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从祁氏集团大楼出来,林璐给容拾披了一件外套。
中秋刚过,天气转凉,再过一个月车上都可以开暖风了。
吃饭的地方在城南,林璐特意挑的,离顾让公司近一点,容拾没让她跟着去,打发林璐去了韩越那边?
不到一个小时,黑色宾利车缓缓停在门口,容拾下车的时候,腹部疼了一下,到了饭点不准时吃东西,她的胃就会宣布抗议。
服务员引他们去楼上包间,顾让站在阳台上听电话,看到容拾来了后他比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示意她坐着等一会。
容拾也不在意,他们做生意的就是无时不刻地在解决问题,旁边的服务员帮她倒了杯热水,容拾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大概五分钟后,顾让才摁掉电话走过来,边拉开椅子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容总,久等了。”
“没关系,顾总看看想吃什么?”容拾把菜单推过去,顾让也不拒绝,顺手拿起来扫了两眼。
两个人合作了挺多次,算是商场上的老朋友。
顾让点了几个比较招牌的菜,面无表情地跟旁边的服务员交流着,容拾低着头看了眼手机,听到顾让突然问了一声:“容总应该不能吃太甜的对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倏地传进容拾耳中,她睫毛一颤,缓缓抬眸。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翻着菜单,又加了几个菜,随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服务生,“就这些。”
旁边站着的人算是例行公事问了句:“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像这种老板谈事,一般都会开瓶好酒。
容拾刚想说点什么,顾让就抢先一步:“不用了,我们不喝酒。”
顾让拿起桌子上的热毛巾擦擦手,在她对面笑笑,开口道:“听朋友说的,容总有胃病。”
这些不是蒋鹤野主动说的,是顾让无意间得知的,他们经常一起吃饭,有次柳奈一点了盘甜食,蒋鹤野问人家能不能别放太多糖,后来又反应回来说了一声“没什么”。
太多习惯的东西了,顾让想不知道都难。
顾让本来也抱着试探的打算,但是就看容拾今天的反应,他猜的没错。
容拾愣了愣,虽然心里有答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反问了句:“朋友?”
“容总对我朋友的事感兴趣?”顾让慢斯条理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用手扯着袖口。
蒋鹤野真的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了,只是偶尔会在她的脑海里待几秒钟。
菜慢慢上齐,两个人一起动筷子,顾让没得到回应,索性挑明了说:“容总,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管闲事。”
所以有些话他只说一次。
他实在是有点不忍心……
顾让抽了张卫生纸,还是觉得应该跟容拾讲点什么,之前蒋鹤野追她,这事他不做评价,现在既然已经过去了,两个人也没什么可能,有些东西他想让对面的人清楚。
“您应该也知道,我和蒋鹤野关系不错。”这不是什么秘密,圈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
顾让瞥了她一眼,果不其然,容拾表情没什么变化。
“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阿野追你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拒绝也是你可以做的选择。”
顾让从没觉得容拾做错过什么,不是每份喜欢都能得到回应,他理解。
她应该每次都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然蒋鹤野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失落。
顾让知道,蒋鹤野不会希望他跟容拾多说什么,但就面前这个人的能力,点到为止就够了。
“他其实也有很多不太好的选择……”
蒋鹤野这个人就是在各个方面将就惯了,满不在意地混了这么多年,却硬生生地撞死在感情这个胡同里。
顾让这句话明显有层别的意思,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容拾有兴趣,她就会自己去查。
这样也就不算他说了什么。
“不提这事,菜凉了。”顾让重新拿起筷子,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地夹了个虾放进碗里。
空气中静悄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顾让真的没再提起关于蒋鹤野的事,两个人聊了一会门店的合作问题,知道容拾下午要去见材料供应商,顾让还提出要让司机送她。
容拾拎着包,婉拒道:“不用了顾总,我带了司机。”
顾让也不强求,礼貌地目送她离开,而后松了口气,给蒋鹤野播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才接听,蒋鹤野的声音稍显疲惫,“有事?”
他这半个月像是转了性子,蒋知寻还以为他弟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不翘班,不迟到。
“晚上出来喝酒?”顾让刚才本来想送容拾,就客套性问了一句行程。
人在醉色。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做点好事。
“不去,晚上有会。”蒋鹤野揉揉太阳穴,他觉得工作不难,装没有能力比较难。
他现在天天在公司演傻瓜富二代,什么项目赔得少做什么。
开会的时候听着这群人阳奉阴违,他的方案有问题也硬捧就心烦。
他哥养了一群什么草包……
顾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那个会,去不去有所谓?”
“说不定你不去,公司还能少赔点。”
蒋鹤野突然觉得,顾让说得还挺有道理,紧接着,后者听见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地穿衣声,蒋鹤野熟悉的声音传来,嘴唇动了动:“等我一小时。”
……
蒋鹤野踩着油门,敞篷跑车开到醉色门口,引得周围不少人关注。
蒋鹤野这辆车的声音就不允许他低调。
自从上次,苏清允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蒋家这少爷了,有些事她还不知道,以为蒋鹤野是来追容拾的。
毕竟她刚上二楼没多久,现在人就来了。
苏清允站在一楼大厅,看着蒋鹤野欲言又止,“你来找……”
“嗯,来找顾让。”蒋鹤野点点头。
苏清允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下一秒,就看见顾让出现在蒋鹤野身后,一身西装笔挺,冷静出声:“二楼还有包间吗?”
有是有,但这真的只是巧合?
苏清允带着两个人上楼,又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开酒,这两位是有钱的客人,苏清允离开前嘱咐外面的人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她。
开的酒两个人都没动,顾让可能是在忙工作,一直在手机上打字,蒋鹤野递过去一瓶给他,反问道:“很忙?”
“没,遇到个合作伙伴今早碰巧也在醉色。”顾让觉得他一个卖香水的能跟材料供应挂上勾也不容易,至于合作,他和风月的新房装修材料是在那家公司订的。
算是……合作吧。
射灯打在蒋鹤野的西装上,他半倚半靠在软沙发上,慵懒随意。
顾让装作很自然地提了一句:“就在这层,我去打个招呼。”
蒋鹤野摆摆手,想掏烟盒,“嗯”了一声,尾音厚重,“你去。”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顾让走了两步转身,手放在门把上。
就差把“拒绝你一定会后悔”这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然而,蒋鹤野就是冷冷淡淡丢出两个字:“不去。”
他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兴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真不去?”
蒋鹤野抬眸,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你爱去不去。”顾让翻了个白眼,打算直接走。
“等等,”蒋鹤野打断他,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净,起身长腿一迈,“我去。”
顾让不对劲,他又形容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只能跟着去看看。
该不会是在外面藏了什么女人?
那蒋鹤野一定会拍下来第一时间发给风月。
两个人从一边走到对面包间,隐隐地,蒋鹤野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抬起头,在顾让推门的时候,蒋鹤野嘴里碰巧叼了一根烟,没点燃。
视线交叠,容拾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面前半杯洋酒,壁灯闪烁,晃着他的眼睛,朦胧地让他以为看错了人。
她还是一样,气质清冷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让轻捅了一下蒋鹤野的胳膊,“过来坐。”
“你怎么不说……”蒋鹤野嘴里含着的烟拿下来,扔到旁边垃圾桶。
顾让:“说了你就不来了?”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蒋鹤野没作声。
跟顾让合作的是个女总监,四五十岁,蒋鹤野听着是供应建材材料的。
“你家不卖香水了?”他掐着酒杯,余光里都是对面的人。
顾让“哦”了一声,“装修房子就不是合作?我也签了合同的。”
蒋鹤野:“……”
懂了,他就是故意的。
容拾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能见到他,蒋鹤野站在顾让后面,一身肆意嚣张的气质,嘴里的烟被他不耐烦地扔进垃圾桶,整个人与西装革履格格不入。
他就是桀骜自由的人,规矩的衣服也能被他穿出别的意味。
房间里吵吵嚷嚷,她还是能准确捕捉到蒋鹤野的目光。
很久没见了……
他坐在自己正对面,默不作声听顾让和别人说话。
容拾酒量好,但几个老总很显然已经喝高了,旁边的洪总时不时地往她这边靠,容拾皱着眉,往另一边靠了靠。
四五十的男人,脸上都有了明显的皱纹,笑起来横肉一堆,“容总啊,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容拾推拒道:“不了洪总,我先出去透口气。”
“哎,别着急啊,”男人拉住她的胳膊,容拾脸色不悦,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了句:“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懂的。”
他在容拾的衣服口袋里塞了张房卡,往她手里塞酒。
“容总,多喝点。”他眼神色眯眯,还想从胳膊往她的手上摸。
然而还没等容拾开口,她突然被一个背影挡住,蒋鹤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把人往身后藏了藏。
抬眸间,蒋鹤野手里捏着杯子,语气降到冰点,硬邦邦地带了丝疑问和威胁。
“我跟你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贝子们~明天应该还是恢复九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