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筝最后一个出舞蹈室,她出来后再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迅速转进了拐角,心跳了下,下意识就否定了刚萌生而出的想法。
应该不会是他。
这里是盛玥专门留给旗下艺人练歌练舞的地方,平时也没听过纪砚恒有跟盛玥合作的风声。
翘姐跟她们交代了几句后天演唱会的注意事项,临走时又让她留意点最近微博私信,说是可能有人会找她合作。
都解散了,现在这个风头还能有谁来找她合作?
蔓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三人并排去了换衣间,还没推门而进就能听到自其中传来的嬉笑声。
是玫瑰女孩那帮人。
在讨论昨晚官博发的解散通知。
“rose解散了,以后公司是不是只捧我们了。”
“肯定啊,公司里现在唯一的女团就是我们了,你们忘了?当初公司成立我们这个女团的时候就对我们说了,以后公司只会捧一个女团,那就是我们,rose解散是迟早的事。”
“终于把她们挤走了,之前跟她们碰面还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前辈,老师,咦,可把我难受的。”
“是啊,尤其是她们的队长,叫什么蔓筝?之前我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理我,高傲的很,还有那个妧絮,比她们队长还高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队长呢。”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别人都说她们两个人是面和心不和,还有那个芩梨,网友说她单纯性子直,我看就是胸大无脑,情商低。”
“……”
五个人讨论的越来越起劲,嗓门也大,把rose上下三个人能diss的全diss了一遍。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哄笑声。
再然后。
芩梨踹了门。
哄笑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玫瑰女孩五个人全都回了头看向这边。
无声的尴尬最为致命。
在寂静了一会儿后玫瑰女孩五个人纷纷低着头沉默着换好了练舞服,仿佛是想快点逃离这个连空气中都蔓延着紧张尴尬的地方,几个人推促着连忙离开了换衣间。
一场小闹剧很快过去,蔓筝没打算去深究这件事,不过在离开时还是把这件事跟翘姐说了一下。
翘姐说她们是玫瑰女孩的前辈,何况现在又面临解散的境况,而玫瑰女孩又是公司最新捧的女团,让她们在微博道歉有点小题大做,顶多是训戒两声,让她们管好嘴,实在不行就让她们每个人负荆请罪,反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私下解决。
蔓筝也觉得嚼舌根这种事放在微博这种台面上明说不是很好,而且可能还会让某些网友又阴谋论,说不定两边的粉丝又要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撕逼大战。
思来想去她觉得私下解决也行。
蔓筝没把这场闹剧当回事,准备回家时芩梨收到了消息,说许言戚开的清吧年前搞活动,让她们过去。
想着以后解散了聚会的日子可能会变少,她就同意了。
一路上,芩梨一如既往的爽言爽语,情绪都写在了脸上,骂了一路的玫瑰女孩。
直到进清吧的包厢芩梨还在骂,她把玫瑰女孩五个人从队长骂到了最后一个人,从道德层面骂到了人品,之后又开始骂盛玥。
说盛玥不是人,这么多年连最后一点情面也不讲,说解散她们就解散了。
其实说白了,还是不舍得解散。
毕竟四年的感情,说散就散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妧絮情绪一直都如往常那般猜不透,从路上到进清吧包厢整个过程中她都沉默着。
此时她坐在包厢最里头低着头捧着个手机手指利索的敲着字母,不知道在做什么。
蔓筝刚把羽绒服脱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又“嗡嗡”震动了两下。
屏幕亮了起来。
她俯身坐下间把手机指纹解锁后进了微信,发现还是那条不知名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拥有深灰色毛,模样又呆又傻的蓝猫。
申请的附加消息依旧是一个句号。
在来清吧的路上这个男人就已经申请了一次好友,但她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就给删了。
这次又来。
蔓筝视线落在申请好友的来源上:通过搜索微信号添加。
看到这,蔓筝果断给这人行使了删除拉黑举报三件套服务。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男人肯定又是黑粉。
前不久有人暴露了蔓筝的微信号,从那以后就会有些陌生人经常申请加她好友,起初蔓筝好奇就试着添加了其中一个,结果添加成功后那人忽然打了视频电话。
在她果断挂断后,那人紧接着就发了各种具有威胁恐吓意味的照片,有死猫和坟墓的照片,甚至还有用她的脸p成的遗照。
从那以后蔓筝就再也没通过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要不是微信号不能修改,她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每每想起蔓筝还是会心有余悸。
“呶,你爱喝的。”许言戚不知何时进了包厢,自然的坐在了她身侧,递给她一瓶调制好的果酒:“新口味,你尝尝?”
蔓筝接过后道了声谢谢,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移,保持安全距离后才低头咬着吸管尝了一小口。
酒香的味道不是很浓,有一股淡淡的柚子味,入口第一感觉是甜,然后便是后知后觉的酒香,最后柚子和烈酒的香味相融合萦绕于齿间挥散不去。
许言戚盯着她:“好喝吗?”
“嗯。”
见她反应有点平淡,他又跟着问:“不好喝吗?”
蔓筝扯了扯唇:“好喝。”
“……”
许言戚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桌上另一杯果酒,试探性的尝了一小口,挑了眉:“还不错啊。”
蔓筝偏头看他:“我又没说不好喝。”
语气很淡,但脱口而出后却带着点怼人的意味。
果然,她还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跟许言戚再相处。
经过蔓筝的冷态度对待,许言戚也不说话了,就那么干坐着,陪着她一点一点喝着果酒。
这种情况让蔓筝想到了以前她刚跟纪砚恒分手的时候,当时她正处于自闭状态,许言戚像现在一样也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喝了一瓶又一瓶高度数的烈酒。
两人坐了有十分钟,期间许言戚好像是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每每都是在看到她兴致不高加上有些冷淡的态度后硬生生的把那些话咽下去了。
这种相处模式让蔓筝也浑身都不自在。
蔓筝有些受不了了,掀了眼皮:“今天你们这不是搞活动?”
许言戚停下喝果酒:“嗯,怎么了?”
“你不忙?”
“……”
他沉默了会儿,感受到了蔓筝赶人的意思,将剩了半杯的果酒放回,站起了身。
准备离开时他忽然低着头看着蔓筝说了这么句话:“你要是有事就跟服务生说,我不来打扰你。”
不来打扰你。
不打扰你的心情。
蔓筝没回应,她低着头将视线落在因不自在而时不时相碰的脚尖,脑袋放着空。
包厢的门被关上后芩梨便凑了过来,满身酒气,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喝得双颊绯红,这会连说话都要靠着沙发,有气无力的抬手指着蔓筝:“筝筝,我总觉得你跟许言戚有事。”
蔓筝掀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冷淡:“没有的事。”
“不!”芩梨躺在沙发上挥着手:“绝对不可能没有事,我记得当初第一次带你来这里,你看到许言戚脸色就僵住了,后来每次要来这你总是推脱,这次能来这还不是因为要解散了你实在推脱不了才来的嘛。”
提到解散的事情芩梨又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又开始蹦出脏话,醉得一塌糊涂。
“……”蔓筝站起了身:“妧絮,我出去透口气。”
这里有点闷。
加上一堆糟心的麻烦事像杂乱的毛线般缠了满身,让她憋得慌。
妧絮:“ok,你去吧,我看着她。”
蔓筝点头:“谢谢。”
许言戚开的这间清吧很大,相当于一个大型的酒吧了,共有三楼,三楼她没去过,应该是跟二楼一样全是包厢,一楼坐满了人,但不吵,还有歌手抱着吉他在弹唱。
蔓筝在一楼坐了会儿,要了杯饮料,又静静听了整首的音乐。
屏幕上显示晚上九点半,她见时间不早了,放下了酒杯重回了包厢。
芩梨睡着了,她跟妧絮两人一起把芩梨扶进了车里,准备启程离开时发现手机遗留在了包厢。
蔓筝又重新回到了包厢,握着手机退出包厢准备离开时就见纪砚恒站在不远处。
她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看错了吧?
走了两步,走廊暗紫色灯光下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晰,她又停下了脚步,仔细盯着那个靠着墙壁低头把玩手机的男人。
没眼花。
他真的在这。
他穿着一件黑色宽松卫衣,卫衣的袖子被他撸起,露出了一截古铜色劲瘦有力的手臂。
这件衣服……
蔓筝想到下午在练舞基地看到的那个背影。
那个人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形成,促使着蔓筝不得不再次将视线移至纪砚恒脸上。
他垂着头,敛着眉眼,下颚紧绷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他眉峰轻皱,手指一遍又一遍点在屏幕上,反反复复的像是在重复着同一件事。
比起以前的纪砚恒来说,此时的他褪了桀骜和少年气,而多了分成熟和冷漠。
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般给人一种不好接触的感觉。
同样的清吧,同样的氛围,这给蔓筝无端造成了一种错觉。
她像是见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同时也让她想起当年的一次乌龙事件。
大一开学前蔓筝应约参加了一场高中聚会,酒桌上大家各自畅谈这次高考成绩的发挥,渐渐的聊起了班里的情侣。
这时有人突然把话锋转向了蔓筝,开玩笑问她:“什么时候把你那个校外的男朋友带出来让大家看看?”
有人搭腔调侃:“是啊是啊,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生能俘获我们校花的心?”
这种绯闻的起因原于在蔓筝上高一的某个星期日。
由于学校要买学习资料,蔓筝不知道具体位置,就在微信问了纪砚恒。
而纪砚恒恰好高中从外地放假回来,两人就一同去买了资料。
隔天上学,蔓筝就被一堆女生围着问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蔓筝一脸懵,后来有人给她看了偷拍的照片,她才明白是有人撞见了她跟纪砚恒一起买资料,然后误会了。
后来任凭蔓筝怎么澄清解释,同学都不信,只认为她是怕被老师发现,最后还都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告诉老师,让她安心谈恋爱。
“……”
谣言越传越快,以一传十,最后又十传百。
众口难调,蔓筝也逐渐放弃澄清了。
聚会上又被人提到男朋友的事,蔓筝也只是闷头喝酒,想把自己灌醉就听不到这些话了。
聚会结束后,一堆人从包厢出来准备散伙回家,这时,有人眼尖的看到了纪砚恒,对蔓筝又羡慕又酸道:“你男朋友来接你回家了。”
“你男朋友对你太好了吧。”
“好帅啊,羡慕,我也想谈恋爱了。”
“……”
蔓筝抬眼望去,就看到了蓝与紫的彩灯下站着的少年。
少年虚靠着走廊的墙壁在低着头玩手机,穿着白t黑裤,玩手机的姿态有些懒散。
周围人依旧在起哄,关于学校绯闻的事蔓筝怕尴尬从来没告诉过纪砚恒。
而如今又被当事人撞见,蔓筝不知是酒精度数太高,还是别的原因,她只觉得当时自己脸烫的仿佛都能冒出火来。
她低着头,只想装作不认识,然后快点离开。
谁知等她经过纪砚恒时身边不知是哪个人突然推了她一把。
然后——
她亲上了纪砚恒的唇角。
周围同学依旧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着,最后也都识相的偷偷离开。
由于时间太久远,记忆有些模糊,蔓筝只记得少年当时异常淡定的把手机拿开了,然后他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他说:“筝筝,亲了我是要负责的。”
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划破寂静,将蔓筝从回忆中惊醒,低头接通了电话。
是妧絮在催她。
她应声:“我马上下来了。”
电话挂断,蔓筝再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眼。
心里猛得咯噔一声。
被发现了。
正当蔓筝在犹豫该如何应对时就见纪砚恒靠着墙壁,握着机身的手垂在身侧,然后抬起了另只手伸出了两指,朝她勾了勾。
在叫她吗?
“?”蔓筝脑子有些胀,一时没反应过来。
扭头看了看周围,此刻二楼走廊寂然无声,只有他们两人。
蔓筝再望去就见纪砚恒正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他停在她面前时有一股来自于身高优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蔓筝呼吸一滞,紧接着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洗衣液味,很香。
毫无预兆的近距离让蔓筝心不受控制地跳得有些快。
蔓筝低着头脑袋有些发胀,呼吸放缓间就见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握着手机忽然伸向了她,屏幕停留在微信二维码页面。
而那张二维码中间的头像图画正是一只拥有深灰色毛发,长得又蠢又笨的蓝猫。
“?”蔓筝抬头,就见纪砚恒漆黑的眸停在她脸上,其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沉默了会儿后,他紧抿的薄唇才扯了扯:“加个微信?”
“还有……”
蔓筝望向他,心下莫名有些紧张,直觉告诉她,他即将要问的话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只见他逆着光的脸蒙了层昏暗,那一双敛着的眉眼里似有在翻滚的骇浪,漆黑眸子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蔓筝下意识屏住了气,然后就听他淡淡启了薄唇:“你把我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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