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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气力苦战冰霜开(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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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保江东以存中国之统,刘弘之力也......使晋能举国而任之,虽乱而可以不亡;惜乎其不能独任,而弘亦早世以终也......晋不能用弘,而弘能用晋

——王夫之

——

“慌什么!都安静!再大声喧哗一句,按我的军法论处!”

康朱皮无奈地领兵出阵,喝止那些溃兵继续传播恐怖气氛的行径。

敢打官军,敢杀土豪,敢把不听命令的人挂城墙的康朱皮在上谷早就声名赫赫,他又兼任天师道的阳官,对天师道民也有办法管辖,凭着这股积攒的威势与流露的杀气,这些败退下来的天师道军自不敢胡闹,又见康朱皮断后的部队军容严整,还有防御工事做支撑,才稍稍安定下来。

“谁是头儿,谁有将军箓,都过来与我谈发生了何事。其余人去后面大旗下喝水,吃干粮,压压惊!”

康朱皮把溃兵分作两堆,这些人多是边郡的游侠儿、马匪之流,凭借骑术不错才跑在前面,本就没什么组织,大部分人只是本能的抱团,几个带头者都缺乏威望,康朱皮很容易就把临时头领、小头目与一般兵士道民分开,由康朱皮亲自去“安抚”小头目,顺带探知军情;而一般道民则由调赵桓去安抚,他作为康朱皮的爱将,又是本地人,在上谷名头不小,照顾这些小道民挺合适。

赵桓分些水给他们喝,随即安排人手后运,以补强本队。康朱皮则快速问询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番分析后,大略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清晨时分,官军突然从居庸关杀出,由于寇静之忙于火并侯家,对居庸关一线的防备过分松懈,少量的斥候应该是被官军快速消灭,而无法做到及时的预警,随后大约上午时分,官军的精锐骑兵,数量在数百至二三千不等,就对缺乏防备的天师道军进行猛烈的突袭。

天师道军几乎一触即溃,家主寇静之遭到了最猛烈的攻击,被迅速阵斩,随后侯家“归附”朝廷,官军骑兵便一路追杀溃兵,不让败退的义军有办法集结重整,到了中午时分,整个上谷未能撤离的有组织义军抵抗都消失了,而这些溃兵跑路的时候,沮阳尚未丢失,但已人心惶惶,而居庸县连一刻钟都未坚持住,守军几乎是望到天师道军覆灭,就开门投降了。

至此,上谷义军肯定没戏了,而全局则被战争迷雾所笼罩,春天的上谷白昼不长,天色渐渐昏沉,官军清晨出击,激战半日,基本打垮了上谷天师道义军三四千兵力,接下来他们是在收复县城?围攻寇家坞壁?就地休整?还是已经朝鸡鸣山与广宁郡追击而来?在派出更多斥候前,康朱皮难以无法下判断。

若官军就地休整或忙于攻城拔寨,则康朱皮还能抓紧时间去收容溃军,以加强自身实力,若官军已全师而来,誓要将义军一扫而空,康朱皮只能稍作迟滞,就要准备撤退。

“难啊,难啊。”

康朱皮嘀咕,做出一点都不慌张的姿态,亲兵们挟大胜之威,早上吃饱喝足了一番,现在反倒个个摩拳擦掌,康矛首先过来请命:

“部大,不如我等趁着天色昏暗,突袭官军先锋,杀杀他们的威风,如何?”

康武也跃跃欲试:“正好,咱们缴获了不少鲜卑儿的衣甲,换上!换上!再引官军去斗鲜卑儿,部大,你说怎么样?”

王梦倒是反对,不过他反对的只是康武的方法,而不是策略:“不好,不好,我们穿了索虏的衣甲,还怎么杀官军一个措手不及?我觉得啊,还是要穿官军的衣甲,趁着天色暗了,正好厮杀!”

只有昨夜不是殿后,就是负责看备用马的乌桓亲卫阿爪打着哈欠,提了一嘴:“官军人数都不晓得,怎么也得算清有多少兵,在哪扎营,再出去打一架吧?”

“你怕啥啊!”康武用胳膊肘撞了阿爪一下:“刚才那些丢人的崽儿不是说了么,大概几百骑,最多几千骑,咱算他有这个数!”说着康武伸出食指与中指:“两千骑吧!是昨晚鲜卑儿的两倍,咱今夜一样砍,无非比昨晚费两倍的力气罢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是啊!”

“康帅,下令吧!咱们都听你的,你说干,我等就杀他官军一个,弃什么,甲什么?”张甲摆手:“哎,说不出来,总之,再打官军,我当先锋,别跟我抢!”

“那叫弃甲曳兵,那个甲字还是四甲你的名。我说,部大喜欢读书,你们都站旁边,能不能也认真听些?听李三郎说也行啊!”

康矛摊手,十分无奈地吐槽其他亲兵的文化水平,他是喜欢听康朱皮念书教字,可康武在一旁不乐意了:“阿矛儿,你个打虎出身的猎户,自幼有的是力气与武艺,现在不用练,当然可以听部大说书了!”

“别吵了,你们吵什么吵,都听康帅说!”

“我真是服了你们的周,怎么一个个都给我昭和起来了?”听着亲兵们争执以及阿爪最后的打

断,抱臂而立的康朱皮暗自叫苦:“老打胜仗,快把你们养成骄兵悍将了。”

没法子,尽管康朱皮不想赌,但每次还是得赌。

转念一想,既然昨天挫败十倍于己的宇文丘不勤,还让鲜卑兵与官军结仇,为何不能再挫一次官军?至少再收拢些溃军也好。

于是决定再莽一天的康朱皮,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轻描淡写地说:“都把红巾缠在胳膊上!夜晚野战,穿官军的衣甲,别误伤了自家人。不过,今晚绝不袭营,只小挫敌人,探明虚实便回。”

这次康朱皮带的人不多,只有八十骑,依旧是打起祁家的旗号,备足了战马与兵器,王梦连丘不勤的马铠都给坐骑披上了。但这次康朱皮不打算夜袭,官军肯定筑营技术远高于鲜卑人,他准备遇到官军的前锋,或收拢个几百名溃军就撤退。

嘱托剩下的人看好防线,同时后送溃军,不能传播恐怖气氛。康朱皮便领兵朝一团迷雾的沮阳县方向作试探性侦察了,结果还没行多远,太阳尚挂在山尖上,他们就遇到又一股败下来的义军。

没等康朱皮去问话,那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衣服歪斜,武器丢了大半,不少人就剩一只鞋子的义军,望见几十名白盔白甲的骑士,打着官军突骑的旗帜,朝他们直冲过来,顿时发了声喊,四下奔溃,走不脱的人干脆就扔了兵器,跪下磕头,有的道民一个二个地把身上的黄巾、符箓也都摘了,努力与天师道撇清干系,只管叩头求饶,腿肚子都在发颤。

“王师啊!小人降了,别杀小人啊!”

“小人世代务农,不是乱民啊!”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莫要杀小人,求求阿爷!”

“都是康神仙、寇神仙,不不,康胡儿,寇狗贼,是他们逼着小人去闹啊,王师要去打杀他们,小人愿意带路啊!”

毕竟早上他们还有人见识了那官军铁骑势不可挡的冲锋,好家伙,几百骑从两边像老鹰扑扇一样卷过来,箭如雨下,霎时间号称“刀枪不入”、“白刃不伤”的各种将军、祭酒、道士身上都如刺猬一般,紧接着又是几百骑端着长矛冲杀而来,把诺大的军阵如砧板上的肉般撕成条条块块。

大伙都挤在一块儿,任马践踏,随枪戳,凭箭射,尸积如山,血流浸透了泥土,惨叫声直冲云霄,不可一世的活神仙真人将军寇静之的人头被高悬起来的时候,道民们彻底崩溃了,之前的什么太平世,什么人间道国,什么尸解成仙,都在对死亡的恐惧中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些人幸运,逃出了战场,然后就是没命的逃,不知跑散了多少人,当他们看见“官军”阻拦了去路,自然吓得肝胆俱裂。

不对!

有人发现了问题,那不是上谷乌桓祁氏的旗帜么?是祁市的那面大赤犬旗啊!祁家不是被康朱皮杀得破门了么,怎么还有......

“鬼,鬼,鬼啊!”

那人惨烈地叫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足并用地后撤。

“什么?”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满头雾水,但很快就有人也产生了一样的发现:

“是祁家,是被康朱皮杀光的祁家的人!”

“鬼啊!死人活了!”

“鬼,鬼,别杀小人,祁家的诸位英豪,是鸡鸣山的康胡儿杀的你们,不干小人事,你们有冤屈,去找康胡儿,莫来找小人索命啊!”

“太上道君,太乙元君,玄女真君,救命,救命!”

道民乱作一团,又纷纷去拾刚扔在地上的符箓,祈求“附在符上”的神兵神将下凡驱鬼护佑。

“鬼你个狗儿!睁大尔等眼睛看看我们是谁!祁家活着都被咱杀个零落,死了还敢索命?”

康武一马窜出,大声喝骂:“我等是康帅的兵马,特来杀官军,看看他们有几颗头,不像你们,个个贪生怕死,只会跑,跑,从上谷跑到广宁,能跑杀官军么?”

溃兵挨了一通大骂,才发现那逐步靠近的大旗下,不是什么复活的死人,而是一脸阴晴不定的康朱皮。

“康帅?!”

“康神仙!康神仙!”

“我们错了,是我们瞎了,饶了我们吧!官军就在后面,快救救我们吧!”

康朱皮刚想说什么,暴躁的康武又骂骂咧咧地挥舞长枪:“这些没用的崽儿,只会跑,只会跪,还不如都杀了,把马留给咱们,还有些用处。”

“够了,说这些没意思,阿武,归队。”

见康朱皮发话,康武横了还跪着的人一眼,挂好长矛,骑回自己的位置。

“我记得我说过,不许有人跪,尤其不许有人跪我,都起来!”

康朱皮冷冷地说着,扫视面前那些不到一日,就从义军变成百姓的人,他们懂得太少,却在这些时日承担得太多,想到这里的康朱皮摇了摇头,大喝道:

“把兵器捡好,都给我站起来!最近的官军在哪,有谁知道吗?”

道民军、马匪、刚成为义军没几天的农民,此时此刻依旧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有些人干脆是因为跑累了,趴下去就难以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浑身哆嗦,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康朱皮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失败的“刺客”,摇身一变成了道民军小头领,又搞了自家大宗满门的县吏张朔,他跪在那不起,背后还有一匹马,马上的包裹里还非常鼓囊,便策马冲近一些,指着张朔问:

“张郎君,你还认得我么?”

结果,张朔又拿出那天的劲头,非常用力过猛地表演,又是赌咒发誓,又是磕头求饶,跪在地上不起,也不知道想要求康朱皮什么,康朱皮便懒得和他耽误时间:

“我说,你一直跪在那不起来,难道是上次没杀成我,这次想杀我来换功劳?那我可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了,可惜,可惜啊,哈,哈,哈!”

康朱皮干笑两声,张朔登时如遭雷击,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叫:“康帅,饶命!我不跪了,我不跪了!”还踢打旁人,叫他们赶紧起来,康神仙不高兴了。

“不扯了,张郎君,你晓得最近的官军在哪么?”

康朱皮问道,觉得自己还有用的张朔如蒙大赦,迈着小碎步靠拢:“康帅!官军就在后面追,大概十里地,十五里地吧,他们中午围了沮阳,然后就分出兵马来追杀咱们!好些兄弟都被他们追死了!你可要救救......”

“大概多少人?”

“看不太清,可能五一十骑,七八十人,小人保证,最多不超过一百!”

听说只有一百多骑官军,亲兵们立刻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纷纷上来请战。

“一百多骑也能把你们追成这样?”

“康帅,咱们去杀掉那些兵马,让官军知道咱们的手段!”

康朱皮亦认为任凭晋军小股兵马就能横冲直闯,过于不利撤退,如果追击的官军前锋只有百骑,倒也不是不能碰一碰,便命令道:

“有胆有马,不想再跑,想去杀官军的,便跟我来!其他人,速往西北直行,报我的名字,自会有人接应,再留些黄巾与我!”

大部分人自然想走,倒是有十几个边地的游侠儿,觉得今日一路逃跑,未免过于窝囊,见到康朱皮亲自领兵断后,便又来了信心,准备跟着康朱皮去厮杀一番,或许就能在神仙那混个好名头。但康朱皮并不准备让他们换晋军衣甲,而是让他们重新捡起黄巾,收起武器,装扮成被自己押解的俘虏,或许还能起到麻痹官军,趁机达成突袭的效果。

事不宜迟,康朱皮带人迎着官军追来的方向又杀了过去,前方的确有烟尘,但规模不大,人数应该不多,等到大半个太阳没入山,光线已十分昏暗的时候,押着“俘虏”的康朱皮就与官军先锋在一处丘陵边正式遭遇了。张朔讲得不错,追来的官军止有百骑,见有“友军”迎面冲来,便停下队伍,分成两队而立。

但见军容严整,尽是甲骑,为首一将白袍白甲,持矛挂弓,鞍边还足足挂着好几颗斩下的人头,身后却没什么部曲督、骑督一类的旗帜,他隔远就朝康朱皮喊问,只听声音非常年轻:

“对面的郎君!我是护乌桓校尉府帐下先锋,乌桓突骑军司祁弘是也,敢问尔等是边军何部的兵马,主将尊姓大名?”

话音未落,祁弘就盯上康朱皮的那面醒目的赤犬旗帜,皱起眉头,沉吟道:

“怎么是上谷的家旗?”

——

(司马)越遣其将祁弘迎帝......祁弘等所部鲜卑大掠长安,杀二万余人。是日,日光四散,赤如血。

——《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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