我没有这样吃,华容她们喜欢,晚上我都吃得很清淡的。”
沈沉想起上回敬则则烤肉的事儿,那清淡?不过想着她也不总是吃烤肉,便没戳穿她。能吃肉总是好的,总比她以前嫌弃荤腥一个劲儿地只吃菜强。
用了一碗鱼羹,沈沉只觉得是吃了个半饱,再想用一碗却敬则则说没了。
“没了?”沈沉有微的不悦,却不是针对敬则则,只是纯粹不高兴没了鱼羹。
“是呢,这一碗是我特地留下的,想着万一皇上晚上过来……”说着说着敬则则自己就笑了起来。
沈沉替敬则则把话接了下去,“亏得朕来了,不然就吃不到如此香的雅江鱼羹了。”沈沉将敬则则抱了起来,“不过既然鱼羹没了,朕便只好吃肉羹了。”
敬则则双手圈住皇帝的脖子将头靠在肩头道:“皇上,你说这日子我们日日……嗯,为什么我的肚子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啊?郑太医每次来诊脉都说我脉象挺好的,可为何就是不能怀上呢?”
沈沉将敬则则放到床榻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这么急着生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