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拉起,我却是一愣。
确实是个伤口,但很明显已溃烂多日了。如果是他的话,那一剑就削在旧伤口上。我不是专业人士,怎么看的出……眼光转移到他脸上,很普通的容貌,身材差不多,辨认不出来。
给军医打完下手,转头来问将服,士兵居实以告昨天不小心掉火里,烧的不成样子了。
于是我抱走了一堆破布。
来到安齐跃的营帐,把三件将服一放,详细说了下情况。石将军的果然没有裂缝,嫌疑就在那两人身上了。胡将军嫌疑最大,但衡副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见安齐跃凝神思索,我好心的道:“其实将军不必急着分辨,反正衡副将已受重伤,胡将军也躺着,最近是用不到了,不如就让他们躺到战役结束,以后将军再来检查。”
“将军明白,所谓躺着,就是动都不要想动了。”安齐跃望着我,我笑道,“那鸽子还未死,以后的消息,就由将军来放吧,想放什么,就放什么。我相信鸽子会回来,还能与萧国主帅连着通信呢。将军知道是谁后,可以一直不揭露他,让他多发些假消息,岂不甚好。”
我没有问鸽子上的消息,也没问他要写什么假消息。因为那样就太管过了,本来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我相信他不蠢。
安齐跃目露精光,笑道:“我确实已将那鸽子放出,只是没想的公子这么长远。想必林公子已有让人躺着不动的办法了?”
他也不会主动告诉我,两人肚里明白。
我乖乖的去给那两人下了毒,其实马上找出内奸也不是不行。
但是我懒的动了,剩下你慢慢找。
眼睛总往安齐跃腰间瞟,因为他的态度配合的奇怪,令人无法不怀疑。但是几次偷瞄,他腰间将服肯定没有裂缝,衣服也不对。我放心他的根本原因是,安家是土生土长的陵国人,家族很大,在朝廷商业里盘根错节。但没有权倾朝野,没有功高震主,我相信凤自若没有理由除掉他们,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一人连累一家。
站在安齐跃身后七想八想。其实我现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帮陵国,或许已有了感情罢?轻轻一叹,又想到凤自若,虽然没答应,但现在摆明在帮他了。
当了八九天的跟班,安齐跃都没有出战,只是在帐篷里接军情,发命令,偶尔巡视巡视。看他的表情,想必是假消息取得作用了。我想到蓝回,不禁有些想笑,他既然跟着我,肯定知道那消息是假的,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得到更大的消息,咬牙吃一次亏。
那更大的消息,就是凤自若来这里的目的。
他在哪里?我有些担心,但我莫名的相信他,那是狼和狐狸的结合。
温柔又残酷,优雅又狡猾。
又过了一日,萧国强攻,正面宣战。有个小兵意外死了,我这个临时随从被派去代替他,给将领擦铠甲整理兵器,作战前准备。也不知进了哪个帐篷,手里拿着抹布,把靠墙的宽剑拔出来,擦的精光闪亮。然后又对着木架上的铠甲去,一片片鱼鳞钢铁擦啊擦。
不知道会不会生锈,多久换一套新的?
一边想,一边擦,额上出了微微的汗。不觉有人接近身后,贴身将我搂住。吓的差点扔了抹布,不用回头,就闻到熟悉的淡淡蔺花香。
这凤自若,越发越轻薄了。哪像个皇帝,根本就是流氓,而且是个眼光不好的流氓。
没好气的瞪一眼,就要挣出来。他穿着一身简便,头发也束起了。凤眼微微的弯,很无辜的松手,仿佛被抱的是他。我把抹布一扔,靠上木架道:“你到哪去了?带我来,莫非就想让我作苦力?”他微笑,长指轻抚我的脸,道:“带你来,是怕我不在府,你勾来什么事故。”
我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的手道:“我能勾来什么事故,一向安分守己。”凤自若笑道:“是,你没有和安宁暗中算计,榕妃本可以留着,现在回去就得连家族一起铲除。”
我笑道:“我是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免得以后坏了大事。”凤自若含笑,只是看着我,然后走到后面去了。
心里突然怔了怔,什么时候,我和他说话竟如此放肆了呢。苦笑想抓头,以后一定会害死自己,啊啊啊……想起安宁,不由担起心来。我倒霉也就罢了,不能拖上他。以后不管和凤自若说什么,都一定不能扯到安宁身上!
回神一看,凤自若竟已穿上了那件铠甲,正去拿头盔。我一惊,一把抓着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他动了动手腕,却给我扣着,放下头盔道:“你说呢,战前穿上这个还能干什么?”我扬眉道:“你一个皇帝偷偷上战场,还是冒充副将上战场,你想死么?”
他凤眼微眯,调笑道:“你说呢?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么?”我不由得手上加紧,心里有无名火在窜:“不准去!”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里盈满了黑色深邃的笑意:“为什么?”我一怔,有点说不出话来。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气忿,道:“你刚登基,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太轻浮了!陵国不要了?你死了,好多人都白死了!”
他轻笑了一声,道:“你希望我活着回来?”“没错!”说完我才觉得不对,瞪眼道:“我希望你不要去!”他笑着,眼里的光微妙又复杂,道:“那送我个礼物吧?”
我还没回答,他伸手过来托着我后脑,在我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我立时给雷炸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