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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抉择(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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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别中国爱,要冀胡马功。去来今何道,卑贱生所钟。但令塞上儿,知我独为雄。”——鲍照:《代陈思王白马篇》

——

康朱皮立刻从胡床上蹦起来,还没等他走到高坡下,就听见米薇摇动手鼓,大喊道:

“儿郎们,康部大对你们好么,是否亲如兄弟,亲如父母?你们可否服他?”

“好!亲如阿爷阿兄!我等服他!”羯胡兵抱着财宝,牵着分得的牲畜,群情响应。

“康部大待我们好,做事不偏袒,打仗真勇敢,可是他做不了我们阿嫂和阿母啊,只有米大巫能当我们阿娘阿嫂!”还有人在起哄。

“你这羔子,米大巫早当了咱们阿娘,你不知道罢了。”

“米大巫,阿娘,你和康部大怎么还不请大家喝酒吃羊啊,只要酒管够,肉管饱,咱们就是跟着康部大和你走火炭,跳七刀,也绝无二话啊!”

“娘的,你前几天才说康部大这两三个月请咱们吃了好几顿羊肉了,以前哪有这么畅快过,你今天就忘了,你这羊崽子的肠肚是漏风的么?”

面对羯胡们的起哄,米薇不为所动,她继续举着野猪旗喊道:“若康部大有事,你们帮不帮?你们愿不愿意和他一块,畅快做一场?”

“帮,帮,我等愿意!”

康朱皮大惊,这势头可有既视感了,怕是米薇接下来突然要大喊“大羯兴,朱皮王”,再表演一个粟特幻术,变出黄袍子给他披上了,赶忙喊道:

“阿姊,你要干什么啊,阿姊!”

在康朱皮看来,他这个便宜义姐哪里都好,相貌,身材,脑子,口才,骑术,什么都不缺,唯独就是她认准的事,若要想改变,那比自己给羯胡立规矩还难。

毕竟米薇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经历了从中亚到中原的万里旅途,其中的艰难困苦自是难以言表,再傻白甜的女孩都会变得心如钢铁磐石,更何况是天生就极有主见的米薇。

因此,康朱皮前些时日和米薇探讨完怎么给羯族部下立规矩,开始商讨下一步方向行动时,就姐弟二人就产生了大争执。

先是羯督的事情,康朱皮对此无所谓,不当就不当呗,当了羯督有可能负面影响更大。虔奉契约神密特拉的米薇则很不高兴——晋朝怎么出尔反尔?一个羯督,管五百人的官,大晋朝廷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朝廷就可以乱许诺却不兑现,我爹娘因为违约没还钱就要被卖,阿弟,按你的话讲,这叫什么事啊……”

康朱皮打哈哈跳过去,接着是讨论去与留的问题,是否要带着人马离开上党避风头?这一点两人迅速达成共识——短期内就要收拾东西,以出雁门塞做生意的名义,先离开一段时间。

首先李廿之死在短期内仍有隐患,李廿的势力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但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让他们打无可打。

再者,康朱皮也觉得在上党继续有所作为难上加难。尽管康朱皮已经进入豪强的游戏圈子,能够作为庄园主而享受优渥生活——当然以康朱皮现代人评判标准,晋时豪强的生活仍然不咋的。但若康朱皮继续位居上党,就仍然得按豪强的游戏规则来,平时种地种麻,丰年屯粮灾年卖出,有客商来了就召集轻侠浪子试着捞一票,有钱了供子侄去读个书,在郡县里混个一官半职来帮助家里少缴税少服徭役,这样搞,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的时候,又能有何作为?

至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搞搞发明,发展生产力?先不说并州的羯胡还远没有统一,而吞并消灭冯莫突后康朱皮下辖二十个小帅,男丁一七百人,已然成为比较强大的羯胡部落大人,已然是“众矢之的”。且康朱皮在羯人里以离经叛道著称——杀老巫师,废食人祭,接下来怎么继续和一个又一个羯胡部大斗争,搞移风易俗,靠文还是靠武,靠自己还是靠朝廷?斗到羯人形成了统一民族整体,再“民族意识觉醒”,把康朱皮强行拽到他不想去的道路上,才算完?

这肯定不行。况且上党位于并州南部,地靠大晋腹心,洛阳所在的司州,朝廷和世家不可能坐视康朱皮壮大。朝廷官府中间下绊子,扶持一家打另一家,甚至亲自下场,那都是显而易见的策略,康朱皮不就借了朝廷的刀,顷刻间毁了一家部落大人么?别人再有样学样怎么办?自己搞出一些有用的发明,被贾南风派系拿去“为虎作伥”怎么办?或者被其他世家背地使坏又怎么办?自己有本钱讨价还价么?

周边的世家大族势力过于盘根错节,光一个上党李氏就要康朱皮小心再小心,更别提如果在并州发展,得在分属不同势力的多个世家鸡蛋上跳舞了。光看四品的左积弩将军李俭和并州刺史夏侯骏,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数百人头落地,他们说上党的贼乱平了就是平了,没平就是没平,天下这样的高官世家却不知还有多少。更别提,那个真身远在洛阳,

却要让上党义军为她的利益牺牲的丑八怪了。

按别人的游戏规则玩,还得是西晋世家政治这种康朱皮认知里的烂规则,这不是康朱皮的长处,没点像世家大族在地方占田、在朝中有亲故、在思想领域有话语权的基本盘,康朱皮连象棋里只能闷头向前拱的卒子都算不上。

与其以短击长,做卒而不得,不如去白纸上作画,当自己手上有牌可打的时候,才能坐下来谈问题,这是康朱皮一贯的观点。那么,最近白纸在哪?康朱皮已经选好了去处。

就是最近一次爆发地震的上谷郡一带,今年那里地震灾害闹的很大,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听说“地裂上百丈”、“大水泛滥”、“百姓大饥”,康朱皮估计是堰塞湖崩了导致的次生灾害。

这种大灾对当地原有的政治生态会造成毁灭性打击,宗族、大户的原有格局都会被破坏,对于“外来势力侵袭”的抵御能力会大为下降——就像太原诸世家正不断把手伸进被郝散破坏的上党与平阳二郡来劫收政治资源一样。

米薇完全赞同康朱皮的观点,她认为康朱皮如果携粮去上谷郡救灾,就能“收割”豪强大户的财富,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何况,上谷郡是边塞,晋朝的统御力不强,绝大多数世家大族的手不会伸到那去。只是康朱皮“去上谷聚起饥民”以什么名义为好,仍然用经商么?又要走哪条线路呢?

西晋国内的长距离货物运输业一般依赖于便捷的水路或成熟的商路,比如从益州去关中,泛舟而下去荆州江左来贩卖蜀锦,又比如武乡商队去洛阳卖土产。从上党贩卖粮食去上谷,纯走陆路成本过高,从上党起程运五石粮食,路上可就要吃掉四石;方便省成本的线路只有水路。

康朱皮也倾向于走水路,他提议可以先出并州,沿着华北平原的水系进行运输,直入永定河,前往上谷郡。

“不行,我们路线不熟,也没有人这么干的,从上党卖东西也就去个邺城。”米薇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望着屋顶,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后一种方案:

“冀州豪强我们一个也不识,太容易半道被劫了。而且冀州县多,豪强多,关卡也多,光交买路钱就可能把商队拖垮,就算到了上谷,粮食钱财都花完了,按你的话讲,又有何作为?”

说完,米薇学着康朱皮的样子把手一摊,作为之奈何状。

“不仅如此!”康朱皮一拍大腿,有点懊恼:“我怎么把给杜老兵送信找儿子的要紧事给忘了,到时候还得去一趟雁门,可是去雁门和去上谷好像不同路啊。”说着说着,康朱皮又烦躁起来。

米薇那正靠着墙,拍着腿,抓头发苦恼思考的义弟,不住地坏笑起来。

“走陆路的话,粮食不够啊。除非组建大商队,沿途不断买货贩货过去,但那样做太慢了,还容易被抢。”

康朱皮啧着嘴,不停地抓头发,觉得古代长途运输真是麻烦,难道他真要坐困上党,随波逐流,等着下一个机会出现在眼前么?

看着这大半年来“惊喜”不断的义弟居然也坐在那面露难色,抓头发的动作越来越粗暴。米薇翻身起来,嘻嘻笑着,步伐轻快地凑过去,手肘往康朱皮耳边的墙上一靠,两人登时挨的极近,眼望眼,鼻相触,额头几乎抵额头。康朱皮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却只听得米薇先是坏笑一声:

“哎哟,你脸怎么红了?”

没等康朱皮想有所动作,米薇就把话题拉回正经方向:

“还有一条道,出雁门塞。你还记得你阿爷我阿娘说过的,翻过雁门山,就有一条大河么,那条大河向东流淌,直通大海,绝对经过上谷!”

“大同,桑干河?”

“你嘟哝什么,听不懂。那便是中原人说的平城和?水,李始之不是给了地图么,你以前讲过的那什么赵襄子伐代,汉高祖白登山大战的故事,就发生在那,你怎么忘了?可惜,那儿现在是乌桓和鲜卑人的牧场,走那条路,可少不了危险。”

“呵?阿姊,你以为我会怕?”康朱皮笑了,扳住米薇的肩膀,轻轻用力,将两人交换了位置,换成康朱皮的胳膊肘顶着墙皮,他顶着米薇的鼻尖,笑嘻嘻地说道:

“多谢阿姊,真不愧是擅长经商,走万里路的粟特人,给咱们选了条好路。出塞能避开大量关卡,杀世家土豪麻烦,不好善后,杀几个鲜卑马贼又怕什么?而且队伍沿着...?水走,速度、运力、补给问题都解决了,妙,妙啊。”

“还有一个问题,”米薇盯着康朱皮的大眼睛看,两人的瞳孔互相照映,她沙哑的烟嗓音中带着诱惑:“你准备用什么名义出塞?卖货给鲜卑人,也不走?水那条路吧?这样,我有一个办法,嘿嘿,你想不想听?”

“阿姊,咱俩就别故弄玄虚了吧,快说快说。”

“我造个神迹,说有大吉之兆应在你身。咱们最近威望正高,先不提各部落都有很

多流浪武士想来投奔你,羯胡生活到底如何,你也看在眼里,小帅沦为雇工,战士变为奴婢,为朝廷出力,却连半个官职的恩赏也不肯给。不如,你先变卖田产,到时再振臂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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