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二少爷不喜欢人家才退亲的吧,干嘛说为了我退的亲?”鱼露醒过来,就尖牙利齿地怼贺绍廷,偏偏早上醒来的声音娇软,像撒娇,但说的话却毫无客气。
贺绍廷手伸进被子,她左捂后捂,就不给他,嘴里却不停地气他。
“贺二少爷是不是还要再订亲?那您可趁早些,我现在十八年华,正是大好青春,您可不能耽误我再找一家,我这回可要挑一挑好的,嘶,哎呀,别捏!”鱼露被他弄得咯咯笑,在被子里扭成了麻花。
“贺少帅,别这样,我,呼,我说我是汉奸的女儿,你这样对汉奸的女儿,这算不算为国争光呀?”
贺绍廷正温香软玉心潮澎湃,听到她这声音,当即气得额筋直冒:“你闭嘴。”他想念着昨晚那灵魂交织的亲吻,他第一次感觉到那样灵魂颤栗的感觉,他还要寻找那种甜蜜,不止从她的身上,还想从她的口唇中,从她的香气里,从她的心灵深处。
他细细的寻找。
鱼露也不拒绝,贺绍廷坐在床边,手撑着她枕头旁,低下头,嘴唇轻轻摩擦着她,用唇找着她那幽香软红的气息与唇瓣,而鱼露雪白的双臂也从被子里伸出来,藕段一样搂着他结实有力的脖颈,将红唇凑给他,两人亲密地唇舌纠缠,气息急乱,鱼露时不时地轻轻地享受地发出轻嗯之音。
听的贺绍廷气息急喘,一时间之间,两人都心头鼓涨,沉浸在这种唇舌灵魂交缠在一起的爱的海洋里。
冥冥之中,贺绍廷似有一种,自己灵魂被充实的感觉,心满而意足。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缺撼。
但鱼露偏偏要煞风景,亲完离开的时候他还啵了她一下,满心怜爱,可她却轻哼了一声,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嘴里却说:“呀,贺少帅,你这样深地亲汉奸女儿的嘴,会不会被传染啊。”
“作为汉奸的女儿,我实在不配跟少帅接吻,更不配怀孕给少帅生小孩儿啦,我大概只配跟汉奸生呢,少帅的子孙后代可不要再浪费在我这了……”
李嫂和小桃红正收拾昨天弄乱的大厅,擦地板和家具,就见贺少帅气得脸都发紧,身上套了军服,一阵风似的下了楼,招呼都没打就走了,门都摔得震天响。
气得还朝门口的衣架揣了一脚。
这……这又和姨太太吵架了吗?
因为两人接二连三的吵嘴打架,现在连佣人已经淡定无比了,门还在咣当响,她们动作只顿了下,互相看一眼,又继续该擦就擦,该整理便整理。
心中也不禁道:他们少帅这几天多少次为姨太太大动肝火了?早上气得少帅头顶冒火,晚上就能给哄好了,第二天宠她如心肝,结果上一秒少帅还一脸悦色,下一秒就又怒火冲天,今日上楼的时候少帅的动作急急切切,下楼的时候,就这样摔门而去。不得不说,这姨太太别看年纪小,溜起他们少帅的脾气来,那真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能哄得他们少帅心花怒放,也能气得他发怒穿冠。
真真是磨人啊
小桃红拿起摇铃话筒,细细的擦干净上面的指印,吵架这种事习惯就好。
鱼露穿着丝绸睡衣,从床上醒来,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的日光,她真的太喜欢这个房间了,阳光充足,窗外的梧桐树,真的美,若能打开窗吸一口新鲜空气,听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多么悦耳动听,她从被子里伸了下懒腰,丝绸睡衣软滑的像人的第二层皮肤,舒服极了。
早上在澡室洗完澡,裁缝那边又送过来两套衣物,日常穿的出门穿的衣物都有,少帅让绸缎行送来了很多布料,这些料子足够裁缝做上一个月,每件款式都不带重样的。
不过鱼露没有穿新做的旗袍,而是换上一套昨日在大东商行里买的一套,上衣白色,衣边有绿色花朵刺绣,加一条天蓝色细棉长裙,衣服袖子上窄下宽,喇叭形,露出了瓷白皓腕。
她手腕正有一串红色的珊瑚珠,颗颗如血,还带宝光,衬着手腕格外的玉白晶莹。
没错,这一串珊瑚珠还是她手上百宝鱼吐出来的,这个世界的金手指,极有意思,是随机的,当鱼儿腹中有宝时,它的小嘴就会微微张开,吐出宝贝后,鱼嘴就会闭合。
每次见到它张开嘴,鱼露都很期待,这次能吐出来什么宝贝呢。
早上醒来她就见到腕上银鱼张嘴了。
她赶紧用手心接着,“吐吐吐,都吐出来,我的宝贝鱼!”
然后小鱼嘴巴一张,就吐出一串珊瑚珠。
千年珊瑚万年红,越是珍贵越色艳,这一串是珊瑚中的小极品。
珊瑚那可是珠宝中惟一的有生命的千年灵物,它千娇百媚、光泽艳丽、晶莹剔透、温润可人。
色泽艳,品质好的天然万年红珊瑚,更是稀少,从内到外透着宝光。
昨天一颗牛眼粉圆珍珠,今天就是一串万年珊瑚珠,这只是小鱼,还带手饰加工的吗?
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戴在了手腕上。
“昨晚少帅带回来一只奶油蛋糕,鱼小姐,您看,要不要切一块您尝尝。”李嫂见她洗完澡,换了一身白蓝衣裙,又娇又俏地从澡房走出来。
“有蛋糕?”鱼露眼睛一亮,“好啊,是什么蛋糕。”
她乖乖地在餐桌前坐下了。
李嫂笑着说:“听说是才开的那家西式洋店里卖的珐国奶油蛋糕,我瞧着上面有松脆的核桃,闻着挺香的。”她进了厨房将切好的蛋糕用描金小碟装着端了出来。
另有早餐做的五色糯香米粥,生煎小馒头,焦圈,木瓜炒蛋。
全部用小碟子装着,摆在桌面上,鱼露拿着雕花银勺,慢悠悠地吃着早餐,挖一点奶油蛋糕放进嘴里能吃半天。
桌上还有一份报纸,今早才送过来,她边吃边展开报纸看了看。
作为一个穿梭世界的过客,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魅力,也自有那个时代的悲喜,报纸上今日波澜不惊,明日风云又起,后天狼烟滚滚。其实想开,这世间的事,不过生,不过死,不过都在生死之间。而时代也不过兴,不过亡,不过在兴亡之间。
鱼露将报纸翻了个遍,看完放下,才专心吃起早餐。
吃完了饭,很多商行的人来往进出少帅府。
看着楼下人来人往,鱼露问李嫂,“怎么这么多啊?”
李嫂道:“昨日少帅知道鱼小姐进了皮草行没有买皮草,就直接在商行里给订少,今日商行的人亲自送了过来,还些订制的首饰,今日也都到了。”
“哦?”鱼露看着他们拿进来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她昨天把贺绍廷气得半死,早上又给气走了,没想到,还能收到这么多礼物呢?
东西都摆放在大厅的柜子上。
然后被李嫂和小桃红拿进了少帅的卧房,少帅的卧室唯一多的东西就是一张姨太太的梳妆台,首饰盒都摆放在梳妆台上。
等着鱼露一件件过目。
民国的首饰她还没有仔细看过呢,鱼露新奇地打开这些六棱高档首饰盒。
哇喔!有一枚卡亚鸽子蛋的粉钻!
看了看钻石戒指,鱼露又看了看李姨,想说你们少帅府的贺少帅是真有钱啊,鸽子蛋!
小桃红在旁边收拾房间,看到都发呆,鱼露拿出鸽子蛋,戴在了手上,阳光下,那颗粉钻折射出粉色耀眼的光线,看着可真美。
还有其它的白玉手镯,珠宝,这些加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小数目。
还有成套的化妆品,卡亚的粉盒、化妆盒,还有碧色的香精瓶,鱼露拿在手里闻了闻,这个时候就已经有香水了,还挺了闻的。
瓶子造型也非常好看,很精致,像工艺品,她将香精瓶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李嫂见怪不怪,毕竟她在总督府待了一些年,这大帅和少帅这些年打江山抢地盘,能不抢点银子大洋吗,大帅花钱的地方多,外面的,家里的,还有四五个姨太太,以及姨太太生的子女。
可少帅他不一样啊,他只抢不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姨太太,手里的大洋可终于有地方花了,可一点都不吝啬,好东西都往府里搬,供她吃穿用,那是极奢侈的。
鱼露取了一只白珍珠领扣,看着就价值不菲。
如果她手中那颗牛眼大的粉腻珍珠做成领扣,那一定更好看,更美。
现下,最流行的皮草十六件,已经放入到隔避姨太太的衣帽室中,小桃红每日都会仔细整理熨烫少帅和姨太太的衣物,因为每一件可都是大洋,价值不菲,自然要小心打理。
各大商行女士皮鞋,尖头的圆头的,高跟矮根,牛皮羊皮,很是时髦,全是高档货。
还有女士的手包,两款上流阶层女士最喜爱的鳄鱼皮手提包,高档皮质,花纹也别致,黑黄相间看着很高雅,这皮包是从东亚进口过来,价钱很昂贵,鱼露或许不知道,但民国上流人士都知道,这一只鳄鱼包,那可是相当于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
就连姨太太中都少有几个拿的,毕竟并不是人人得宠,所以这包也极能体现女人的身份,有钱,得宠。
鱼露很惊奇,原来这时候已经有这种时尚手包了,而且,款式真的很时髦,拿到百年后,也绝不过时,反而有种高贵的复古风,她很是喜欢,鱼露爱美的东西,也爱享受。
她自己不知道,但少帅仔细观察中却知,她虽然是鱼同宝那种穷苦家庭出身,但却身娇肉贵,丝毫没有一点贫民的自觉,不但吃不了什么苦,还十分娇贵难养,一来少帅府就适应良好,言行举止都没有一点土包子的样子,就连李嫂一开始见到她时,都以为是富家薄魄千金,才给少帅做了姨太,万万没想到是贫民巷里出身。
说她难养,娇气,鱼露是绝不会承认的,她末世都闯过,怎么会难养娇气呢。
别瞎说。
李嫂将这些东西收好,尤其姨太太这些珠宝,少帅让人取来的就没有一样是便宜货,都是极贵重的东西,平时可都得锁进化妆柜里才行。
“李姨,刘司长的五姨太让人过来传话,邀请咱们姨太太去府上做客。”小桃红跑上楼来说道。
鱼露听到,回头问:“刘司长的五姨太?那是谁?为什么邀请我?”只听有夫人外交,难道姨太太也需要外交吗?
李嫂道:“是隔壁财政司刘司长家的五姨太,很爱交友,平时会和周围相熟的姨太太相约去喝咖啡,做头发,平时没事小聚也会打个牌消磨时间,鱼小姐如果在府里待得闷,可以跟着出去看看。”
人啊都是一个个圈子,上流有上流的圈子,底层有底层的圈子,正牌夫人交际正牌夫人的圈子,那姨太太就结交姨太太喽,总归是些小团体,经常聚首聊聊天。
尤其是府里的姨太太,平日没事,大把的休闲时光,自然要找个消遣,享受奢侈的生活,也要与人互相分享这样的生活。
鱼露很好奇,她也想看看这个时代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们,“去,我要去!”
既然要出门,那当然不能弱了少帅府的名头,李嫂取了一早裁缝送来的翡翠般的绿色旗袍,在鱼露眼中这马尔斯绿,颜色可真美,像湖水一样。
那匹马尔斯绿丝绸料子非常高档,裁缝取了些绸烊做成高开叉,鱼露身上的皮肤又超级白,穿上后,白与绿的搭配,美得让人目不转晴,小桃红都不干活了,围在旁边看着姨太太这一身,眼睛都不眨,羡慕极了。
脚上配着一双鹿皮短靴,外面天气还有些冷,李嫂给拿了件白色皮草冬装,是现下最新款的皮绒长外套,这一件用料实,超级昂贵,一上身,就将鱼露整个人衬得如人间小妖精,又气派又美艳,再加上她眼波一流转,便媚态横生。
李嫂犹豫了下,姨太太平时穿着朴素,像早上那套白上衣蓝裙子学生装,还算能压得住她这身媚色,可现在这旗袍皮草上身,这媚态与艳色可就压不住了,有种说不出的艳光四射,这出门……能行吗?
头发被李嫂巧手挽起,胸前又别了一枚钻石胸针。
一伸手臂,手腕就从皮草袖中滑出,那如瓷般白嫩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首饰盒里的镯子,这样白的肌肤,更衬得那些首饰,珠光宝气的美。
鱼露眼睛眨了眨,不记走到化妆桌前,将那枚鸽蛋粉钻戒指,戴在了手上。
然后握着衣边,一回身,整个人,媚色无边,摇曳多姿,时髦又尊贵,仿佛是从民国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
这一身,早上那娇俏的姨太太就不见了,浑身都j高贵冷艳的气质。
“怎么样,这样不会堕了你少帅府的名声吧?”她取了口红,微微俯身,对着化妆柜的镜子,要往唇上涂,可是看了一圈,这口红的颜色还没有她本身的唇色鲜活,就又把膏管旋了回去。
只拿了粉盒,往脸上随便扑了两下。
这粉……她打了下喷嚏,太香了。
然后取来了手携皮袋,往里面放洋钱皮夹,化妆台上的小木梳,镜子,香粉纸,还带着一条丝巾等小物件。
走,出门。
李嫂紧紧跟在鱼露身边,生怕她丢了似的看着,别的东西丢了没事,要把姨太太丢了,少帅饶不了她。
刘司长的府宅与少帅府不同,少帅府是花园洋房,花园特别大,大到可以在里面散步溜弯,可刘司长的财力自然不能同少帅府相比,同样是二层小洋楼,院子不大,出门是路,与其它几幢洋楼挨着不远。
李嫂带着鱼露进去的时候,是府里的拥人开的门,偏厅已经有三位姨太太在里面吃点心聊天,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笑声,有人说:“……这个是闪光灯,拍的时候会亮,千万不要闭眼晴,你刚才是闭眼了……”
“少帅府的姨太太来了。”佣人开了门后,赶紧通报了一声。
三人立即朝门口看过来,屋子里有一瞬间是静的。
鱼露的美,是多面的,是灵动的,是照片都无法记录全部的,但在那个下午,三个人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进来的绝色佳人,她旁若无人地脱下身价值不菲的雪白的皮草大衣,穿着一件绿色的旗袍,那旗袍带着蚕丝的光泽,绿得像一湖碧水,手腕一只白玉手镯,盈盈一湾。
雪肤,乌发,朱颜,红唇,抬头冲她们微微一笑。
有人在旁边按下了拍照的按钮,旧时期那像碗状的相机一声闪光。
那一刻,唯一的一张绝色丽颜,定在了四个姨太太午后聚会的那张照片上,被人细心保管,流传到了很多年后,哪怕百年后,展览出来的时候,人们看到时,都有一种被震撼到心灵的美。
由衷的发出一句,我错生了时代,可惜。
很多人说以前的人不好看,很多美人在看到她照片的时候,都有些失望,其实只因那个时候人们惧怕相机,觉得它会摄走魂魄,哪怕在照,也带了些内心的恐惧,拍出来的人自然僵硬死板,失去了神彩。
鱼露极其自然地看向那拍照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看到鱼露的目光扫过来,还脸红的低下头摆弄起相机。
然后她目光转向偏厅里的其它三人。
果然是能做姨太太的女人,个个长相精致漂亮,其中一个坐在正座,指甲染着丹寇,挟着一根老牌女士香烟。
看到鱼露的时候,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了许久,才起身招呼道:“欢迎,你就是少帅府的新姨太,果真颜色美极,请来这边坐。”
李嫂在旁边道:“她就是刘司长的五姨太。”
“嗯。”
路上鱼露听说了,这位五姨太十分有手段,很得刘司长的宠,所以并没有和正妻住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人住在这边的小洋楼里,真是潇洒自在,平时没事就会办些聚会,凑些姨太太过来打牌,消遣。
“初来乍到,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鱼露来时也没有特别准备礼物,是李嫂现让人去买的,是点心店里一拼盘的点心盒子,基本带礼的,都会买这些东西相送,比较体面。
“破费了,快来这边坐,我们聊一聊。”
鱼露将李嫂给她的精致糕点盒,给了府里的女拥,这才朝偏厅的沙发走过去。
她走动间,大家都在看她。
佳人绮貌、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毫无做作的的美,看得人目不转睛。
屋子里的壁炉烧得非常暖,鱼露穿着旗袍一点都不冷,她这件还是个短袖旗袍,露出一截晶莹剔透的手臂,尤其冬天,更是腻白如雪,看得人恨不得眼睛长在那白嫩上面,看个够。
她走过去,直接被一位穿着黑色旗袍的姨太太起身让到了主位旁边。
五姨太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烟,身上穿着件绣着海棠的红色高开叉旗袍,架腿而坐,一侧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她似无所觉,一脚仍跷起。
鱼露也是高开叉,虽然在男主面前她浪到飞起,跑起来旗袍下的白腿能捣成飞轮,但初来乍到,她也不好嚣张在别人面前也跷起二郎腿,还是双腿并拢,坐下的时候非常注意,把旗袍板正地顺着坐下,别看丝绸美亦美,但容易起皱,皱了就不美了。
沙发前的茶柜上放着糖渍栗子,是一种进口形如围棋子的糖果,价格并不便宜。
“长得真可人,夫人贵姓啊?”旁边黑色旗袍的女人问道。
“我姓鱼,鱼露,也可以叫我小名露珠儿,几位怎么称呼呢。”鱼露的声音很清脆甜美,气少帅能把他气死,但这声音也能哄得他心花怒放,真是恨极爱极。
其它两位姨太太都是五姨太的偏厅常客,也算闺蜜好友。
鱼露回了她们几句后,就有人看着她手指上戴得那个鸽子蛋了。
“这粉色鸽子蛋没想到被少帅买去了,价钱可不便宜呢,少帅可真宠爱鱼太太。”另一个穿着粉色刺绣旗袍的八姨太,有些酸溜溜地说。
她是盐务署长的姨太太,今年不过十九岁,正是受宠的时候,就算再宠,也还没有这样大的一枚鸽子蛋。
这个少帅姨太太手上戴着不仅大,那颜色可真娇嫩,她可最喜欢粉色了,坐在那儿看了半天,眼热得很。
李嫂没过来,跟女拥一起站在门边,这些姨太太都忌讳别人称呼她们为姨太太,毕竟是妾,而且出身都不好,不是伎就是穷困人家要么落魄,姨太太可不是正房,她们的日常就是以色侍人,不持家宅,要想衣食无忧过得好,就要得到男人的宠爱,平日争宠,什么手段都要用上的,家里几个姨太太的,那肯定争得一地鸡毛。
虽是一身华服,生活奢侈,可内心空虚,这姨太太三个字听起来就越发厌烦了。
没看到他们家少帅新纳的姨太太,刚进门就不让佣人叫她姨太太了。
佣人这时候端上了咖啡,五姨太问鱼露喝得惯咖啡吗?鱼露问了下:“苦吗,不太喜欢苦味的。”
穿粉色旗袍的八姨太掩住口鼻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鱼露土气了些,估计来少帅府前没喝过这么洋气的东西吧。
不过五姨太却没有笑,只是让佣人过来,倒了英式红茶给她,还加了牛乳,有点奶茶的香醇。
大概鱼露的不做作,几个人都放松下来,开始闲聊。
鱼露新奇地听着她们聊,民国时期的姨太太聚在一起聊得是什么,无非是一些衣食住行,她也不插话,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别人问起,她也会回两句。
此时的她十分识眼色,最佳倾听人。
“最近和安商场又出新货,我发胶没有多少了,想去买一点,哎,这头发也该做了,我看到珍淑才烫的头发,有点好看。”庄佩拿起瓷碗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庄佩是三姨太,也是年纪最大的,二十五岁。
“我这头发也要烫一烫,有些不卷了。”八姨太黛香摸了摸自己的卷发。
五姨太罗茵二十三岁,她抽了口烟,唇上的口脂沾在一点在烟蒂上,“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挡不住他纳下一个姨太太,有何用呢。”她吐出口烟,说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沙发上发喝咖啡的三人,都静默了一瞬。
别看五姨太罗茵独居一幢别墅,日子潇洒,可美貌侍人者,皆不长久,感情不深,终有一天被抛弃被遗忘。
这种伤感的事,三姨太早就经历过了,因为她后面已经有两个姨太太,她早就不是最得宠那个了,好在她性子温婉,极会说话,还算在老爷面前有点脸面,平日得点闲钱,收拾收拾自己,混日子罢了。
而八姨太,虽正得宠,但也跟五姨太有同样的顾虑。
“可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喜爱冲昏了头,男人喜欢的,永远是下一个。”五姨太轻飘飘地说完,目光撇了眼沙发上正喝奶茶的鱼露。
鱼露正襟危坐,关我啥事,我也只是混个日子罢了,跟你们一样,都一样的。
三姨太庄佩赶紧转移话题,笑着问鱼露:“鱼珠儿,你这指甲怎么不染一下,涂红很美,罗茵这儿正好有指甲油,给你涂一涂。”
罗茵这个五姨太是很大方的人,冲佣人点点头,佣人就去拿了。
民国时期的指甲油,鱼露好奇,她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庄佩是个十分会照顾人的女人,鱼露伸了手指,她帮她将指甲涂红,鱼露指甲原本就修剪的形状很好,如今涂上红色指甲油,手指非常美艳。
八姨太黛香看着鱼露那纤纤玉手,和手上那刺眼的鸽子蛋。
民国不仅太太之间的攀比风重,姨太太之间的攀比,也不逞多让。
黛香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说道:“庄佩,你涂完帮我也涂一下吧,我最近也喜欢红色。”她又道:“鱼太太,我听说,少帅要订亲了,他娶的正妻也要进少帅府吗?”
叫姨太太为太太这本身就让人不舒服了,还要提及少帅的正妻,这简直是有仇了。
五姨太将烟在烟灰缸点了点,没出声。
鱼露抬眼看了黛香一眼,回了句:“不知道。”
三姨太赶紧笑着说:“看,这样一涂,手指有气色多了。”她看了看鱼露,“露珠儿这头发真漂亮,是不是没烫过,若烫成卷一定好看。我们下午去烫头吧?”说完她看向其它几位。
“好啊,我正想烫一烫呢。”八姨太道。
五姨太将烟熄了,半晌,让佣人拿过了大衣,“走吧,去商埠街。”
鱼露还没有见过民国的烫头店呢,赶紧跟着起身。
李嫂在门边欲言又止,少帅可没吩咐让姨太太去烫头,而且少帅极喜欢姨太太的头发,每次回来都嗅闻一番,她要烫了,也不知道少帅会不会不高兴。
让佣人在街口唤了黄包车,几人坐车的时候,还说烫完头,可以去看电影,大华饭店一楼还有舞厅,可以去跳支舞。
抛开这乱世,吃用不愁的姨太太,生活奢侈,而又多姿多彩。
……
烫头的时候,鱼露见八姨太打开坤包内的东西,都是粉色的,知道她喜欢粉色的物件,于是不经意地露出了她手里的皮包,包里放着粉色牛眼大的粉珍珠。
果然八姨太眼睛都直了。
竟然开口跟鱼露讨来看,越看越爱不释手,十九岁的八姨太竟然真的跟鱼露讨要了起来。
鱼露面色微微有些为难道:“这……我还没有戴过,准备镶嵌在首饰上,这么大一颗粉珍珠,是极好看的……”
“都是姐妹,卖我吧,我出三十银元。”
鱼露:……
她也不知道价钱,幸好坐在旁边的五姨太开口道:“这么一大颗粉珠,十分罕有,是少帅送得吧?三十银元,傻子才会卖呢,拿到珠宝行,最少也会给你一百银元。”
八姨太:……
最后八姨太出了一百块大洋,把这颗罕有的牛眼粉珍珠拿走了。
果然是最得宠的姨太太,手里竟然有一百大洋的闲钱。
五姨太就在鱼露旁边,跟她说了句:“盛世收藏,乱世黄金,这乱世,大洋是越来越不值钱,只有小黄鱼才是硬通货,有条件就跟少帅多要点小黄鱼傍身。”
小黄鱼?
鱼露想起昨天少帅往被窝里给她塞了五块小黄鱼,哄着她说只要她梅花三度,就都给鱼露,鱼露毫不在意地把那几块小黄鱼全给掀地上了,说那东西脏,别往床上塞,气得少帅差点没把被子掀了。
早上就气哄哄的走了。
鱼露赚了一百块大洋,随手放进了包里。
……
大华饭店,内部设施在祁城,堪称一流。
厅内不但陈列各种花草,金鱼池,地面纯大理石铺成,冬暖夏凉,十分适意。
一进去,内有大舞厅,外有小花厅,二楼另设西式雅位,视野可轻松看向下面的舞厅,一边吃饭喝酒,还可欣赏楼下众人曼妙舞姿
天已黑,大厅内却灯火通明,大华饭店从国外聘请了乐队,一阵阵声歌娱耳,不少人随着音乐成双成对的在舞厅里跳舞。
贺绍廷正坐在二楼的雅阁内,受发小汪国生,及汪国生其它三位好友相邀,来到大华饭店吃饭。
发小汪国生是贺绍廷的姨家表兄,也是从小长到大还联系的发小,如今也在军区任职,“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怎么愁眉不展,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给你排解排解。”
贺绍廷倒了杯洋酒,微仰喝光,这酒入喉微辣,入心滚烫。
昨日沙发上的吻,他感受到了,她眼神清澈,全身心地靠近他,就像给了个颗甜枣,毫无保留地对他开放,他也毫无保留地将她拥有,那种灵魂之间碰撞的美妙滋味,两个人无一丝一毫地敞开彼此心菲,唇舌交缠,深吻入心。他以为,这就是她说的,心灵的交融与结合,心的交融加上身体的交融,双双结合,果然滋味是那么的美妙,那么让人震撼,让他食髓知味,不能自已。
结果,这女人,昨晚还在他怀里卖乖地夸他真强壮,说他勇猛,说他腰精壮有力,说他干得好舒服,早上就翻脸不认人,他不过是想再体味一次那种与她身心交融的滋味。
她就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就亲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香舌,她就一片铺天盖地的话,直听得他怒气横生,差点没把床给掀了。
就那么生着气出了府,到晚上还气闷,为什么别人的姨太太,各种巧言软语,如同解语花一样讨人欢心,天天围着转,他的姨太太,哪天不把他气死,他就烧了高香了。
想着想着就是一口闷酒,几杯下去,贺绍廷就有了几分醉意。
他拿着酒杯,停了会,才重重叹了口气,道:“你们……姨太太听话吗?”
汪国生道:“呵,姨太太,还敢不听话?你也知道,我爸光姨太太就有六房了,要是不听话直接送人,哪个不是乖乖的。”说完他道:“怎么了?绍廷,你有姨太太了?”
贺绍廷没说话,又倒了一杯酒,心道:送人?把他心挖了都舍不得。
更气闷了。
“不会吧,你真有姨太太了?”汪国生道:“怎么了?姨太太不听话?她是第一房吧?不听话,我教你一招,你再买一房姨太太,你再看她听不听话,保证乖得很。”不听话,呵,不听话就换个人。
另一个人也道:“贺少帅还没有正妻,也不必把姨太太看太重了,充其量不过是个妾,喜欢就玩一阵,不喜欢丢到一边了事儿,何必愁眉不展,大丈夫岂能被个女人左右,呵呵,你说是不是,贺少帅。”
贺绍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再娶一房姨太太?他就订个亲,都要闹翻了天,两天都让他消停,亲也退了,还是没哄好,他要再纳一房,说不定真的哪天就跑了。
另一个人也附合道:“少帅,我爸的姨太,不听话就打,打几次就听话了,你要不要试试,姨太太就不能太宠了,太宠了就爬鼻子上脸,女人都这样。”
“是吗?”贺绍廷转着手里的杯子,扫了三个人一眼,他问了一句:“你们……”
“有没有听说过,爱?或者说……灵魂伴侣?”以前贺绍廷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灵魂伴侣和爱,都是从那个气人精嘴里听到的。
三个人愣了下。
然后彼此看了看,摇了摇头。
“爱?爱女人吗?”汪国生道:“那不就是稀罕吗,床上会稀罕一阵儿,过了就忘记了。”
另一个人:“少帅,您说的是真爱吧?这我可真没有过,我能和以后的妻子相敬如宾,我就满意了,哪敢奢望这个。”至于姨太太,那都是男人好色罢了,多娶几个放在家里看着。
有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他说了句:“少帅,您说的灵魂伴侣,我听一位朋友提及过,他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我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后来他找到了,娶为妻子,两人至今感情很好,他从未纳妾,也没娶过姨太太,他大概就是那种幸运的人吧。
汪国生道:“不纳妾?也不娶姨太太,那他可失去很多乐趣了。”
那个人笑着说:“我那朋友说灵魂伴侣,可遇不可求,不是每个人都幸运遇见,茫茫人海中,大约有万分之一的机率,那是宁可放弃身外之物,也要珍惜的缘份,至于遇到所谓的真爱是什么滋味,那本人也不知道了,毕竟我没那么幸运,至今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几人听得好奇起来,爱情,那是无论哪个年代,男女灵魂里都向往的东西,哪怕嘴上嗤之以鼻。
“那你朋友没说,怎么知道遇见了灵魂伴侣呢?”
那人道:“我也问过,我朋友说:大概,第一眼见到,就有预感了,她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贺绍廷听得心中一愣,想到了自己那日第一次见到人时,那惊鸿一瞥。
“算了算了,既然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也无福消受,来,喝酒喝酒。”
贺绍廷跟着几人,又喝了一杯。
“咦,楼下来了几个美人,你看穿绿色旗袍的那个,哇,真美,她是谁家的小姐?”有一个人眼尖,看到了楼下舞厅门口有人进来。
那美人脱下了身上的皮草大衣,露出了身段,真是惊艳四座。
还烫了一头卷发,真时髦,像个妖精。
贺绍廷眼神都没瞟过去一眼,他已经想回去,打算再好好哄一哄,那么大个人,扔是肯定不能扔,送人根本不可能,他只想把她藏起来,金屋藏娇,只能他自己看,以后……难道就真的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如果她能乖乖的……别这么气他,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罢,刚放下酒杯,耳尖的贺少帅似乎从喧闹的人群里听到了谁叫了一声:“鱼小姐。”
他立即往楼下看了一眼,一眼他就突然站了起来。
嘴里骂了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拆瓦!”他今晚就晚回去一会儿,这人就跑到了舞厅里!还穿着高开叉,她想干什么?招风引蝶吗?饶不了她!这次非把她屁股打烂。
他看到他府里那个气人精,一头长发不知什么时候,烫成大卷,正穿着一件紧身的绿色旗袍,高开叉,露着一双白生生的又细又直的美腿,穿着高跟鞋,跟着几个小洋楼那边的姨太太,走进了舞厅人群里。
下面不知多少男人盯着她看,真风骚,真绝色,少看一眼都亏。
鱼露一脸纯真地进入了民国时期的舞厅,环顾四周,宾客如云。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楼上吃饭的客人,无数人的视线落在舞厅那边。
有人很快就过来跟鱼露邀舞,鱼露礼貌地轻轻一笑,别人不知道,贺绍廷无比清楚,她不笑则已,只要对着男人轻轻一笑,媚功稍微一放,男人的身体里的骨头都会嘎嘣碎得直响。
在他面前,那动情的情态,都能让没什么女人的贺绍廷发疯,那是怎么一个媚态横生妖精。
他再清楚不过了。
见那位绝色美人答应了,那个最先出手的男人,欢喜极了,向她伸出自己的手,就要握住她白嫩玉手时。
身后一阵军靴落地的声音,一只修长的手,直接将那只白嫩的玉手连同主人,一起扯拽了过去。
然后传来一声气极怒焰的声音,吼道:“谁让你来的,你的胆子是长毛了,敢来这里?”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