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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姻缘(1 / 1)

当日寿宴之后,贾真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己,日日过来找苏岑,不消几日便带着苏岑把扬州城的青楼花船逛了个遍。

苏岑虽不是出自本意,但自那日回来后身后总有两个尾巴跟着,跟贾真日日闲逛就权当迷惑敌人了。

那日苏岑又是大清早才从外头回来,只听曲伶儿坐在栏杆上幽幽道:“夜夜笙歌,苏哥哥当心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

苏岑瞥了他一眼,“让你问的事情问出来了吗?”

曲伶儿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小红是暗门的人,我如今叛出暗门,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苏岑冲人一笑,“你问不出,要不,让你祁哥哥来问?”

曲伶儿对着苏岑阳春三月般的笑容打了个寒颤,暗道惹不起惹不起,缩着脖子溜了。

苏岑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房补觉去了。

又过了几天贾真总算是不提逛花楼了,转了性子要好好读书,还派了个小书童过来把苏岑接过府去,美其名曰伴读。

等苏岑过去才知道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贾真把房门一关,拉着他往桌前一坐,掏出两本市面上卖到绝版的艳书,口口声声道:“李兄,也就是你我才舍得拿出来,那些个俗人我都不屑给他们看。”

苏岑心道:“我宁愿当个俗人。”

见苏岑性致寥寥,贾真在人肩上一拍,“李兄果然识货,是不是看不上这些低俗的,我这里还有。”

说着便爬到床底下翻箱倒柜,不消一会儿又拿了一摞书送到苏岑面前,苏岑随手一翻,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这书里不但笔法生动,尚还配上了插图,那叫一个图文并茂。最重要的是,那画上抱在一起的却是两个男人,姿态各异,分毫毕现。

贾真眼看着苏岑耳朵尖一点一点红起来,凑近道:“好看吧?”

苏岑悄悄挪出去几分,“你还好这一口呢?”

“我倒是还没试过。”

苏岑刚松下一口气,只听贾真接着道:“但也有点想尝尝。”

苏岑评估了下他和贾真的身量,从座位上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我,我内急……”

贾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岑,做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笑道:“李兄不必勉强,隔壁都是空房间,我给你叫个小丫鬟过去,实在不行小厮也行。”

苏岑急道几声不必了,匆匆忙忙起身而去,站在门外长长吁了一口气,古人曰交友要择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我欺。

这人有毒,以后要有多远躲多远。

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苏岑便借机在贾家宅子里转一转。这贾家虽不比汪家气派非常,却也是几进几出好几个大院落,亭榭廊槛错落有致。

苏岑刚从一方小院子里绕出来,却见不远处一人行迹鬼祟地抱在一摞东西急匆匆往后院而去。

苏岑闪身躲到一处角门后,不由皱眉凝想。

说来这人他认识,正是贾家盐铺里的坐店掌柜,他前几日去探查盐务时还见过。

他一个掌柜过来贾家是天经地义,为什么要如此鬼鬼祟祟?

等人走出不远苏岑小心跟了上去,只见人到了一处偏房内,小心打量了外头一眼,闪身进了房门。

苏岑小心上前,刚凑近窗子就听见里面道:“淮北那边的盐到了。”

苏岑不由皱了皱眉。

扬州这边的官盐皆来自蜀中,盐湖取水,卤水熬煮,这样出来的盐纯度较高,杂质又少,是为井盐。这些盐湖多由朝廷接管,也就是官盐来源。但两淮地区因毗海之近,各种小作坊里煮海成盐,甚至小户人家在自家院子里支口锅便能制盐,流出来的盐质量参差不齐,杂质颇多,朝廷屡禁不止,那些私盐贩子手里的盐就多来自两淮。

贾家的盐是官盐,理应从蜀中过来,那淮北的盐又是怎么回事?

只听房内一老成些的声音道:“官盐还剩多少?”

掌柜回道:“不多不少,三百石。”

另一人略一沉吟,“掺起来。”

“怎么掺?”

“四六,”那人顿了顿,“三七吧,私盐七。”

苏岑滞愣当场,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掌心早已浸湿,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痕。

官盐私盐价格天壤之别,他们拿低价的私盐冒充官盐,打着官盐的名头,卖着官盐的价格,百姓拿血汗钱买到的所谓的官盐,却只有三分是真!

之前他们勾结官府打击私盐他尚还能忍,但如此愚弄朝廷、愚弄百姓的事他忍不了!

盐铺掌柜点头应下来,起身欲走。苏岑回神后急忙后撤,刚一抬脚只听脚下嘎吱一声,这里不知怎么竟落了一小截枯枝,苏岑不偏不倚踩了个正着。

房内之人立时警觉,两厢对视立马夺门出来。

苏岑眼看着躲闪不及,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了一把,下一瞬就被抵到一处影壁墙后头

贾老爷和掌柜从房里出来,显然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对着影壁墙道:“是谁,出来!”

贾真冲苏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影壁墙后头探头出来,“爹,是我……”

贾老爷额间川字纹紧皱,“你在这里干什么?”

“捉迷藏啊,”贾真混不吝地笑笑,“一会儿那小丫鬟就找过来了,说好的谁找到我我就亲谁一口,不过这个长得丑,我得藏好点。”

“不学无术!”贾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贾真鼻子便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我打死你!”

“打死我你可就一个儿子都没了。”

苏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明明是嬉笑着的语气,他却从里面听出来一股寒意。

贾老爷指着贾真指尖颤了几颤,终是一甩袖子而去。

贾真回过头来冲苏岑一笑:“你找个茅厕怎么还能找到这儿来?”

苏岑张了张口,还没找好借口,就见贾真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知道我家宅子大,迷路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贾真自顾自走在前面,对着这人后脑勺苏岑却生出一种错觉,这人当真只是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吗?

每日下衙之后封一鸣总是习惯先绕到顺福茶楼里喝一壶茶。

这个时候刚好是用晚饭的时辰,整个扬州城内炊烟袅袅,从茶楼举目望去万家灯火,影影绰绰。

却没有一盏为他而留。

他二十几岁初涉官场,运气不算差,被分到御史台任侍御史,官虽不大,却掌纠举百寮之职,可直奏御前。当初他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弹劾前吏部尚书赵择端徇私枉法,在老家圈地买卖,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只有那个人赏识他,在朝堂上一举力保,并一查到底,真就把那棵大树拔了去。

虽然事后他才知道,宁亲王初涉朝堂,势要立威,赵泽端屡次与他对着干,他就是想找个由头把人除了去。

而他就是那个由头。

他也甘心做那个由头,那人笑起来像一壶清酒,他看到的第一眼就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当那人说需要一个人来扬州操持盐务,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待就是三年,举目无亲,寸步难行,他只能夜夜靠着那一点温存聊以自|慰。

他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就有人后来居上,把他存留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封一鸣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余光瞥了瞥身后,不由笑了。

他倒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那两个尾巴不就尽职尽责陪着他吗?

收了目光却见桌边站了一个人,一身破旧道袍,左手拂尘,右手举着个幡子,上书神机妙算。面色倒是白净,就是一缕胡子遮了大半,对着他道:“大人算命吗?”

封一鸣:“不算。”

道人:“……”

那道人拿拂尘在封一鸣眉间一指:“我看大人印堂发黑,近日内必有血光之灾,我乃龙虎山第三十八代嫡传弟子,这里有一张符箓,可驱逐邪祟,大人考虑一下?”

“血光之灾?”封一鸣挑眉一笑,另外拿了个杯子倒上茶,冲道人做了请的手势,道:“祸福乃天意,我不强求,不知道长算别的算的准吗?”

那道人也不客气,坐下呷了一口茶,问道:“大人要算什么?”

“姻缘。”封一鸣道,“能算吗?”

道人眯眼看了封一鸣一眼,接着低下头捏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冲人一笑,“大人近日红鸾星动,姻缘必定旺盛,重峦叠深嶂,暖轿自南来,大人只需摒弃前尘,虚席以待,缘分自然会上门。”

“若我就是执迷不悟呢?”

道人垂眸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封一鸣不再言语,静默了一会儿掏了几个铜板扔到桌上。

道人收了钱又掏出一张黄纸来,“看大人面善,这符箓就当赠予大人了。”

封一鸣打开看了眼,自然不是什么符箓,黄纸上鬼画符般写了几个大字:查贾家盐铺。

“道长,”封一鸣突然回头。

道人脚步一顿。

“半个月了吧?”封一鸣道,“你说他们要是在朝堂上发现少了个人,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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