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改见她这喜形于色的激动模样,忍不住便笑:“往年每次溪口郡城组织阵师交流大会,都人满为患,所以这次我们准备提前出发,免得去了之后,找不到住的地方。”
旁边的范瑾听到这里,也插嘴道:“我记得有一年,我们几个第一次去溪口郡城时,没有经验。去的时候,那里的客栈几乎全部客满,没办法,我们就到溪口郡城外的树林里窝了两天。”
霍改一想起前事,也心有戚戚焉:“没错,当时还因为我们表现得太穷,那两天树林中不停有想过来捏软柿子、去找我们打劫的。虽说最后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平白被烦了两天,这心里还是不畅快得慌。”
楼青茗眼神越发明亮:“那出发时间和抵达时间?”
“半月后出发,需要等我们筑基期弟子这边的宗门大比结束,否则,最后环节我们阵狐峰的亲传弟子位置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师父该要跳高、啊呸,是生气了。”
半月后,楼青茗在心中略略估量了一番。
“至于抵达时间,到时候我们一位筑基期弟子,带一个炼气期弟子,路上时间也不多耽搁,御剑过去,时间大概会在半月后。”
楼青茗满意点头,如果一个月后能抵达溪口郡城,那等她去参加拍卖会,时间则刚刚好。
她麻利起身,向霍改两人行了一个礼:“那便麻烦几位师兄离开时,捎上师妹一程。”
离开阵狐峰后,楼青茗对白幽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说到赚灵石,楼青茗首先就想到了她收取的那份贺楼家祖产。
那份祖产数量庞大,然而她除了一开始在既明渡劫时,将所有灵石取出来之外,并未有过再动用其他东西的念头。
毕竟她身边这几只灵兽根本就是无底洞,一旦开启了动用的先例,那无论她有多少祖产,都不够这些灵兽填的。
然而现在又是急需用灵石的时候……
楼青茗想了想,将神识探入储物戒,开始翻阅其中的上古玉简。
现在这点时间,再去制作点阵盘去卖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实在不够用,她就只能走走拍卖上古丹方的主意。
这里面许多丹方中的材料虽说难搜寻一些,但是对于底蕴丰厚的大家族和宗门而言,还是很能够搜集全几份。
当然,她只贩卖复刻件。
没过几天,御兽宗外出历练的弟子就都陆陆续续从外回来,参加宗门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
可以说,除了一些实在赶不回来的,低阶修士们基本都赶回了宗门。
就在楼青茗兴致盎然地研究御兽宗宗门大比,准备将自己刚到手的两千块下品灵石扔到赌局中,再为自己赚些花用时,距离御兽宗数万里之外的无影阁中,却发生了一件事。
还是一件就连自认为重来一世,已经将大部分事都掌握在鼓掌之中的柴自翔,都没有想到的大事。
也或许,这件事在柴自翔前世也曾发生过,只不过在发生前夕,就被人发现并且阻止了。
总之这一世,那位一直被无影阁关押在水牢中的炼虚道人,竟然从无影阁机关重重的水牢中逃了出去,并且还将当天夜里,去水牢想要拷问他的两位炼虚道人打至重伤。
无影阁阁主不得不连夜向丹霞宗求助,为两位炼虚道人求药。
被要求连夜向各大宗门发布通缉令的执事弟子,看着好似走神的柴自翔,迟疑道:“柴师兄,你怎么了?”
柴自翔怔了一下,马上回神,惯常温和的面上带着些许错愕和忧色。
他向执事弟子摇了摇头:“无事,就是心中沉重而已。”
那位执事弟子表示理解:“咱们无影阁与丹霞宗关系一向交好,丹药肯定会求到的,柴师兄不用太过忧心。”
柴自翔勉强笑笑,又询问了他们几句情况后,方转身离开。
那位在水牢中被打伤的两位无影阁炼虚道人,其中一位就是他的师祖。
明明前世时,他师祖的大劫应在百年后,今生却提前了。
他的师父相当震怒,现在正在四处搜寻灵草丹药。
柴自翔不是很明白,今生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
也或许,这辈子与上辈子最大的变化,就是上辈子原本在宗门中混得如鱼得水的楼青茗姐弟俩,这辈子根本没有拜入无影阁,而是拜入了二等宗门御兽宗。
但只这点变化,又怎能让宗门一下子损失两位炼虚道人?!
还是说,楼青茗那女人就是有这种扭转乾坤的实力。
走到芳楚峰不远处,柴自翔不经意抬头,恰巧看到少阁主虞勉在几位师兄妹的陪同下,向山下走来。
虞勉此时的笑容明媚,气质雍容,哪怕前后经历了那样一场让他废掉的变故,他也没能从他面上看出与从前有太多差别。
有的人,身边总是很轻易能聚集起来人。
虞勉是这样,楼青茗也是这样,他们似乎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
上辈子,虞勉除了对楼青茗道过一句佩服,其他人,从未有人得到他一句真心称赞。
这也是他上辈子一直都坚定地认为,虞勉心悦于楼青茗的原因之一。
几人相遇,虞勉身边的几位师弟师妹淡淡地看了柴自翔一眼,不愿搭理的意思很明显。
虞勉却慢悠悠地停下脚步,见柴自翔难得恭谨的对他行礼,他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幽光,展颜笑道:“柴师弟这是刚刚忙完回来?”
柴自翔躬身,恭敬回道:“回少阁主,师弟刚刚办完师父的吩咐的事宜,正准备回峰上回禀。”
虞勉颔首,面上笑容自始至终不变,就仿佛他的身体经脉中,并无混火灼烧一般。
两人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番话,柴自翔才道别离开。
等人走远后,虞勉身边的几位师弟师妹才发出低声嗤笑:“师兄你不知道。你这次受伤,宗主和长老们都还没说话,下面就有一群弟子开始蹦跶,这位柴师弟就是最近里面蹦跶得最欢的一个。”
“亏师兄你之前对他那般好,现在看来都是喂了狗了。”
虞勉摆手:“弱肉强食,不必如此。”
旁边的师弟被气得眼都红了:“我们师兄扬名修真界时,他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吃奶呢,哪里用他来居高临下?!”
虞勉好笑地揉了揉他发髻:“你都这么大了,怎的还是动不动就流泪?!”
“师兄……”
“好了,不说他,不是说要送我一程吗?咱们走吧。”
听到这里,几人眼底又是一阵不舍,但也没有再似之前那般反应激烈,只是陪着他一起,向无影阁的出口方向走去。
另一边,柴自翔则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又回头看着虞勉远去的身影,眉梢皱了皱:虞勉现在这是准备离宗历练?!
可是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啊。
他就不怕他陨落在外面回不来?!
还是说,他准备去外面寻找机缘……
想到这里,柴自翔的心情就再次开始浮躁。他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又好像自从楼青茗没有拜入无影阁开始,就哪儿哪儿都不对。
外域的那群筑基阵师没有死绝,他哪怕历经了一世,在那些真正具备天赋的阵师面前,仍旧应付得吃力;他在宗门赖以仰仗的师祖突然重伤,人事不知;虞勉突然离宗历练……
他深呼出一口气,心中莫名有了种奇怪的想法。
他利用上界的时空法则碎片,踏着时空长河重生归来,真的就对他自己就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吗?
为何他就感觉自己的气运比起上辈子要差了很多呢?!
当柴自翔在无影阁忙忙碌碌为他师祖的伤势奔走,御兽宗中,楼青茗则有些新奇地坐在宗门大比的观战台上。
对比上次的宗门小比,宗门大比更多的是外门弟子和内门普通弟子发挥光彩的时刻。
在这场宗门大比中,楼青茗再次看到那位曾经与她同一日拜入宗门的六指少女。
几年时间过去,曾经干瘦的黑黢黢小丫头,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虽说灵根资质一般,却足够刻苦,短短几年,修为已经修到了炼气六层。
像是她这般的四灵根,能够修炼到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速。
果真,在看到她挑战完一位外门弟子并且获得胜利后,在场的高阶修士们,都予以她了一枚赞许的眼神。
虽资质不佳,但胜在勤奋,且悟性不错。
这样的宗门弟子,只要能够一直保持初心,在修真之路上走得更远,当不是虚幻。
当然内门中,乌雁峰上的董美娟与牛晓煌等内门弟子,青鹤峰上的乔翠、巴延等人,甚至还有几位她经常在苍蛇峰上看到的内门弟子,均在这场宗门大比中表现不错。
比试还未进行到最后阶段,就已有不少外门弟子,被选中到了内门,还有一些内门弟子,被一些金丹真人、元婴真君收入名下,成为记名弟子,可谓皆大欢喜。
七日后,炼气期的宗门大比便悄然进行到尾声。
外门弟子的前十名,以及内门弟子中的前十名,分别站在台上。
到最后阶段,他们可以向台上的炼气期亲传弟子发出挑战。如果他们表现良好,迄今还未有师承的,将有可能获得一位师父的青眼。
作为几年前就在宗门小比中,以炼气八层修为、和出色的道韵掌控能力,勇得炼气期弟子小比第一的楼青茗,向她挑战的实在不多。
两年前炼气八层,就能够成为宗门第一,现在已然炼气九层中期,估计更无对手。
楼青茗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实力本身,都难以让人升起挑战的欲.望。
当然,虽说大部分都这样想,却不代表所有人。
今年外门弟子的前五十名中,有一位炼气十二层的外门弟子刚刚被分配入青鹤峰,他早对青鹤峰与乌雁峰之间的矛盾听闻已久,再加上楼青茗是上次宗门小比的第一,他一上了斗法台,就对亲传弟子席位上的楼青茗发出了挑战。
“悉闻楼师妹实力强劲,乃上次宗门小比的第一,不知师兄能否有荣幸与你切磋讨教一番?”
楼青茗看着这位牛高马大的大个子,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
这是还没正式进入青鹤峰,就准备和青鹤峰踏在一条战壕上,发扬青鹤峰同仇敌忾的优良传统的吗?
楼青茗弯起唇角,应声从亲传弟子的石柱上飘然而下,眉眼弯弯:“好啊。”
如此有胆气,你怕不是要上天!
作为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位男修是一位肌肉发达、身材高壮的体修,打眼看去,与她二师兄陈奇的体型相差无几。
她双手一报拳,醉红的胭脂色眼尾,衬着清凌凌的目光,在妩媚之外,多出一抹圣洁的慈悲。
“乌雁峰叠烟真尊座下亲传弟子,楼青茗。”
男修举重若轻地拎着一双金刚锤,拱手还礼:“青鹤峰内门弟子,聂亭,请多赐教。”
擂台上,伴随着战锣敲响,两人身形同时而动。
让观战台上众人诧异的是,楼青茗并未使用她趁手的镰刀,而是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
台下一阵惊呼讨论。
众所周知,台上那位刚刚由外门转为内门的聂亭,是一位数十年如一日坚持炼体的体修。
楼青茗以己之短去攻对手之长,还是以炼气九层对阵炼气十二层,又没有使用道韵,当真不是年少轻狂?!
然而这个想法不过在众人脑海中维持了一秒,下一刻大家就瞧见,被楼青茗双手稳稳接住的金刚锤竟无法前进半分。
聂亭面色涨红,没有犹豫地后跃半步,脱离楼青茗的桎梏,将金刚锤从对方手心挣脱了出来。
楼青茗善意放手,向聂亭勾出一抹分外圣洁的笑意。
聂亭: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感到被鄙视了。
擂台上,楼青茗与聂亭之间你来我往。聂亭手执双锤,却沾不到楼青茗衣角分毫,楼青茗身形飘忽、招式大开大合,却拳拳到肉。
只观聂亭表情,就知楼青茗那双看起来细巧玲珑的雪白拳头,砸起人来有多疼。
双方战斗一直进行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楼青茗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趁着聂亭回身变招的瞬间,将人一脚踹下擂台。
她双眸晶亮,显然这场打斗让她很是尽兴,向台下拱手:“承让。”
聂亭看似形容狼狈,却并未受多大的伤。
他懊恼地起身,再看向就楼青茗时,眼中已是敬佩与欣赏:“多谢楼师妹指教。”
就炼体的肉身强度而言,他们二人相差无几。
但对方的战斗意识,却让他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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