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一到,医院里的床位就显得格外紧张,像言正松这样伤筋动骨不严重的,一醒来都得赶着趟儿的给那些被车撞的,被踩踏的挪着床位。
好在来的时候没什么大的物件需要往回般,言喻也就领着办理个退院也轻松,言喻一走,病房里顿时就剩下刚睡醒不久的言正松,以及把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的贺慈。
言正松没吭声,手里拄着拐杖坐在床边上,看着那孩子有条不紊地的收拾着东西,嘴上没说话,心里头可在盘算着呢。
长得也还行,人看着也板正,胳膊长腿长的,有劲儿,以后去茶园干活儿肯定能指望上,就他们家言喻那小身板,他哪里舍得让言喻去茶园里头风吹日晒的。
言正松抱着拐杖坐在那看了半晌,把人从头琢磨到脚,反正是看着比上一个那个叫什么一的,可是靠谱太多了,言正松咂咂嘴,寻思着这上一个单纯就是图钱,万一这个也是...
这哪行。
贺慈站在床边,垂着眼眸,手底下叠着被子,落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已经打量他很久了,这会儿再不说些什么,好像也确实说不过去。
贺慈回头,“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言正松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哪个小孩说看透就看透,猛一被人戳穿,别说,还怪有点臊。
“还上学呢吧?”
言正松顺着他的话茬儿往下接,到时候贺慈一说不上学了,他就讲这学历差距可不是个事啊,现在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找个靠谱儿的,最好能让贺慈知难而退,他们老言家就没出过什么学霸,他还想给他们家小言找个海归知识分子呢。
他可有个老同学,说是孙子要从海外回来了,也是个梁不正的,还指望让着两小的见上一面呢。
言正松又偷瞄人一眼,呦呵,还弄个断眉,就他们村口那几个混混就爱这样,瞅着也不像个好好上学的。
贺慈‘嗯’一声,末了,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冷淡,干脆又说和言喻在一个班。
老爷子一哽,好嘛,现在都学会用言喻来要挟自己了。
他哪能想到都这样了小贺还没被学校辞退,想当年他们家言喻那在学校可是想染个头都不让呢,看来这小贺在学校也还是个狠角色,校长都招架不住。
“那成绩应该还行吧,”言正松开口又问,“最近考试怎么样,我听小言说,你们最近有个考试,一看你就是个爱学的,想着成绩也不错吧,排第几啊?”
贺慈叠被子的手一顿,想起昨天自己的成绩,没说话。
言正松眉心微微舒展,把贺慈不经意的小动作看了个正准,他就知道,这么野的小混混怎么可能学的好?
老爷子叹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家小言呐,那成绩是真没眼看,以后还得找个学习好的,带他一块努力呢。”
说完后,言正松拐杖戳了戳地,按道理来讲,他讲的这么直白,贺慈应该听明白了,这要不是顾念着人家小贺昨天淋着大雨帮他,这话哪里还能说得这么委婉。
这点贺慈认同。
“他成绩确实不行。”
贺慈想了一会儿,言喻虽然底子差,但是很聪明,很多知识点只是不知道而已,不知道这边的教学资源怎么样,不管好不好,他实在不放心。
贺慈觉得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他每周都过来帮言喻补习,言喻也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更知根知底。
言正松本来胜券在握,结果愣是没想到能从贺慈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差点给自己笑岔气儿了。
“对,我们言言成绩确实不行,”言正松气地喝了口水,“总不能指望...”你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言喻吧唧吧唧的脚步声,抱着一大堆报告证明破门而入,转身递到贺慈手里。
“爷爷,咱们得收拾的快一点了,刚外头过来一个车祸的,咱得腾个病房。”
言喻刚一回头,就看着老爷子脸色不太对,可是贺慈倒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是这幅面无表情欠抽抽的样子,不过想到贺慈一贯爱打直球的社交,言喻心里还是冷不丁的咯噔一声。
干脆走了过去,言喻低头问他,“咋了爷爷,你跟贺慈说啥了?”
“还我跟他说啥了?”老爷子嘀嘀咕咕,“你从哪找到的这么个人,他说你不好,说你底子差,说你成绩不行,他倒是好,万一他图你钱呢!”
言喻一愣,贺慈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啊,他以前能进步还不都是贺慈耳提面命地看着他。
“这不实话吗,再说了谁图谁啊,他把银行卡都给我了...”
“他那卡里能有多少钱?”言正松白他一眼。
“不多,也就九十多万吧。”
言正松:“...”
言喻多少猜到了贺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原著里就说过贺慈在计算机上面的造诣确实颇高,以后走歪路了勉强还能算个首富呢。
“他抢银行吗这么多钱!”老爷子气的头一歪,“还有啊,他那破成绩,好意思说你,他上次考多少?”
言喻如实相报,“倒一啊,咋了?”
言正松冷哼,嗓子大了点,压根儿就没想着压声,“我就知...”
“您知道什么啊您知道,那还不是因为来找我,没参加考试,”言喻算是明白了,他跟贺慈都藏着话呢,赶忙压低声音,“人家次次第一,校长说一到高三,不等考试,人京大的录取书都直接快递过来了!”
一听‘京大’两个字,言正松瞬间没话说了。
京大那可不一般,能上的那可都是人中龙凤,更不要说京大捧着都要去上的。
贺慈听着身后两人叨咕,但也没听清,只当是两个人有家里的话要说,但是想一想,还是有必要跟言喻家里人交代自己家里的事。
言正松一见贺慈转身,瞬间拔高了腰,这可不算他们家言喻高攀,他们家小言画画可厉害着呢。
“爷爷。”贺慈没想藏着掖着,他和言喻的情况言正松多少也会猜出来一点,他也干脆,直接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他们这里结婚的风俗情况贺慈多少也知道一些,成千上百万的他现在确实拿不出,也没有谁娶谁的说法,但是别人有的,该给言喻的,他肯定一样不少。
这回轮到老爷子发愣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娃娃家里这么乱,父亲进了监狱,两年前死刑人也没了,还有那么个又疯又乱的妈,就自己一个人把小姑娘带这么大,也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可是谁也不是个慈善家啊,这么综合下来,还是剑桥的好。
“让我想想...”
贺慈没有为难老人家必须要承认自己的存在或者是怎样,只是一抬头,对上言喻那双异常坚定的目光时,难免又被这小骗子给晕了个五迷三道。
等忙完手续给老头子送回去,言喻才发现陆宣和历泽明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发现啊打不通,干脆直接换了微信。
【你宣哥坠吊:你俩干啥呢,还吵架呢,快点的,我看了贺慈发过来的定位,离你们那的医院不远,就洪福烧烤,评价还不错,快来哟宝贝,等你们哦~】
‘宝贝’两个字看的言喻一阵恶寒,他给言正松说了声就自己带着贺慈去了洪福烧烤,两个人过去顺便接上了在陈阿婆家孤单到快要发霉的贺妗。
中午正是大的饭点,要不是陆宣他们来得早,抢了个包间,这会儿还未必有坐的地方,五个人一看言喻和贺慈进来,筷子敲得霹雳乓啷的,喊着怎么才来啊。
“嗨呀别吵啦!”
言喻不好意思地拿出自己之前做的甜点,摆在桌子上,“喏,我自己做的,快尝尝!”
“就是有点凉啦,之前放在冰箱里的,不过凉了也好吃。”
“让我先来一个!”陆宣正打算伸手,忽然被赵轻轻打了一下手,“吃什么吃,洗手去,刚看见你抠鼻屎了!”
“我草,糍粑诶!”赵轻轻黏起一块,吃到嘴里甜甜糯糯的,赶忙又拈起一块,塞到贺妗嘴里,“你做的吗,我草我草,好好吃啊,吾儿甚孝,为娘甚开心!”
“好手艺啊言言!”高心怡死活没想到以前碗都不会洗的言喻能有这杰出成就,“分量太少了啊,都不够咱们小胖一顿的量!”
“就是!这么点儿瞧不起谁呢啊言?”
这么多人一起吵着他,言喻一时间有些恍惚,嘴角抿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虽然统共才离开他们没几天,可偏偏有一种万分怀念的感觉,好像这种感觉,才是他最想要的。
“妗妗也尝一块,咱们那块吃不到这个东西的!”
贺妗看了眼,只记得是那天言喻吃的东西,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冰冰的,是甜的,小孩子是最容易满足的,贺妗一块粘着一块,压根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被贺慈叫停,她那肚子那么小,等会还要吃饭,不能吃太多。
贺慈后知后觉,看向言喻,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的幽怨显而易见。
原来不是他一个有。
贺慈闷声发大气,戳了戳言喻的腰,等言喻回头了,又低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言喻眨眨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猜出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娇娇,这些都是给你做的剩下来的边角料。”
“都是?”贺慈看着透明饭盒里那些捏的不规整的糍粑,勉强认同了言喻的说法,“下次不要浪费。”
“我能吃。”
连带着边角料一块都做给他。
言喻听着他那语气还有几分不服气,眼看着又要在他跟前委屈了,赶紧给贺娇娇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八角桌上好几双眼睛乱飞,挤眉弄眼的。
赵轻轻:‘你看出啥了?这啥情况?没发喜糖,也没发朋友圈,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还没牵手!’
高心怡:‘该不会结拜了吧,有情人终成兄弟?不要be啊大哥,咱们可是背负着568名群友的使命来的!!’
宋默:‘不要跟我抢糍粑!那块也别动!都是我的!’
赵轻轻&高心怡:‘是让你来吃的吗,出门的时候怎么说的,多看多说少吃饭,气氛到位等他俩成了,让他俩请你吃一顿大的!’
历泽明:‘喂,不是吧,不是过来带着兄弟姐妹游山玩水的吗,有缘千里来相会,言喻人都在这了,就这,贺慈还能让他跑?’
陆宣洗完手,一进来就被四双眼睛齐齐盯着,画风隐约有些诡异,趁着饭盒里还有几块,陆宣猛伸手,一股脑猛塞进嘴里。
贺慈微微眯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混黑的眸子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都还没这么放肆地吃过,吃一口少一口的东西,他当然舍不得。
陆宣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说,“慈哥,你手不还挺好呢,咋让我们言言给你拉凳子呢?”
“咳咳咳咳!”赵轻轻一脚踩在陆宣脚上,冲他眨眨眼,毕竟这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他们也都还不清楚,万一一开口又说错了,那贺慈还不得给陆宣皮扒了。
“吃你的饭!”
陆宣吃痛,一个深呼吸,结果糍粑太糯,一口全塞到陆宣嗓子眼儿,呛得他连喝了好几口水。
还是呛。
看着陆宣被呛成这样,贺慈淡哼一声,拿过言喻所谓的边角料,面无表情地放在自己跟前,“吃不了去小孩那桌。”
作者有话要说:陆宣:有点噎,想吐
贺慈:给我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