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注意到聂沉璧，他们的表情不由诧异，以他们对顾玄舟的了解，他似乎不是好男色的人，而且眼前这个少年虽是低着头，可印象中清云馆也不曾有过什么能让见惯男色、女色的顾九郎另眼相看的。
除了顾家调教出来的侍女，侍从，他倒是第一次让外人斟酒呢。
这世间凡是经过顾氏一族调教出来的美人，那风流韵度已非常人能有，难道这少年更为了得？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聂沉璧终于心中一横，大义凌然的迈出了坚定的步子，来到了顾玄舟的身侧。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跪坐在一旁。
顾玄舟看到这里，嘴角不由染起几分笑意，他伸起左袖挡住脸，将桌上还有半盏的酒水送入嘴中，他举止潇洒，他的目光澄澈，只是那澄澈中隐隐带上了一分温柔。
顾玄舟如泉水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倒酒。”
聂沉璧低着头，倾身就要为他满上酒，尽管她已经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去触碰到他，可是这么相近的地方，就是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热。
她的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体息。
有松柏的清香，还有玉兰的高雅。
聂沉璧的脸色不由一红。
见此，一直关注他们的郎君有一人不由叫道：“这小儿竟然生的好一双眸子！”滟滟波光，见之忘俗，难道顾九郎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容貌如何？
聂沉璧听见声音连忙低头，借着余光偷偷瞄去，这是一个秀雅的郎君，气质也是卓然，此刻他的身旁正跪坐着一个容貌不俗的少年，不止是他，每一个郎君的身旁都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少年或者少女。
是了，这个年代里，男色之风也是盛行，一个世家郎君搂着一个男子也并不让人意外。
只见那郎君学着聂沉璧的样子，也跟着低下了头，想要看清聂沉璧的面容：“佳人在侧，九郎怎地也不搂一搂？令得佳人垂眸，可不是雅士之举啊。”说完，哈哈大笑。
他这话一出，一阵起哄声齐刷刷地传来。
只是这个男色盛行的时代，他顾玄舟可是堂堂丈夫，那种男色**之事，最是不喜，再则，如顾氏一族的权贵最重门风，若有下等之人敢迷了他们的眼，格杀勿论。
“是，是。”
“搂上，搂上。”
聂沉璧听到这话不由一僵，不过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格，她的脑袋正快速的飞转，想着怎么离他远一些，然后再光明正大的走出屋子。
这时，还倾着身子的她感觉到一股热流袭过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缩起脖子时，顾玄舟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他凑近她，轻轻的，众人起哄的目光中，他朝着聂沉璧温柔的，亲切地唤道：“卿卿，你是自己坐近些？还是我搂你入怀？”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屋内的几人都听得到，就算没听见的，也可以看到他们两人挨得如此之近。
嗖嗖嗖，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聂沉璧。
聂沉璧一怔。
她愣愣动了动脖子。
一共十六个字，他每说出一个字，聂沉璧就想死一次，此刻何止她的脸，她的耳朵都红了起来，她的心跳砰砰砰直响。顾玄舟的气息似乎包围着她，她已经吓到要晕过去了。
对对对！她都能装病，还装不了晕吗？
顾玄舟盯着傻傻愣愣的她，唇角一弯，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低软了，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眸光中更是笑意盎然，唇再次凑近她的耳边，然后，便听得顾玄舟低笑一声，说道：“我听人说，若是有人晕倒，一定要松了领口置置风！”
聂沉璧一惊，水汪汪的眸子抬头看向他，他这是认出她了！他是注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这顾九郎就是故意的！
充满杀气的瞪了他一眼，聂沉璧牙一咬，放下手中的酒壶，就抱起顾玄舟的衣袖，将头埋进了他的手肘处。
她这个举动惊住了所有人，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躲在顾玄舟衣袖中的聂沉璧，忍不住噗嗤一笑。
感受到她因笑而抖动的肩膀，顾玄舟低下头来。
聂沉璧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这个一直优雅的，从容的，彷佛游离于红尘外的郎君，一定非常的郁闷。
因此，她有些得意洋洋，低声道：“顾九郎，你戏耍我，我反击了回去，现在你可有恼怒？”
就在聂沉璧得意之极时，顾玄舟温柔中带着迷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闻昨夜你与十三郎说了话，我当是句戏言啊，可你现在，人伏在我怀中，手还抱着我的腰，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成功的令聂沉璧僵住了，她抖了抖肩膀，准备做起身，腰间一暖，一双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
聂沉璧的身躯一颤，她的心中也跟着一颤，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当时，是沉璧情难自已，事后已经知道羞愧，请九郎不要怪罪。。。”
顾玄舟嘴角一扬，慢腾腾地说道：“聂沉璧，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心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于是，她抬起头来，对上了顾玄舟审视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如月一般明澈高远。
她仰视着他，今日这郎君一身玄衣长袍，衬得他本就俊逸难言的面容，更加的风神都雅，还有逼人的贵气。看着看着，目光有些直了。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的又开不了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刚刚说话的郎君打破了平静，“顾九，你竟然真的断袖了？”
这声音一出，顾玄舟呆住了。
这时，聂沉璧也跟着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各位郎君莫要误会，小，小人不好男色的！”
顾玄舟的笑意微收，扶腰的手掌微一用力，顿时一阵疼痛自腰间传来。她依然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又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有。。。，小人年方十四，还没有长大成人，身板儿太小，还不懂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