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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封妃大典(1 / 1)

皇帝直接去了工部,和一众官员看皇陵的烫样,忽而想起了什么,母后在昌明殿等不到,怕是要去春和殿寻事,小丫头有危险!

工部侍郎取来龙首道的图纸,众官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皇帝没人了。

小柱子一众带着舆轿在外头等着,皇帝急问:“母后是不是去了贵妃那儿?”

小柱子愁苦地点了点头。

曲曲折折的宫巷,一道身影流星赶月地奔,明黄衣袍飏飞,小柱子一众排着銮驾在身后急追紧撵,把过往的宫人吓懵了,完全搞不清怎么回事,来不及跪拜行礼。淑德二位从东六宫的巷道出来,正说着话,惊见一个身影飞掠而过,扬带起疾风,脸都没看清,正纳闷着,看到小柱子一行奴才跑的狼狈样,乱糟糟地从身边经过,这才有些明白了。

淑妃疑惑着问德妃:“方才窜过去的那个,是陛下?”

陛下何时变得这样不庄重?

德妃没好气的道:“肯定又是为了春和殿那小妖精。”

太后握了一会儿暖炉把手搓热才抱过小襁褓,手法极熟练极温柔,细细地端看着小婴儿,只见粉雕玉琢的小脸,肌肤嫩的呵口气可破,眉眼如画,每一处都精致的无可挑剔,端的是天生的美人胎子,不由得顿生了喜爱之情。慢悠悠地摇着晃着,指尖轻轻点唇角,啧啧啧逗弄,小婴儿嘴角一咧,笑成了月牙,口中发出“咯咯”的笑声,稚声甜美。

定柔恍惚一怔,心想,难道我方式用错了?还是......还是这孩子和可儿一样......与我没缘法?

锦叶一起逗着,道:“小公主才半个月大的孩子竟会引逗了,是个天资聪慧的孩子。”

锦纹也忙不迭附和:“小公主是丹凤眼,颇有太后的神韵啊。”

太后一时不舍撒手了,手下怜爱地拍抚着,心道,她娘不召我待见,生个孩子倒满可人疼的。“哀家瞧着也像,加上祈儿的几个郡主,竟是数这个最肖似。”

说着解下颈间一只小金锁,带着热融融的体温赠给了小婴儿,这是自小不离身的,亡母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定柔心下生了感动,伏在羊绒氍毹上,一拜谢恩。

恰这时皇帝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怒火汹涌,呵斥宫人:“混账奴才!贵妃在月中如何下跪得,每人到宫正司领三十廷杖!”

宫人们哗啦啦伏了一地,一阵磕头请罪。

定柔对他使了个眼色,皇帝这厢正在气头上,怒火岂是容易平息的,一心为心爱的女人鸣不平,太后一张笑脸冷了下来,问皇帝:“是不是要连哀家一块儿罚了啊?”

皇帝道:“子不言母过,儿子如何敢置喙母后的不是。”

太后抱着襁褓站起,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手中的菩珠掷了过去,从皇帝眼前飞过,险些砸了脸,红着眼眶骂道:“赵禝!你个混球!老子娘怎么生了你个讨债的冤家!当初就该一条麻绳勒死了!”

语罢,泪水滚下两行来。

将襁褓递给锦纹,扶着锦叶的手臂往外走,拂袖而去。

皇帝将定柔扶起来,迎来却是一场责备,待说明了原因,张嬷嬷取来小公主新得的金锁,皇帝自然知道那金锁的来源,是母后最珍爱的东西,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懊悔不已,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巴掌,何时变得这样冒进,不问青红皂白。

定柔吩咐宫人披衣,说:“我这就去康宁殿请罪。”

皇帝急忙拦她,道:“我闯的祸我去,这就去负荆请罪。”

定柔还是担心:“因我而起还是一起去,我们之间并无天大的嫌隙,太后是个崇尚尽善尽美的人,殷殷期盼你成为赤金完玉的君主,不过觉得我成了你的瑕疵,一时接受不了,待我们开诚布公,解开隔阂。”

皇帝将她扶着坐回床榻,安慰道:“外头冷得很,你不能见风,我还要你个女人给我冲锋陷阵么,放心,你男人神通广大,我已经想到应付母后的办法了,带她气过了,我自会开诚布公。”

定柔好奇地问:“什么办法啊?”

皇帝神秘地一笑,吐出一行字:“死缠烂打耍无赖。”

宫廷的夜晚星稀月明,沉浸在宫灯的海洋。

皇帝已在外殿跪了两个时辰,太后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闭目诵着梵经,锦叶第十次过来劝:“到底是亲母子,陛下九五之尊,就这样的跪着,传出去未免失了君威。”

太后长叹一声,心中郁结不开,无奈道:“叫他进来罢,这个冤孽!”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一双腿酸痹的没有知觉,脚步蹒跚着,太后斜眸瞅了一眼,皇帝故意揉着膝盖说了一句疼啊,太后嗔骂:“活该!”

皇帝一脸无所忌惮的笑,过来将母亲搀扶起坐到榻椅上,太后眼眶微红,眼中带着伤心的失落,黯然地道:“从前哀家训斥后妃你从未插手过,偶尔还鞭策她们要恭敬孝道,母亲如今才知,你从未将她们当作媳妇,慕容十一这个人,你是真真娶了媳妇了,忘了娘。”

皇帝辩解:“儿子没有,儿子对母亲的敬爱从未变过,她本性柔弱,为了我选择来这危机四伏的深宫,明明知道不被容纳却义无反顾,是将身家性命都赌在了我身上,我岂能负她,伤她,无法不多怜惜一些。母后在这里可以无所顾忌,可她能指靠的只有我。”

太后道:“永平候家也是婆媳不合,老夫人时常来宫里哭诉,儿子处处向着媳妇,与母隔阂,今天娘也问你一句,倘若我和她一起跌进了河里,你先救谁?”

皇帝皱眉:“你们怎么会掉河里呢?您知道儿子的,断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权利尽在我们手里,大患尽除,儿子坐在皇位上晨兢夕厉,对下拔犀擢象,任人唯贤,愈加发奋的励精图治,打造一个承平盛世出来。”

这句话说到了太后心坎上,面色和悦下来。“你记着就好。”

皇帝坐到另一边,敞开心扉:“是儿子不好,有些话该早些告诉您,您愿不愿意听我和她的事?或许母后至今以为是她勾缠了儿子,我也该告知您实话了,先前说过,是我死缠烂打,甚至用了强,您却不信,您知道吗,她为了拒绝我甚至触柱一次。”

太后冷哼:“不过做戏给你看罢了,欲擒故纵。”

皇帝:“流了那么多血,就伤在额头,连容貌也不顾了,太医都说若非我及时拉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天下有这样的欲擒故纵吗?她未出宫前我就表达过爱意,拟好了册封贵妃的金诏,给她看了,可她仍选择了陆绍翌,她对我全然无意。”

殿中的宝莲灯柱遍布各个角落,燃着儿臂粗的鲸蜡,灯苗灼灼,烛化无声,映的一室如昼。

博山炉轻烟袅袅。

太后陷入沉思中,一时不语。

皇帝微微叹息一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殿选那日她明明满腹才华,连徐相宜都在其下,却深藏若虚,大巧若拙,咱们那么多人笑她,她淡然处之,她不过是为父母所迫,不想留在宫里罢了。

韶华馆两年受尽欺辱,她宠辱不惊,被我贬成宫女,在敬惠馆任劳任怨,从不为自己是个宫婢而卑微,陆家将她践踏在脚下,她心里恨与否,我却从未听她有过一句怨怼,也从未自怜过身世,她是第一个对我说,非吾所愿,莫可强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赤诚的话。”

太后望着皇帝的目光,只见眉心微蹙着,眼眸看着窗子外,似在看着遥远的地方,眼角眉梢皆是伤怀:“您知道她嫁给陆绍翌那天儿子有多痛苦吗,心里油煎火沸,眼前暗无天日,甚至......甚至觉得,这宫里二十几载的人生苍白无趣,没了她,我竟是抽筋拔骨。那时候想着,只要她能回来,只要能重新回来,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甚至会卑鄙的想,上天把陆绍翌带走,或许是可怜儿子,给了亡羊补牢的机会,我如何能不珍惜呢?”

语气带了颤音:“皇后、握瑜、淑妃......她们哪一个不是算计着,儿子只是想要一个女子,她不为了名利,只是单纯的为了赵禝这个人,她与我声气相投,心意一致,我回到后宫会觉得自在,温馨,忘了前朝那些纷扰。就当儿子求您,不要再为难她,给我在这万千虚伪中留一线真诚,留一丝美好,别叫儿子对这世道、这人心绝望。让我在尔虞我诈之后,有一个歇息的地方。”

“母后从小教导儿子,所谓盛世,无非边关无狼烟,国中无奸佞,吏治清明,万民丰足衣食,时时对儿子说,让老有所养,幼有所教,鳏寡孤独皆有所依,您的心胸可以容纳苍生,为何到今时,却容不下一个柔弱女子了呢?”

太后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头捏着菩珠。“为母的心思你还不懂吗?我盼着你能成为一个经天纬地的帝王,无可指摘的帝王,如今让别人背后骂你,为娘咽不下这口气。”

皇帝起身,对着四壁联辉的殿堂:“金无足赤,玉有微瑕,唐太宗玄武之变手刃手足,若是惧怕骂名,何来贞观之治?淮南事变,功过是非,百年后史书工笔会怎样评说,儿子早已非无瑕的帝王了,真正雄才伟略的君主,经纬天地,从来无惧后世评功论过......”

亥时回到春和殿,定柔还坐着等他,焦灼的神色,走过去抱住小女人:“母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半个月后,定柔出了月。

终于能痛痛快快泡浴,沁在温泉水里,宫女们洒着花露和香芬,躺了一个月,身上都不像自己的了。

慕容府迎来了恩荫。

慕容三兄弟官升三阶,但贤和瑞都是闲职,只有康擢升兵部职方司主事,其他嫡系堂兄弟也分别有了官职,最得益当属女眷,温氏诰封正一品楚国夫人,本应食邑一千户,皇帝额外加封三百户,成了一州的奉邑,王氏诰封正三品淑人,慕容瑞续弦卢氏诰封正四品恭人,四房和五房的嫡妻皆是五品安人,与诰册一起送来的还有外命妇的凤冠、翟衣、霞帔、玉鉴印章。

一生享朝廷俸禄,下品官员遇到要叩拜,温氏还有出行的仪仗。

穿上蹙鸾刺雉的翟衣,戴上钗钿流华的凤冠,围上铺锦列绣的霞帔,温氏手捧诰书热泪盈眶,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有这一天,成了慕容氏最高贵的女人,比先老太君还高一阶,将来百年后她的牌位将会在原配郭氏之上,郭氏反倒成了妾位,温良意将成为流芳百世的典范。

慕容贤得了个山西道副按察使,外放的差事,有些不得意,王氏却是欢天喜地,穿上诰服舍不得脱下,对着镜子不停转看。

册妃大典定在十月二十八,癸亥日,大吉。

皇帝在各处加派了眼线,六尚局内侍省时刻警惕着,唯恐出一丝纰漏。

定柔对这个却无什么概念,前一夜枕着皇帝的手臂,说出了心里的话:“其实,不用什么大典,我已是你的人了,无需什么册封礼。”

皇帝抚摸着她的发丝,手臂紧了紧,道:“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存在,认可你的身份,我将明天当成迎娶你的婚礼。”

定柔将他的手放在心口,那儿跳的飞快,她惴惴地说:“我......只要一想到有很多人,像山像海一般,都在注视着我,我就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办,我怕不自然,怕出错,怕给你惹笑话”

皇帝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慰道:“别怕,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穿上褕翟,坐上厌翟车到皇极殿,我在上头等着你,走上御阶到我身边,就行了。”

定柔往他怀里缩了缩,只想找个缝遁了,躲过明天。

皇帝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笑说:“我登基那日也紧张的很,捧着玉圭的手全是汗,可到了那儿就不紧张了,你也试试。”

定柔双手捂面,呜咽一声。

卯时皇帝如常上朝去了,定柔一夜未眠,心跳快的不能自己,早膳也吃不进去,尚仪局、尚服局、尚工局女官已在外殿侍候,伏侍梳妆穿戴,以及迎妃的一应礼仪,金镶玉裹的厌翟车停在垂花门外,无数华盖、红盖、凤翣大扇,雉羽扇,宫人和内监排开仪仗,绵延到宫巷尽头。

礼部官员带着黄门侍卫天不亮就到了慕容府,照理百官和外命妇皆到场观礼,阖府众人也激奋的一夜未眠,纷纷穿戴好,上了大妆,慕容槐身着赤玄大朝服,戴着大弁冠,众人跟在身后坐上二驾大车,一动不敢动,过了宝相街从白虎门直入内宫,望着窗眼外的天阙宫宇,只感叹神仙住的好地方。

百官在外朝等候,命妇们被迎进了瑶光殿,温氏和一众女眷到的时候,里头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命妇,见到她们恭维地打招呼,不多时人来了许多,座位满了,每个茶案上摆上了茶点,无人去碰,只怕坏了妆容。

典赞女官三人捧着名册进来,敛衽一福,领头的示范了三叩九拜礼,并说届时会有女史引每个人到相应的位置,不容有错。

另一位女官点名册:“一品郑国夫人曹岳氏。”

正是皇后的母亲,那厢一个老妇应声说了一句:“本妇在。”

“一品楚国夫人慕容温氏。”

温氏学着前头的:“本妇在。”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几个目光透出怨毒。

“二品南安郡夫人沈方氏......”

是日风暖气清,日光和煦。

巳时三刻吉时,巍巍皇极殿峨峨屹立,广场人山人海,百官、命妇、内侍官、内廷女官、禁军卫伫立两旁,中间一条宽阔的御道,玄墀扣砌,玉阶九仞。

殿前三个宝座,皇帝中间,太后和皇后左右,冠带吉服,阶下丹墀立着妃嫔们,淑妃和德妃在前,嫔位次后,也是翟衣华冠,依着位份规格不同,面上表情僵冷,徐昭容和林顺仪垂着泪。

金石丝竹敲戛鸣奏出箫韶九章,八音迭奏,浩浩汤汤,礼乐炮竹响彻九霄。

仪仗引着翟车缓缓行来,中书官员宣告册封诏:“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圣人作则,崇阴教之道,式清四海,以正二仪......之女慕容氏,冠尽盛门,幽娴令德,地惟轩冕之华,德备言容之美,播兰芳于彤管......授以徽命,实允茂典,可册为贵妃,钦哉......”

金丝鲛纱帐幔掀开,着深青五彩翚翟的女子走下来,姌巧娇小的身形,头戴四凤十二树华钗冠,宝石翠羽琳琅,旒珠流光溢华,钿璎累累佩珊珊,脚蹬金舄鞋,一双眸子翦水盈盈,目光含着坚定。

款款拜倒,予受宝册、金蹲龙纽印,小钤。随着众人一起叩:“臣妾谢主隆恩。”

“兴。”

凤鼓击鸣,而后被两边的宫娥扶着站起,在万千瞩目之中缓缓迈上汉白玉阶,一步一步,那个龙椅御座上的伟状身影愈来愈近。

温氏立在人群中望着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满目自豪,竟不敢这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肉,热泪模糊了视野,眼前重重的叠影,浮现小身躯被吊在半空,大鼎里沸腾着蜡浆,生命一线之间......被陆家欺辱,奄奄一息赶出家门......

初怀上她时一天夜里做了一个梦,不知到了何处,雾气缭绕的璇霄丹阙,池中一对含苞的并蒂玉莲,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娥走出来,施了个法将一朵摘下,在掌心化成一粒花种,赠与了她,并告知妥善珍藏。

临盆那一夜恍惚间,又梦到了那一颗仙葩之种,被值在庭院的莲花缸子里,生株绽苞,开出一朵从未见过的花,极美极美的。

泪水滑落,早就该知道,她来历不凡,是天降贵人。

慕容槐也望着自小被遗弃的小女儿,嘴角展出欣悦的笑,心道幸好没将她点了天灯,竟是慕容氏的福星。

所有目光一致望着玉阶上的身影,百官之中唯有慕容康低着头,面色阴沉,拳头死死攥着。

殿前龙座上身着衮冕的男人渐渐明朗,他恭身坐在那里,宛如神祗,身肩端方如格尺,这是定柔第一次见他穿衮服,神采英武的君王,玄衣十二章,戴着十二旒平天冠,垂下旒紞遮了大半面目,依稀看到眼中缱绻着温柔。

脚下只剩了一阶,眼前的人近在迟尺,他起身来,高大的身姿在日光照耀下投出伟岸如山的影,冠上的玉串微声曳动,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

定柔将满是冷汗的手放入男人的,被携着上了最高阶,心中这才落到实地般的踏实,发觉他指上的脉搏跳的极快,掌心热热的汗意,原来他也紧张。

四目深情相对,千人万人之中,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阶下排山倒海地俯跪,稽首三叩九拜,山呼声回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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