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阿狗。
颜凉时这话指的是谁，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一直站在盛念附近的梁辞，这时才朝门边的原清走去，甚至还搭上了原清的肩膀。
看笑话似的。
但梁辞回头时，一直站在包厢门外侧的魏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梁辞挑了下眉。
颜凉时说这话，自然也没有一定要盛如延给一个“我也觉得”或者“我不这么觉得”的答案。
他淡然地笑了笑，朝盛如延点了点头：“我就先带她走了。”
颜凉时抬步时，还不忘扫了一眼一直在沙发旁僵立的盛念，少年垂着头刘海挡住了神色。
颜凉时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但转过身时，颜凉时的神色就落了下来。
他环抱着季盛夏，侧身避开原清和梁辞，抿着唇，像是多的一句话也不再想说。
梁辞和原清对视了一眼。
梁辞把自己搭在原清身上的手臂收了回来，朝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也跟着转身朝外走。
原清揉了揉眉毛，看了一眼十号包厢里还剩的两个人。
原清心里叹气，还是微笑道：“今天酒水全免，如果两位想呆在十号包厢也可以的。”
他说完，笑意加深，也不知道在内涵谁：“虽然我记得我们家十号包厢今天本来是没正经开放的。”
盛如延凌厉的视线扫向了原清。
但原清是谁啊。
在他爸和颜凉时爸的“风霜刀剑眼”里生存过来的孩子，哪里会怕盛如延这个。
原清甚至笑了笑，抬手调了包厢里的灯光控制。
包厢内一下亮了起来。
把盛如延的极其不悦的神色映得更清楚。
但原清手搭上了包厢门把：“但玩不玩儿的，还是光明正大好一点。”
原清笑着，一边关门，一边还声音不小地喃喃了：
“形容灯光亮是‘光明正大’吧。”
“无所谓了，反正我语文不好。”
“也不是说给什么文化人听的。”
包厢门关闭。
盛如延站在原地。
半晌。
盛如延的拳头握紧，突然抬步，走向了一直没有动作的少年。
即使盛念现在的身高已经和他不相上下。
但盛如延还是一个抬手，伴随着清脆的一声，还有盛如延压制着怒意的声音：
“做狗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吗？”
颜凉时离开包厢时，重新戴了上黑框眼镜。
还有他放在楼下吧台的棒球帽，也一起戴上，全副武装。
甚至卫衣的帽子也拉了起来。
颜凉时的步子很快，像是想要尽快离开，最好不收到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但他刚出了“零点见”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a哥。
“零点见”的门口吵吵闹闹的，但仔细听起来只有一个低哑男声的大声控诉，其他声音全部都是刻意压低后的。
颜凉时扫了一眼。
风暴中心的那人正是a哥。
a哥和八号包厢的人，在火警的警报铃响的时候，虽然及时看到了进来解释的服务员，但也都准备再转个场了。
但没想到的是，一出门就遇到了这个像是喝醉了的酒鬼。
颜凉时蹙着眉。
a哥面前的男人穿着看起来像是和人在雨里到地上打了一架，但如果不考虑那人身上衣服的干净还是脏，他的穿着并不便宜。
颜凉时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那人的年纪不小，胡子像是攒了两茬，此刻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a哥的裤子：
“老子当初用你死妈钱供你读书。”
“你读出来想不养老子。”
“你想得美啊！你这个不孝子！”
“……”
颜凉时眉头蹙地更深。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季盛夏，低头把自己鸭舌帽摘下来，扣在了季盛夏的脸上。
颜凉时扫了一眼自顾不暇的a哥，也没心搅和进去，只是觉得a哥面前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眼熟，但也仅此而已。
颜凉时看了一眼被吸引过来的人群，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季盛夏，迈步离开。
梁辞跟着颜凉时的脚步，追出“零点见”的时候，只看到了门口莫名聚起来的一堆人，和扬长而去的一辆粉色的车。
梁辞只短暂扫了一眼人群中心，只注意到那个坐地闹事的人好像有点儿面熟，也不再留意。
梁辞的双手插在腰边，看向那道离开的粉色“丽影”，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真有你的啊弟弟。”
车上。
颜凉时不止一次的庆幸，还好是在原清的“零点见”，还好今天梁辞看到了。
还好他刚刚不是在星城公寓，而是在本就离“零点见”比较近的颜家。
颜凉时侧目扫了一眼在副驾驶毫无动静的季盛夏。
她倒是安稳。
天塌下来也不知道的样子。
颜凉时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和那次到季家，不知道相亲对象是季盛夏时的打扮差不多的风格——粉色的卫衣和破洞裤，用上次的鞋来凑数的铆钉马丁靴。
粉色的车。
如果再上次发型里的红色挑染，就齐全了。
颜凉时的“面目全非”版打扮。
这样就算看到了季盛夏没有和剧组的人一起从“零点见”出来，也不会猜测到季盛夏和身边什么人的八卦上。
红灯，车停了下来。
颜凉时的手指不规律地在方向盘了点了点。
半晌，忽然垂眸，勾起了嘴角摇了摇头。
壹号公寓。
电梯到达了十一层。
颜凉时的脚步有片刻的犹豫。
在选择季盛夏的1101还是他自己的1102的时候。
上次季家和颜家助手过来的那次，他就听到了季盛夏的房间密码。
但。
颜凉时又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叹了口气。
他还是走到1102用密码开了门。
关门。
没走了两步，看到那扇可以直接连通1101和1102的旋转门是，颜凉时的动作又犹豫了。
颜凉时甚至已经站到了旋转门的门前。
甚至伸手把它推开，完全可以看到季盛夏1101家。
颜凉时停住脚步，看向怀里的季盛夏：
“《联姻约法三章》第一条，未经对方允许不能通过旋转门到对方的家里。”
“所以我现在，再问你的意见。”
“你现在要是允许的话，我就通过这扇门，把你送你家了。”
季盛夏沉默。
她甚至还觉得被抱得不够安稳，还伸手抓住了身前人的衣服。
颜凉时低声：“你不说同意的话就算了。”
颜凉时又道：“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颜凉时沉默地盯着始终一眼不发的季盛夏，又抬头看了一眼隔壁1101的客厅。
转身。
脚步坚定地走向了自己主卧的位置。
颜凉时这还是第一次“伺候”一个酒鬼。
男人这一身和他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没有来得及换，只把粉嫩的卫衣挽起了袖子，一手端着一盆热水，一手拿着一条毛巾。
颜凉时看着在他床上睡得极沉的季盛夏，只能庆幸，还好这个“酒鬼”只睡觉不闹腾。
颜凉时拧了毛巾，温热的湿毛巾刚接触到季盛夏的脸颊。
就好像给这个“酒鬼”打开了一个开关。
从在“零点见”十号包厢就沉默的季盛夏，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不是你……”
颜凉时动作一顿，还是搬出耐心来，忍了她。
他手里的毛巾才从额头刚走到鼻梁。
又听到季盛夏的一声：“为什么不是你呢……”
她的眉头皱起，就连鼻子和嘴巴都在使劲儿，好像要把五官都给皱到到脸中间似的。
颜凉时把湿毛巾收回来，放到了一旁的水盆里。
毛巾落进盆里的时候还溅了些水花出来，显然颜凉时这一放并不温柔。
颜凉时的声音里也带了些从刚接到原清电话时，就一直憋着没有带出来的怒意：
“季盛夏。”
她这是快要清醒了？
终于有说话的劲儿了？
但季盛夏只是用皱巴巴的表情长长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梦里伸懒腰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应答。
颜凉时抿唇，俯身靠近了季盛夏一些，打量着她的神色，又唤了她一声：
“季演员。”
观察的距离突然被拉近。
近到，刚才还是观察季盛夏神色的颜凉时，现在可以清清楚楚地数到她的睫毛。
给她的睫毛人工做个长度估测都不是问题。
季盛夏在他出声的时候，突然伸出手臂。
双手准确地把这个“声源”的脖颈揽住，她的手指和手掌就恰好贴在颜凉时脖颈后。
甚至她一侧大拇指的位置，能刚好扫过颜凉时右侧脖颈的那刻痣。
颜凉时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只保持着不上不下的姿势，勉强地拉开着和季盛夏身前的距离。
季盛夏还闭着眼睛。
颜凉时抿唇，神色终于掺杂了几分焦急：
“季盛夏！”
季盛夏傻笑了两声。
“嘿嘿”几声，直接把颜凉时给笑愣了。
季盛夏：“美人鱼……”
颜凉时蹙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季盛夏的嘴里听到“美人鱼”这三个字了。
季盛夏这么喜欢美人鱼？
季盛夏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美人鱼是你吗？”
“对吧！”她又笑了两声：“我觉得是你！”
季盛夏说着，又突然凑近了颜凉时的距离。
像一只看到同类的动物，贴近颜凉时的气息，仿佛在确认似的。
颜凉时垂眸看着她。
已经九成九确认了，季盛夏这个酒鬼也不是个老实的类型。
他能指望一个酒鬼有什么嗅觉吗？
颜凉时等了她两秒，季盛夏像是又沉默下来换了另外一个梦做。
颜凉时无奈地蹙了下眉头，伸手抓住了季盛夏的手臂。
季盛夏蹙着眉，又出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次的神情，看着倒是有几分认真了。
颜凉时才刚把季盛夏在他脖颈后食指交[握的双手“拆开”。
此时动作一顿，低着头看她，似乎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谁？”
他才刚说完。
就觉得自己犯了傻。
季盛夏能听到还回答他才是怪了。
果然。
季盛夏的话更像是自顾自地在说：“我好像又到水里了……”
季盛夏：“完蛋了，我不会水……”
“嗯。”
颜凉时一个不防。
没来得及把她的手把自己的脖颈上拿下来。
反而让季盛夏一个用力，环得更紧，甚至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紧。
如果颜凉时不是还有一只手支撑着床边。
可能会一个不小心直接压到她。
颜凉时已经听到自己的心里在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可能是耐心快要告罄。
季盛夏又蹙紧眉头重复了一句：
“我不会水！”
在颜凉时震惊的表情中。
季盛夏一边环紧了颜凉时的脖子，一边试图双手借力做一个身体向上的动作。
还直接，用上了腿部动作。
环在了颜凉时腰侧。
像一个树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