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abime(1 / 1)

第二天一大早,克莉丝乘车去驿站接玛丽她们。

卢卡斯爵士正好要带着小女儿去夏绿蒂家,中间经过伦敦,玛丽她们刚好顺路结伴,以免克莉丝来回跑。

见面后,克莉丝才知道自己被传召数次的事情都传回家里去了,卢卡斯爵士不住问她当今国王身体如何,又顺便回顾当年自己觐见荣膺的事情,好不容易才道别了。

去年圣诞她回去过一阵,和三个姐姐分别不算特别久,很多话可以留到回去再说,大家见卢卡斯爵士离开了,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上车。

听克莉丝说她们可以随便布置自己的房间,而且会为她们常留用,莉迪亚和凯瑟琳一路都很兴奋聊着到时候要怎么装扮,只有玛丽保持着安静,趁着下车后将她拉住,等那两个人欢闹追赶者跑进别墅,只留下她们两个人,才担忧问:“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两个妹妹对伦敦充满兴趣,高兴之下顾不了那么多,玛丽却只是来躲清静的,所以来时就想过这个问题。

小弟才二十岁,甚至还在上学,没有经济来源,突然买了房子,说不定有舅舅帮忙,可是到目的地后,看清这栋房子,她明白过来,爸爸最近忙着建设浪博恩,恐怕他也一时周转不出这笔钱。

克莉丝失笑:“还没管上家就要问我钱财来路啦?放心吧,没贷款欠债,也没有违法乱纪。”

玛丽搡她:“你正经点。”

“我自己做了些投资。”克莉丝随口解释,想到这满屋子情报人员,又认真嘱咐,“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管家,我说让你掌事也只是一个借口,你就当是来度假的,不要在意那些男仆女仆。”

玛丽睁大眼睛,“连仆从你都退让着,性子也太软了吧。”

克莉丝沉默了一会,艰难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总之,住几天你就知道了。”

玛丽经她提醒后反而更在意了。

自从伊丽莎白也嫁出去后,玛丽被母亲放在了重点关注名单,班纳特太太只觉得三女儿是书读多了,如果在管家上处处受到约束,知道以后自己当家做主的舒服后,就愿意去结婚了,便要求玛丽跟着自己管事,时不时还有意挑剔她。

经过这番“魔音”锻炼,班纳特三小姐反而更加沉得住气了。

第一天,玛丽决定帮小弟在家里树立一番威信。

她很快发现,这根本没必要。

反而因为她的一番敲打后,男仆女仆们仿佛终于得了感情抒发的倾泻口,豪情万丈表起忠心,有的人甚至还红了眼眶,大厅变得仿佛歃血同盟会场,就差没说要为克莉丝抛头颅洒热血了。

第二天,玛丽决定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这些人做事有没有懈怠。

她甚至找了其中最不起眼的女仆帮忙倒茶,顺便打听消息,结果当天下午经过厨房时,无意听到女仆脆声说:“班纳特小姐更喜欢普通的红茶,反正少爷最近都不在家喝茶,等会下午茶时间换茶还来得及,凯瑟琳小姐喜欢吃玛芬蛋糕,给莉迪亚小姐准备一份肉派吧,昨天晚餐她对那道动了四次叉子。”

敬业过头了,完全是在研究她们吧!

第三天,玛丽发现,桌面菜式摆放已经完全是她们喜欢的了。

第四天,二楼藏书室里,玛丽喜欢读的类型已经集中移动到了她这个身高恰好能方便取阅的那一排。

第五天,玛丽已经坐在了庭院中的软藤椅里,晒着难得的太阳,身边是画画的四妹,远处是和女仆玩板球的五妹,开始反思来时摩拳擦掌的自己,是怎么过上如此懒散生活的。

这些仆从一个赛一个嘴甜,却不会过分讨好,说起话使人如面春风,察言观色更是一流,像是会在内部交流互换所有情报一样,随便招呼一个人都能照应得体贴周到。

该说不愧是小弟雇佣的人吗。

玛丽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就认输,至少帮上克里斯一些事情。

两联排的别墅有另一位住户,不过来摄政街已经几天了,三姐妹都没见过另一个户人家。

下午茶时间,玛丽提出,或许可以替克莉丝代为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看看小弟的邻居是不是靠谱,毕竟要常住,以后也可以互相走动。

一边倒茶的女仆体贴提示:“隔壁是一位勋爵独自在住,他也没有成家,今早已经和少爷一起出门啦。”

“我不想去。”莉迪亚毫不犹豫说,“那个人既然已经和克里斯认识,当然应该他来拜访我们。”

凯瑟琳也不太想去,委婉道:“既然最近他都是和克里斯一起出入的,克里斯想让我们来往,应该也会主动介绍我们认识的。”

玛丽听着觉得有道理,点头作罢,敏锐发现其中有些古怪,只是没有头绪,所以按捺在心里,没有做声。

进入四月,复活节后,伊丽莎白和达西也带着乔治安娜到了伦敦。

克莉丝早在信里就和他们约定了时间来自己家,结果当天早上,一对意料外的“访客”比他们先到了。

“爸爸,妈妈?”

克莉丝惊讶说着,小心从那个绊倒过她的脚踏上走下来。

班纳特太太已经激动跑过来,抱住她,大声说:“天呐,我的克里斯宝贝!你住上伦敦的大房子了!我来时都看不过来了,路边太气派啦,那些马车里都是那么好看的贵人,这里离白金汉宫那么近,你以后一定可以做宫里的大臣的!”

班纳特先生无奈,只好转向另一位先生,搭讪道:“恐怕要打扰你们的计划了。”

克莉丝被班纳特太太勒得要喘不过气了,好不容易哄好她,却见假勋爵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带着一些小心翼翼,像是被她妈吓到了,又好像和她爸说话还要经过她允许。

她只好介绍:“我的邻居,威尔莫勋爵。这是我的父亲。”

班纳特先生伸出手,诙谐说:“叫我老班纳特先生就可以了。”

这下不能算是他主动接近克里斯的家人了吧。

爱德蒙松了一口气,伸手回握,认真道:“很荣幸见到您。”

克莉丝正惊讶这个人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班纳特太太已经凑到她身边,用并不小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克里斯,你的邻居竟然是一位勋爵!他结婚没有?有多少年金?”

克莉丝无奈说:“妈妈。”

爱德蒙扮作神甫时就见过这位浅薄无状的母亲,也并不惊讶她能说出这样几乎卖女儿的话,不想使心上人难堪,便面上如常同她说:“今天我一个人去俱乐部吧。”

克莉丝却不太放心。

假勋爵很容易出岔子,心理素质不太好,话题里有很多雷区。

这个人有点像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人,经历过自云端跌落的痛苦,遭遇过难以磨灭的仇恨,因而变得阴暗极端,因为后来又掌握了一定的权利,对别人的看法也不管不顾起来了,所以一旦被戳中雷区,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好在只要经过自己警告,就会一下恢复正常,所以这些日子里,她都是跟着出门的。

将不省心的客户拉到一边,克莉丝低声细致嘱咐起来。

像是临别的小妻子一样。

爱德蒙不合时宜想着,再加马车和站在门口的班纳特老夫妇,这画面就像他将克里斯送回娘家休息两天。

突然非常想问问班纳特太太愿意把小儿子卖出多少价钱。

怕自己再待下去产生更多奇怪的念头,爱德蒙难得没有用勋爵那套冷淡以对,只是点头让她放心:“我会的。你陪家人吧。”

既然父母都到了,克莉丝索性让人送了便签去天恩寺街,让舅舅和舅妈今晚也来。

等到晚饭时间,加德纳夫妇和达西夫妇也都到了。

这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聚会,只是少了大姐夫一家,毕竟……

“简有消息啦?”

加德纳舅妈由衷高兴道。

班纳特太太开心说:“所以他们今年不能来伦敦了,我们去看看她,顺便照顾一下小查尔斯,这孩子太粘人了,连宾利也拿他没办法。”

克莉丝听着,十分感慨。

三年抱俩,看来大姐夫的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不过她没想到班纳特先生居然也愿意出远门,看来这位田园牧歌派是找到后继之人了。

眼见着要开饭,班纳特太太突然又撺掇克莉丝去请勋爵过来吃晚饭。

克莉丝不大情愿:“家庭聚会为什么要带上邻居。”

加德纳舅舅语气轻松说:“远亲不如近邻啊,恰好你们都是单身汉,你以后就住在这里,随时可以互相关照。”

克莉丝撇嘴:“我看您就是想打牌了。”

加德纳舅母突然含笑看了一眼玛丽:“毕竟你舅舅只打惠斯特,你爸爸又不爱打牌,看来还是女婿太少啦。”

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催婚,克莉丝有些担心看玛丽,发现三姐只是扶了下眼镜,表情很自然,反倒是二姐看了看玛丽,又看向自己,失笑摇了摇头。

克莉丝这下彻底不明白了,念着这件事,干脆起身,招呼玛丽和自己一起去隔壁碰碰运气。

她走得很慢,心里希望假勋爵还没回来,又趁机向玛丽问:“舅妈是什么意思?丽萃突然也变得很奇怪,还冲我摇头。”

玛丽看向克莉丝,表情古怪,还是先解释:“去年,舅舅他们去我们家玩过一段时间,我被舅妈看见在麦里屯和一个男孩子聊天,所以调侃我呢。丽萃当然清楚舅妈不会在这上面给我压力,说这种话,也就猜到了,她是看你连这都不懂,才摇头的吧。”

“所以,你明明已经——”想到身边的人到底是弟弟而不是同性的姐妹,玛丽还是不自在了一会才说,“你已经经事了,怎么连这个也看不透?”

克莉丝被这个问题问得心下一跳,也忘了去问玛丽那个男孩子的事了,面上自如解释:“喜欢我的女孩子太多了,我根本不用去费心猜这些,因为她们会直接告诉我爱意,当初也是欧也妮先开口邀请我去玩的啊。”

玛丽失笑看她,“国内可没人会这么‘直接’了。”

她们走到了隔壁家门口。

因为自己家里有客人,屋中灯火通明得热闹,反而衬得这个外看一模一样的房子更阴森起来。

玛丽嘀咕:“这简直就是哥特小说的开头。”

哥特小说有点像恐怖故事,确实会有几个人结伴敲响荒宅开场。

克莉丝上前扣门,没一会就见到勋爵的男仆拉开了门。

似乎被嘱咐过什么,那位男仆并没有请她们进去,而是请她等一等,快步跑上了楼梯。

玛丽探头往里看,一楼黑黢黢一片,确实像是一个荒宅,“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了,你看那些雕塑上蒙的布,不知道积多少灰了,他从来不请客人的吗。”

过了一会,威尔莫勋爵秉烛走了下来,来到门口,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有什么事吗?”

克莉丝便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勋爵看上去有些惊讶,又重复问了一遍,在这个过程里静静看着短头发的年轻人,随即摇头:“请原谅我。”

在他意料内,克莉丝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冲他笑了,“明天我可能也不会去俱乐部了。”

爱德蒙只是点头。

目送那两个人走远,他才缓缓掩门上楼,烛台里的火被前进的速度带得近乎熄灭,最后停在了一个明显没有被使用的房间,烛火才轻轻跳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光。

得知那位勋爵不来,班纳特太太大失所望,觉得这样的人根本称不上是绅士。

班纳特先生调侃道:“我的好太太,你不能要求所有富有的先生都像你最疼爱的二女婿那样啊。”

“这么看,这位勋爵一定是没有人爱,也没有爱上任何人,所以才生人勿进,傲慢得要命。达西先生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你看,现在他是个多可爱的先生啊。”

达西受此“厚爱夸奖”,无奈把一盘菜推向岳母,试图让她少说些话。

伊丽莎白掩住脸闷闷笑起来,哪知道下一秒,母亲又把话题转向了她,“丽萃,我多希望也能在哪天也去彭伯里照看你啊,你看,简就要有第二个孩子啦。”

——这种家庭聚会,他的确不适合参与。

确定隔壁家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担心的事,听着达西出言维护,“生人勿进,傲慢得要命”的邻居失笑吹灭了烛火,却在年轻人帮腔转移话题里停下了脚步。

“您同样不必催玛丽她们,反正我也不会结婚。”

加德纳舅舅很惊讶说:“你后面那句话看上去是认真的。”

克莉丝想了想,马上就社交季了,不如借机表态,不过也不必把话说得太死,反而引起注意,便道:“对。毕竟我现在还年轻,没毕业,事业也才刚开始,近几年的社交季里,我只会结识朋友,而不是结婚对象。”

班纳特先生沉声说:“这件事克里斯也和我聊过,我很理解他的决定。”

做父亲的都开口了,又是从来都有主见的继承人,所以大家虽然各怀疑惑,还是纷纷表示尊重克莉丝的决定。

这就意味着,至少这一年里,做长辈和姐夫的不会帮忙相看或者介绍有结婚意向的小姐,做姐姐的也可以在被打探时委婉说出意思。

这样也只能阻拦一部分。

克莉丝不愿意浪费其他人的感情和时间,但也只能尽力去表态,控制不了其他人怎么想,再加上自己表现出来的价值,背景又简单,是个很适合投资联姻的对象,以后这类麻烦事情只会更多。

反锁了房门,克莉丝闷着洗了很长时间的头发,终于冷静下来。

把衣服都扔进篮子,贴身的衣物随手洗好晾在壁炉边,铺好接住水滴以免发出引人怀疑声响的厚垫子,换上胸前有繁复堆纱的宽松睡衣。

没了胸口和精神的束缚,克莉丝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搬进四楼,但是只有卧间布置好了,其余部分没完全改造好,很多时候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该收拾的东西依旧要藏好。

有时候会觉得麻烦而且疲惫,不过也快二十年了,克莉丝已经习惯了。

实在睡不着,她干脆点了灯,开始写论文。

会做成联排式,墙壁的隔音效果自然也会得到加强,四下里很安静,只有羽毛笔和纸张的摩擦声。

爱德蒙总算可以从那一系列的声响里沉下心,就伴着这样的书写声,开始处理意大利的事务。

隔壁的声音停歇后,他才停下笔,听着那声短促轻软的哈欠和床榻下陷的声音。

决定终身不结婚是个很好的消息。

至少不会看到哪位小姐以班纳特夫人的身份入驻隔壁了,克里斯自己没有这样的意愿,他还有个会让人退却的母亲,那么除非那位老师插手,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再不济,自己谨慎一些,也是可以用朋友的身份陪伴一辈子,就这样同步起居。

克莉丝班纳特在意大利就有意放出“被黑发法国女人伤透了心”,国王面前也要借机表态,那天在俱乐部说起来时,语气确实很认真,今天在家人面前又特意提起,很显然,他好几年前就下了这个决定,而且绝不是“为了事业”这么简单,期限也肯定是永久的。

会把和自己的事情编去骗人,还用这种方法防止和正经守礼的小姐有进一步展开……

和风月场的女性倒是经常来往。

爱德蒙虽然不懂,但是看在场人听完“刺激的衣帽间”后反应,那番描述绝对真实而且相当出。

他用一把从不离身的钥匙打开了抽屉,厚厚一摞秘密文件下,压着一本蓝色封皮的法语手册。

爱德蒙顿了顿,想到年轻人在这方面已经远胜自己,这才做足心理准备翻开。

这本书写得很细致,他会这么快联想到它原本主人的脖子很敏感,也是归功于它的教育。

他开始观察这本书的翻阅痕迹,只有其中一页有折痕……那页全都是介绍时下的各式避|孕套。

爱德蒙突然想起了莫里哀笔下的唐璜。

活在政教合一的十七世纪,英俊风流,对鬼神宗教毫无敬意,只寻花问柳,利用自己的魅力欺骗玩弄女人,一辈子都在追逐爱情。

克里斯当然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样一来,就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这样条件优异的年轻人会这么果断抗拒婚姻了。

尤其他的性谨慎,会咬死一个决定,那么就一定有个让他不会动摇、却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或许班纳特少爷更喜欢男性。

爱德蒙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除非载客,不论货船甚至海盗船,规矩是船上不允许有女人的,这也是沿海港口那么多妓|院的原因。所以海船和公学一样,都是很特别的环境,他过去跑船时,依稀听说过这种对性别有特别偏好以至于连结婚都拒绝的人。

只是即使喜欢克莉丝,他也从未将自己往这类人上靠拢,爱德蒙很清楚,他的心已经死去,如果不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人,不论男女,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如果克里斯恰好喜欢男性呢。

一旦冒出这个猜测后,很多奇怪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从来没有贴身男仆,为什么在洗漱和换衣时都会抗拒自己的帮忙,为什么从来不去公共浴室……

这段时间在俱乐部听他们聊天,爱德蒙也发现,他的“朋友”与他恰好相反。

克里斯对宗教很无所谓,却很尊崇法制。

偏偏他生在了英国,被教义和法律双重禁锢,出于对法律的信仰拒绝了承认和随心,选择了遮遮掩掩,让自己尽可能像个“正常”的男人,又因为强烈的责任心不想牵连女性,所以总是那么努力证实自己有男子气概,所以才用简单的金钱关系解决生理问题。

对这份感情挣扎至今的人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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