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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湄的话语,穆震一时没有开口。
屋里霎时一静,沈湄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刚刚那句话,出自她开口是不是有点唐突?
沈湄心里打了个突,刚想解释一二便看见穆震转过头去,目光望向了长明灯。
晕黄的烛光中,沈湄望着穆震如刀锋般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有些出神。
这位定安侯夫人到如今算来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可就算夜深露重,穆震依旧风尘仆仆地前来悼念。
原来从坊间听闻,定安侯穆震对嫡妻情深,多年不移,此时看来确实不假。
白日里曾泛起的酸涩渐渐地又冒出头来,沈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羡慕一位未曾谋面的女子。
沈湄心中一时间的万千思绪,此时凝视着长明灯的穆震自然不得而知。
他神情严肃,望着长明灯的目光漆黑又幽深。
刚刚沈湄所的话不停地回响在他的耳边。
记挂?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与其是记挂,不如是愧疚,来得更为恰当。
他出身定安侯府,身为嫡长子,从懂事起学得便是谋略兵法,刀枪武艺。
他镇守西北十几年,满心想的都是国家大事,家族荣辱。
直到近些日子思虑长子婚事,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她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
时光匆匆如流水,旧时的记忆纷沓而来。
他们成婚六年,自从他们成亲以后,便分隔两地。
他年纪轻轻承袭爵位,奉命镇守西北,深感肩上责任重大,为了不辜负穆家百年荣光,每次归家都是来去匆匆。
如今,他连她初嫁到侯府时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她身形消瘦,面容枯槁,躺在床上望着他不言不语,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知道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所以他将长子带在身边,将女儿托付给
给母亲,直至今日都不曾续娶。
他虽与她夫妻情浅,但却愧疚甚深。
直到她病重身死,他才了悟。
他,定安侯穆震,对得起朝廷百姓,对得起穆家阖族,却对不住他的妻子。
心绪翻涌不停,穆震的脸上渐渐涌起一丝黯然与神伤。
不知是不是往日里一向坚韧果决的人,他的黯然神伤才更触动人心?
沈湄不想深思这一刻她心底的酸软到底是为何,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淡淡开口。
“侯爷,夫人身为母亲,想来最担心的便是一双儿女了。如今看着儿女均是平安健康,夫人的在天之灵定然十分欣慰。”
穆震回过神来,转过头默默地望了她一眼。
心中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个念头,若换成沈湄这种当断则断,不受委屈的性子,她会不会早就闹着与他和离了?
此念头一出,穆震心里的好奇就似疯长的草,压抑不住。
“有件事,本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知沈娘子一声才是。”
“侯爷请。”
沈湄扬起双眸,定定地看着穆震。
“段大人要成婚了,妻子出身左卫都指挥使孔家,两家都算是潜邸里跟随皇上的老臣了,因此皇上便给了赐婚的恩赏。”
穆震完,便状若随意地盯着沈湄的神色。
“这是喜事,耽搁了这三四年,来段大人早该成婚了。”
开口的沈湄面上神色依旧镇定如常,眼眸里平静得连一丝波动也无。
沈湄的反应很是平常,仿若听到的仅是相熟的某个人家。
穆震一时心里复杂极了,他顿了一会,才低声开口。
“本侯听闻,沈娘子与段大人曾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今日听着沈娘子的口气,看来传闻不能尽信。”
听出穆震话中带着的讽意,沈湄忽然浅浅一笑。
这世间,怕是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会认为,她确是这般冷情冷性
性的女子吧。
“侯爷,您驱鞑靼守西北,威名震四方。身为一军统帅,不知侯爷可重诺?”
沈湄目光灼灼地望着穆震,双眸的光亮映着烛光更显耀眼。
“自然。”
听到此话的沈湄忽然弯起眉眼,嫣然一笑,晃得穆震心底一动。
“好巧,我也是。”
“承诺一事,有人或许觉得轻如鸿毛,可我却觉得重于山峰。”
“得出却做不到,那又有什么资格质问要求别人?”
“人活一世,皆有艰辛。有的时候,苦衷一词不过是堂而皇之的遮羞布罢了。”
沈湄声调轻轻,可话中字字却直戳人心。
望着沈湄一副淡然坦荡的模样,穆震一时间无从辩驳。
沈湄身为女子,言辞之锋利,算得上他生平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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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出口,沈湄心弦一松。
浑身上下紧绷的弦似乎也跟着松掉了,沈湄对着穆震屈膝一福,“夜已深了,我便告辞了,侯爷保重。”
沈湄毫不犹豫地转身,这一回穆震没有再出声唤住她。
等到沈湄出了偏殿,依旧站在原地的穆震有些发怔地望着沈湄离去的方向,直到暗黑天色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娘子?”
沈湄声地敲了敲门,立刻就听见连翘焦急的声音。
“您怎么待了这么久?我差点就要去找您了。”
连翘打开门让沈湄进来,沈湄一眼便瞅见连翘已经穿上了斗篷。
她心里一暖,解开领口的系带,笑着开口。
“有些话想便耽搁了些时间,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连翘松了一口气,接过沈湄的斗篷,横了沈湄一眼,“下次可不能让您自己去了。”
沈湄讨饶一般地晃了晃连翘的手,“好连翘,我知道错了。”
连翘这才笑了,“娘子肯定累了,我已经备好了热水。您洗漱过就赶快睡吧。”
“好。”
沈湄笑着应了一声。
隔天一早,沈湄和连翘起身。
用了早膳,她们收拾一下便准备下山了。
两人经过燃着长明灯的偏殿时,沈湄的脚步忽然一顿。
偏殿中的长明灯火日夜不熄,此时天光大亮,倒让看不清殿中的烛火光。
但沈湄却觉得此时的烛火光和昨晚的一样,亮得耀眼。
这会,他应该早就已经走了吧?
沈湄心底轻轻地问自己,问完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听完昨晚她的那一席话,来日若是再见,定安侯穆震想必会与她见面当不识吧。
“娘子?”
连翘望见沈湄怔怔地望着燃着长明灯的偏殿,以为沈湄还在想念父母,便出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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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别难过,我陪着您常来就是了。”
沈湄回过神来,笑着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好,多谢你”。
过了清明节,天气便渐渐的暖了。
太后娘娘的风寒也总算好了,可召见沈湄的次数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庄上的人虽然服侍沈湄一向尽心,可看着沈湄这么得太后看重,隔三差五地便被召见,这份尽心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恭敬。
天色变暖,御花园里的风景也渐渐变得姹紫嫣红了起来。
沈湄便时常陪着太后在御花园里散步,有时太后娘娘身边还带着熹妃带着大公主。
大公主年纪,又开朗活泼,经常在御花园里跑跑跳跳不停。
而熹妃更是生性爽朗,有时还能看见熹妃与大公主在一起嬉闹。
两张相似的明媚笑颜,耀眼得连阳光都觉得逊色了三分。
“熹妃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回到寿康宫里,太后换了身衣裳,坐在东侧间里,笑着和沈湄道。
沈湄接过陈嬷嬷手中的茶杯奉给太后,笑了笑。
“民女看着大公主这份活泼便是随了熹妃娘娘。”
太后笑着点头,“熹妃出身云南土司,云南那里的规矩比京中松散。而且熹妃上面有长姐两兄,自便是受着宠爱长大的,便养成这般活泼爽直的性子。”
沈湄抿了口茶,虽听着太后话中似有嫌弃之意,可太后眼中却笑意满满,便知太后心中对熹妃甚是满意。
“民女听闻熹妃娘娘骑马弓箭样样来得,心中好生羡慕。”
太后好笑地点了点沈湄的额头,“还别人,你也是个玩心重的。”
沈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后摇摇头,无奈开口。
“若是想玩,得空便去找熹妃取取经去。她的马术弓箭都很不错,教你那是绰绰有余了。”
沈湄欢快地直点头,然后哄拢着,“娘娘,咱们一道去吧?”
太后白了她一眼,“哀家这身子骨可由不得你们折腾,你们自去玩吧。”
沈湄直接伸手拽了拽太后的袖子,眨了眨眼睛,“娘娘,您也去吧。不骑马,随便溜达溜达也好啊。”
太后这下听明白,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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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变着法子地让哀家走动啊!”
被发现了,沈湄脸色微红。
陈嬷嬷这时应声附和道:“依奴婢看,沈娘子得对。娘娘您是该适当地多走动走动,这样胃口也好,气色也好。”
沈湄在一旁笑着点头,一脸“我都赞同”的模样,看得太后失笑不已。
东侧间里她们正笑着,忽然有宫女进来禀报道,淑嫔娘娘来了。
沈湄忙站起身,看到淑嫔娘娘笑盈盈地进来,后面跟着的宫女手里捧着册子。
沈湄行了礼,便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回了西配殿,紫鸢扶着沈湄进了屋,望了望正殿的方向,嘴里忍不住嘀咕道。
“您奇怪不,以前也没见淑嫔娘娘来请安得这样频繁。这些日子,淑嫔娘娘倒是天天都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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