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场回归趴,是姜黎特意为童雀办的。
童雀毕业回国后一直在东奔西走,周旋处理各种必要的社交关系。被搅得焦头烂额,时差一直没能倒过来,几乎每天都在不怎么清醒的状态下度过。
她不想去,只想踏踏实实睡个好觉。可姜黎非说那场趴缺了她不行,伙同孔静舒一起在她耳边碎碎念,硬把她忽悠了过去。
只是比较不巧,出门前遇上了些状况。
原本在书房办公的童砚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哄闹声出来看了看。
他本是个固守陈规的性子,观念上极保守。因不满妹妹身上穿着的那套开背礼服,在她的朋友面前数落了她几句。
童雀立马不高兴了,反叛心作祟,非要跟哥哥对着干。
扭头大步回房,分分钟化了个浮夸的朋克妆。
脱下礼服,换上小皮裙和露脐装,还不忘在腰间贴一张社会人小猪佩奇的贴纸。
踩着恨天高,嚼着口香糖。大喇喇在童砚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家门,任他怎么叫都不理。
差点把童砚气吐血。
但是童雀爽到了。
她昨晚,就是以一副小太妹的扮相站在了眼前这位云二公子面前。
不过当时她并不清楚对方是谁,误以为他是孔静舒叫来的那波男公关中的一员。
相遇地点也比较奇特。
在男卫生间。
那场回归趴办得非常“姜黎风”,放眼望去,舞池里清一色的美艳女人。
一到地姜黎就忙着左拥右抱了。
孔静舒也不弱,当即打了个电话,约了帮男公关过来热热场。
童雀一早就习惯了这两个家伙重色轻友的本性,没什么兴致,犯困。在角落里找了个沙发,倒头就睡。
那群闹哄哄的人玩疯了,一个热舞的美女跳上桌,猛摇香槟,开瓶。
童雀是被喷出瓶的香槟嗞醒的。
半梦半醒间坐起,发了会儿呆。
有人过来套近乎,童雀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位男公关就被姜黎强行拉走了。
童雀和姜黎自幼儿园起就相识,在异性关系上,姜黎比她亲哥管的还宽。
上学那会儿,姜黎总有歪招把接近她的那些男同学赶走。最让人喷饭的一次,姜黎直接当着童雀的面壁咚了她的追求者。
姿势是挺帅,可惜距离没能控制好,两个男生差点亲上嘴。
吓的童雀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个照。
就是因为有姜黎这个烦人精自小长在她身边,她活了整整二十二个年头,仍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
唯一交往过的一个男生是她留学期间认识的,那会儿姜黎还没跟过来,童雀没了管束彻底放飞,抱着玩玩的心态接受了对方攻势猛烈地追求。
前男友余怀旭,长得还算清秀,性格也不错,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比较巧的是,他的父亲是腾速地产的股东。因这点,两人能聊的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对方从始至终都不清楚她跟云家的关系。
确认恋爱关系后两人因各种外因聚少离多,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拉过手。
之所以成了“前男友”,是因为姜黎查出余怀旭出轨。证据确凿,对方也没有否认,和平分手后便再没了联系。
现在回头想一想,童雀发觉自己对余怀旭的感情甚至都算不得喜欢。当时会觉得对方不错,其实就是被他玩赛车的技能惊艳到了。
那场恋爱短跑没什么意思,寡淡到极点。就连提分手,她的心里都没能起什么波澜。
这种情况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谈了场恋爱,不过这也直接导致她对“谈恋爱”彻底失去了兴趣。
被他们这么一闹,童雀也睡不着了。揉了揉睡乱的发,打算去卫生间冲个脸醒醒神。
这个会所童雀是第一次来,绕了大半个场子才找到卫生间的标识。
顺着路标迷迷糊糊往前走,没细看,瞥见有个长头发的人从左边出来,童雀转头就进了左手边的那扇门。
站到洗手台前,开水龙头,弯腰掬起一捧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倦意消了些。
冲完脸,童雀伸手从侧面抽了两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抬起头,对镜捋额前的湿发。
盯着镜子里被水冲花了妆的自己看了会儿,没忍住,笑出声。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童雀被这突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隔着镜子,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她的侧后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也不知这么盯着她看了多久。
更惊悚的是,那个男人的身后是一长排的小便池。
所以……
对方应该不是变态,是她跑错男卫生间了?
“……”这就很尴尬了。
遇事不要慌,只要她溜得够快,脸就丢不了!
动作定格了两秒,童雀扭头想跑。
“小姐。”身后的男人在她抬脚欲走之际骤然出声,问:“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童雀被迫止步。
她都要逃了还这么问?是故意想让她难堪吗?
稳住!起码气势上不能输!
稍作思考,童雀的心里有了另一番盘算。转过身,不疾不徐地面朝着那个男人退行了两步,靠回了洗手台边。
这么面对面站着,她才注意到对面的小哥哥长得不错。
是孔静舒叫来的男公关?
在心里默默给对方贴了个“全场最靓的鸭仔”标签,童雀煞有其事地托了托胸垫。
压着嗓子,学着男人的腔调粗声粗气道:“小什么姐?小爷我掏出来比你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反正出了这个门也不会再见了,怎么胡扯都行!
也不知道她这么说能不能混过去?
对方闻言明显怔了一下。
没接话,撇开视线曲指掩住上扬的嘴角,咳了一声。
静了片刻,他像是憋不住了,噗呲又笑了。
“……”
再次感受到羞辱的童雀自尊心受挫,大小姐脾气上头,顿时更不爽了。
虽然对方没做错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想打他的心情。
她时常会凭情绪行事,没多想,三两步跨行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往下拽,同步抬腿,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记膝踹。
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动完手赶紧溜。
可惜她穿的鞋不给力,跑了没几步就打滑,险些摔了。
身后伸来一只手,及时搂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力道很大,童雀整个人都被掰拽着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堪堪站稳,她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回头撞见对方的正脸,瞬间僵住。
这位鸭兄还真不记仇,无缘无故被揍了还愿意过来搀她一把。
是个好人!
默默给对方发了张好人卡,童雀很紧张地蜷起手指,抓牢他的臂弯。
此刻心虚得很,非常担心这位鸭兄万一一个不高兴改主意了,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毕竟两人的身高差有点可怕,她此刻像极了一只弱小无辜的小鸡仔,被牢牢抓在了鹰隼的利爪下。
见她站稳了,鸭兄的手从她腰间抽离。动作顿了一下,低着眼看指甲盖上粘到的小猪佩奇贴纸,嘴角勾起。
撕下贴纸,给她贴回原位。
“……”这波操作略显骚气,童雀石化状看着他。
对方看了过来,一双溢光的桃花眼撩的她心乱。
果然是专业的,撩拨女人心弦的业务能力一流。
虽然很慌,但是不能被看出来!
童雀小心翼翼一步三挪地贴到墙边,跟这位鸭兄拉开距离,乖乖站好。
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道:“抱歉,我对鸭子没兴趣。”
话说完,童雀脑中缓缓弹出一连串的问号——我到底在说什么?!
“……”对方的表情同样很困惑,“鸭子?”
哇哦!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吓!
怎么出了男厕门,这么快就又遇上了呢?
所以,他昨晚其实一早就认出她是谁了?
童雀一想起前一夜跟这位云二少的“奇妙相遇”,表情瞬间有点裂。
之后是怎么收场的?
好像是她丢下一句“江湖不见”,溜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江湖这么小。
没事,小场面。
昨晚的事只要她不认,那就是没发生过!
不过这个混蛋刚刚在说什么?
取个鸟名?
鸟名!
好吧,既然对方都这么挑衅了,她也没在怕的。
平静的表象下,童雀的心理变化非常丰富。
默然对视了数秒,她露出一个无比自然甜美的微笑,温声细语道:“请问,您是云家的二公子吗?”
云深吐出一口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童雀保持着得体的笑颜,又礼貌问道:“云深是您的本名吗?”
“难不成我还有艺名?”云深似笑非笑道。
“那么,深是哪个深?”童雀动作优雅地撩了撩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澄澈透亮。眼廓弯弯,诚心讨教道:“是不知深浅的那个‘深’?”
“……”云深抬手夹烟的动作顿住。
成功让对方吃瘪,童雀暗爽。
半晌没等来他的回应,童雀作恍然大悟状,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说:“名字取得真不错,很适合二少爷你。”
云深低笑了声,垂手捻灭烟。
沉默间场面越发尴尬。
童雀主动开口打破僵局,问:“既然都认识了,冒昧问一下,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随意。”云深收回横拦在她面前的腿,懒洋洋直起身。朝她摊开掌心,说:“手机给我。”
童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下意识往身后藏。
“童秘书。”云深提醒她,“以后在公司,烦请多关照了。”
童秘书?
叫的还挺顺口。
童雀这才记起童砚给她挖的那个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进了他的掌心。
云深划开屏幕,手机递回她面前:“密码。”
童雀最讨厌被人使唤,不过目前的情况也由不得她胡来。不情不愿地伸手,在home键盘上按了一下。
云深也不催她,耐心看着她用指纹解开屏幕锁。
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在两个手机屏幕上轮番戳点了几下。手机递回,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么,晚安了,童秘书。”
童雀接过自己的手机,看着他转身往楼上走。
意识到他是打算留宿,匆忙上行一步想要叫住他:“云……”
开口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欲言又止。
她现在可是娇花人设,直呼其名好像有点不合适。
云深止步,回头看她:“嗯?”
童雀出口的话顿了一下,择了个相对合适的称呼:“云先生。”
云深盯着她看了两秒,忽地笑了。
“怎么这么客气?”云深往楼梯扶手上靠了靠,曲指抚唇,似在回忆,慢悠悠道:“我记得,昨晚我在某人眼里好像还不是个人。好像是某种动物?是哪种动物来着?好像是……”
果然开始翻旧账了!
“昨晚你认错人了!”童雀抱着打死不认的决心,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
“心虚什么?我有说昨晚遇上谁了吗?”
“……”
这个坑王!在套她的话?
童雀稳住阵脚微微一笑,不上他的套,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云先生,我只是过来暂住。希望在我们的关系合法之前,互相尊重,彼此能保持一个相对舒适安全的空间。”
是怕他乱来的意思。
云深听懂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停在她面部的视线下行,看着某一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童秘书恐怕是多虑了,我的标准,起码得成年。”
这话什么意思?
童雀顺着他的视线慢半拍低头,看着自己没能撑起衣料的胸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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