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妙笔阁 > > 和离?没门儿! > 27、第 27 章

27、第 27 章(1 / 1)

曲妙妙把将事情揣度了几日,终是决定找崔永昌当面合计才是。

趁着前面衙门有一桩公案,她领了人从后门出府,去了一趟南外楼。

崔永昌在屋里赖了三五日,原以为铜掌柜把事情一说,她就乖乖的回来了。

他满怀心意的等着。

人家那边竟没了消息。

“那个小没良心的!她兄弟跟她是一路货色!”崔永昌打着圈子地抱怨,“爷几宿不睡的为她熬灯,面容枯槁,头发都掉了不少,她竟心安理得的没个动静!”

路喜蹲在外头院子里砸核桃,浅琥珀色的核桃仁儿堆满了跟前的小筐。

“爷,您吃几个,听说是能生发。”路喜献宝似的把筐子往跟前推了推。

崔永昌嗤他:“去你的,谁要吃这个?”

路喜急了:“您不吃,干嘛弄这一袋子叫我来砸!”

崔永昌扫他一眼,直骂蠢货。

抬眼,便瞧见宝妆在门口站着。

崔永昌登时目光清亮,磨着脑袋朝她身后去看,嘴里急切切道:“阿娪人呢?她去点春堂了?”

宝妆比宝梅和善,且是个知礼得好姑娘。

先是一笑,又说少夫人在南外楼请世子爷吃酒。

一声‘少夫人’,只叫崔永昌面上颜色缓和不少,顾不得多问其他,就跟着上了马车。

南外楼有一处雅间不设酒水桌案,四面又做了隔音的布置,早年间是辛氏在此处理事项的地方。

现下则改做了曲妙妙的书房。

秋香色幔帐上绣着浅柳黄花,绕过梁柱,便见她伏在桌案,手上翻看着薄薄的两页纸。

许是上头写了什么紧要,她微微蹙眉,眼睛在几行文字上徘徊反复。

崔永昌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食盒,上头虚虚盖了一页油纸,站在那处好一会儿,也不敢贸然开口。

还是曲妙妙回神,抬头看见了他,这屋里才有了话音。

“你来了,怎么站着呢。”

崔永昌指腹搓摩,好一会儿才举起篮子问她:“阿娪,你吃核桃么?”

曲妙妙笑着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篮子,领着人在桌前坐下。

她举止轻柔,似是两个之前没有拌嘴吵架一般。

崔永昌试探着捉她的手,却到底是被挣开了。

好嘛,还是气着呢。

他收了再端架子的妄想,笑着揭了油纸,将食盒推在她眼前。

“你吃一个,那天我跟着铜掌柜出去办事儿,碰见个老妇推着一筐去皮核桃来卖,可怜她膝下无子,跟着兄弟过活,偏摊上了个不省事的弟媳。”

崔永昌眼珠子转得灵活,接着道:“我想起你是素来喜欢这些的,又不忍心看她在风里发颤,就包园儿都买下了。”

也不待她做出决断,崔永昌便捏了一枚,凑在她嘴边:“你尝尝,新鲜的很,宝妆回家那会儿,还正砸着呢。”

曲妙妙直勾勾地看他,须臾,才张嘴把那半牙核桃吃下。

老皮核桃没了初摘下的那股子酸涩,薄薄的一层外衣连在果肉上头。

轻轻咬破,醇厚的核桃香便在齿间弥漫。

崔永昌歪着头又问:“好吃么?”

曲妙妙点头,唇畔抿起笑意:“好吃的。”

见她高兴,崔永昌才笑着邀功:“我跟路喜两个一大早就忙了,宝妆若不回去,过了晌午我也得来一趟给你送。”

不知是呛到了口水,还是见了她心里燥热,嗓子眼儿有些发痒。

他只说一句,就别过脸去,小声咳嗽。

“快喝口水压压。”曲妙妙忙近前给他拍背顺气,又懊恼道:“怪我莽撞,明知道你身子弱,该是我家去找你说话的。”

崔永昌顺势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怪你。”

他言语真切,把话说的跟真的似:“是我莽撞,不应跟你兄弟互相厮打。不管怎么说,我是他姐夫,你把他当孩子一般疼爱,那他在我这儿也该是个孩子。”

曲妙妙不傻,打他进门坐下,就里里外外的捎带着在拿她兄弟说事。

先是一个卖核桃的农妇,又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曲妙妙冷冷笑他,看他不咳嗽了,便撂手开说话:“我今儿请你原是为着道谢,竟不知你得了高人指点,进门先拿话绕人?”

崔永昌面上沉稳,勾住了她的帕子,不让人走:“哪里来的高人能给我指点?”

“别叫我戳破你的谎!”曲妙妙道。

崔永昌更是信誓旦旦:“母亲一心偏你,但凡她老人家帮我说一句好话,我这会儿也不必上赶着过来,只为多看看你了!”

曲妙妙教他这话唬住。

想起婆婆待自己得好,气焰顿时折了一半儿。

这人纵是有万般不是,但公公婆婆待她,真真是比亲女儿还要亲。

平日里千好万好自不必说,便是这回她气恼不过,出来住在了兄弟这边。

婆婆也不曾抬长辈身份压她回去,只叫人传话让她宽心,又安排了南外楼的书房,方便她处置铺子里的各项事宜。

曲妙妙自认是个面和心硬的人,可遇上这么好的婆婆,她实在不忍心辜负了这片心意。

她沉吟片刻,终是开口劝了两句:“他年纪轻,又护我护的厉害,你不该打人的。”

崔永昌攥紧了她的腕子,把人拉在跟前道:“我再不敢了。”

曲妙妙只淡淡看他。

这人生了一张会说话的嘴,能将人气死,也一样能哄的人舒心。

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多不过脑子。

从前应过的那些话,都鲜少有做到的。

见她不语,崔永昌又侧着脸给她看自己吃亏的痕迹:“阿娪,那天打架,我脸上也落印儿了。”

他皮肤白皙,加上侯府使得药膏都是极好的,那点儿青红印子,没两天就早好了。

曲妙妙看他脸上干干净净,想嗔他幼稚,又懒的因这点儿小事儿再纠缠起来。

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道:“好多了,拿消疤的药膏养着,别破了相才是。”

崔永昌乐地揽她腰身:“阿娪……”

他语气软软,像一只得了夸奖的大狗:“你不在家,路喜手上没个轻重,教他替我擦药,跟揭了皮一样的疼。”

“头几天夜里燥热,我咳嗽想要找水吃,也没人管,等缓过劲儿来,嗓子都咳疼了。”

曲妙妙道:“叫路喜在外头小竹床上陪夜。”

崔永昌反驳:“他不洗脚,我嫌他脏!”

话音落,外头便传来宝妆两个偷笑的动静。

路喜咬着牙低低替自己分辨,崔永昌只当听不见声音,继续道:“阿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念在我这几日辛劳的份儿上,回家吧。”

曲妙妙咬着嘴,不说话。

崔永昌知道那句话能叫她心软,抬救星出来道:“母亲嘴上不说,但春姑姑一日到咱们院子里两回,可是担心着呢。”

曲妙妙眼睫眨眨,还是没有应下。

伸手把人推开,只同他询问辞去铺子里差事的相干疑惑。

崔永昌不敢将人逼急,叹了口气,倒也知无不言。

“那些人到底是在咱们家辛劳了半辈子的老人儿,我性子横了些,拿卖身契出来说事,不过也是吓唬吓唬,我那么一说,他们自然也知道是过耳的风,当不得真。”

辛家生意上大大小小那么多管事儿的人,惩治几个人不打紧,但若因此寒了大家伙儿的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曲妙妙点头,大有认同的意思。

崔永昌又道:“就算是母亲因着咱们,将掌事们全部换掉,你与我又是不同。”

他没把曲妙妙当外人,自然不多避讳,只捡直白的来说。

“我姓崔,因我罚了那些人,他们就是心里埋怨,也只敢私下里骂上两句,我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儿子,没人管我能耐大小,只我这一身皮肉往那儿杵着,他们就得按着脑袋,心甘情愿的臣服。”

“而你却不能这般,若真罚的人多了,旁人不说是那些掌事的不是,反倒会说是你这个做少夫人的不容人,又善生事。”

崔永昌借机拉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揉搓,言语淳淳:“既然他们生了这份野心,不若咱们借力打力,索性布他个小雷音寺,等他们抬了假和尚上去,不使你我动手,母亲那边就头一个饶不了。”

他寥寥几句,便把这里头的道理讲了个清楚。

再细想其中布局,竟是连辛氏也一道算进去了。

曲妙妙听了连连点头。

怔了片刻,扭头认真地道:“原是我小瞧了你,铜掌柜来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这么大的能耐。”

她眼底欣喜,才反应过来这人在占自己便宜,忙抽手起身。

抿紧了嘴角嗔他两句,又把心底的疑惑问了:“你是天生做买卖的主,为什么不肯接手了生意上的事情呢?”

大陈井没有在官不得经商的规矩。

他又是这府里嫡出,他若肯应下家里的生意,当初冲喜的条件也就不必那么严苛了。

崔永昌得意地笑,摇头晃脑道:“我志不在此。”

曲妙妙又问:“那你的志向在哪儿啊?”

崔永昌没了馨香在侧,瘪了瘪嘴,指着外头道:“在那儿。”

说话不及,店小二抱着一坛子桃花醉上来。

又道:“掌柜的说,今儿有少夫人在跟前看着,您只管可劲儿地吃,醉了也有人盯。”不需旁人担责任。

崔永昌嘴角浮起笑意,想夸这小子机灵。

当着曲妙妙的面,他又不好说的直白。

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几枚金瓜子,丢在那小二怀里,道:“嘴巧,赏你的。”

店小二忙打了手巾板儿在肩头,哈着腰道吉祥话:“谢主子赏!年节还早,小的就祝您跟少夫人两个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崔永昌乐得直拍桌子,还扬着嗓子,给他叫了一声好。

曲妙妙则在一旁沉脸,磨着牙却不说话。

那小二不知其中缘由,出了门儿,就小跑着下楼,找他阿舅显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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