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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渡若第五(1 / 1)

很快,陆宜祯便知道了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回府当夜,那位参与今日制科考试的武官,被官家下旨、贬官外放了。

原因是“品行不端,触犯军纪”。

此消息一经流出,满京哗然。

街坊市井都在纷纷猜测着,他究竟是哪点品行不端、竟能使得官家连夜降下惩处?今日的贡院考场之中,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小姑娘亦是抓耳挠腮,心里像爬了一百只蚂蚁。

辗转难眠。

第二日清早,她便至隔壁府邸,将被窝中的隋小世子从睡梦里闹了个清醒。

“意哥哥,别睡了,快起来……”

小姑娘扒开帘帐,任由外头并不刺目的天光倒进床榻。

隋意眼睫动了动,揉揉眉心,静躺片刻,觉察到头顶的嗡嗡声毫无停歇的趋势,无奈地翻身坐起。

他满头乌发尚显凌乱,睡眼惺忪,倒是好脾气地没有抱怨什么,掀开被褥、披过外袍、下了榻,一瞧屋外边的天色,笑叹口气:

“祯儿妹妹,这才刚过卯时罢?”

陆小姑娘被他弄得有点心虚。

小世子刚连考完三天试,从考场里出来后,还没睡过一个好觉呢。

“我就是,就是,睡不着……”

心里痒得。

隋意伸手将她翘起的发尖儿按下去。

“这个时辰过来,祯儿妹妹应当还没用过早膳?我叫后厨做点吃的送过来。”

说完,便到门口唤小厮去了。

没一会儿,他自己又端了盆清水回来,开始洗漱。

陆宜祯手扶桌案,望着他逆光的清隽背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她仿佛是第一回见他睡意方消、未做添饰的模样?

但她心里的这个人,就连这幅样子,也是极其温懒好看的。

这样想着,远处的隋小世子忽然伸手,从架子上拿了套衣裳,朝她走过来。

“祯儿妹妹。”他笑着说,“我要换衣裳了。”

“……”

“我,我,我这就出去!”

小姑娘磕磕巴巴地、垂下眼,拐个弯绕过他、想出门去,却被他后退一步、挡在身前。

她瞧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玉一般的长指搭在里衣带子上,仿似只需轻轻一挑、便能挑开衣结,露出绸料底下遮掩的肌肤来。

偏偏在这时,面前的人还非常从容不迫地笑了声,安抚道:

“没关系的,我愿意给祯儿妹妹看。”

……呔!

说时迟、那时快。

陆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他欲要胡作非为的手。

头也不抬。

“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己慢慢看罢。”

话毕,提起裙边,夺门而出。

房门闭合时,还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

隋意换完衣裳、束好发,唤陆宜祯进屋用膳。

陆小姑娘看起来不大情愿,磨磨蹭蹭地,进房以后,目光游移,拘束得不行。

隋意心道,也许是自己玩儿过火了。

于是盛了碗粥、讨好地递过去:“祯儿妹妹今日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罢?”

陆宜祯经他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她确乎把正事给忘记了。

“意哥哥,你应当也听说了制科考试的武官、被贬官外放的消息了罢?我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昨日贡院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日么……考了一道碎玉题。”

隋意托着腮,不徐不缓道。

“那武官是御前统卫,又是武状元出身,习武多年、高大魁梧,很多学生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香燃了好几柱,他怀中的玉仍旧完好无损。”

“那意哥哥你与他交手了吗?能赢他吗?”

“并未交手。我约莫可以赢他,但那样太费力气了。”

他笑道:“何况,官家在明知参考之人大都是些文弱书生的前提下,又怎会只给他们留下一条搏命的武路?”

“所以,我仔细地观察了会儿那武考官,果真发现了一处破绽。”

小姑娘连忙追问:“什么破绽?”

“那武官所束腰带,绣着同心方胜纹,且绣工十分之精巧,一瞧便是成了家的。但,我又从他身上嗅到了极淡的糸罗香,这种熏香从糸罗国传来,味道极其绮媚,而且有……不太好的功效,一般京中只有天香楼才会日夜燃着此香。再者,我还瞧见了那武官颈后……”

隋意顿了顿,把“有浅红色抓痕”六个字略去。

“自新政颁布以来,京中军纪亦有整肃,其中一条则是‘为兵为将者,不得嫖赌’。”

“我猜他犯了纪。”

所谓“品行不端、触犯军纪”,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么,官家特意叫他来做考官,莫不是早知道了他的行径,却故意不说,留着他,让他做最后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

陆小姑娘思及此,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意哥哥,你对他做了什么呀?”

“我那时,不过是问了他一句——”

“昨夜歇息得可还好?”

隋意摇摇头:“谁知他这般经不起吓唬,竟就当着我的面,把玉佩掏出来,自个儿捏碎了。”

小姑娘愣了瞬,“噗嗤”捂着肚子,笑倒在桌子上。

……

贡院之中百来名考生,其间发生的事情,毕竟包不住。

没过一日,考官贬谪一事的来龙去脉,便被茶楼饭馆间的闲谈捋清楚了。

一时间,四处都弥漫着议论声。

有人认为,靖国公世子兴许只是一时的好运气,误打误撞破了题。

又有人以为,他以文破武,是真正的不世之材。

还有讨论着此次制举的利弊、考试内容的合适与否、文武并行的考法是否值得施行……

无数声音交杂在一起。

整个京城像是一口正在煮油的闷锅,只等着放榜开盖的那一日。

……

八月三十,制举放榜。

陆宜祯坐在车厢内,去金明池的一路、都很是忐忑。

靖国公府的马车刚入池道,外头的喧闹声仿佛都消减了不少。

小姑娘犹疑地挑开了窗帘一角,只露出半个头,沿路人丛的端量视线便齐刷刷地拢了过来。

还有隐约的窃窃私语。

什么“定亲”,什么“可惜”,听得人是云里雾里。

她把帘子放下,对上车内隋意的目光。

“意哥哥,你听清楚了吗?他们都在说什么?”

隋意并没回答听清、或是没听清,只道:“祯儿妹妹不必理会旁人的言行与眼色。”

说完这句后,轻缓地牵起她的手,浅笑问:“待会儿,我们一道下去?”

“嗯。”

马车徐徐停下后,陆宜祯起身随隋意走下车踏。

金明池畔清风宜人,绿柳微招。

皇榜前方,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让后来的人几乎看不见榜上的字迹。

还有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商户打扮的中年男人候在一旁,身边跟了好些发鬓簪花的媒人。

一帮子人不时低语着,似乎在分辨人群中、哪个才是上了榜的。

隋意领着陆家小姑娘下车后,榜前沸扬的声音也陆陆续续地一窒。

各色视线前后蜂拥而来。

陆小姑娘被人群盯得颇不自在,心想,为什么今日,好像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呢?

她捏了捏隋意的手。

隋意回头看她,柔声抚慰:“祯儿妹妹别怕,记得我方才说的话。”

他方才说的?

……他叫她不必理会旁人的言行与眼色。

见小姑娘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隋意才继续前行,直到面前再无可以落脚的地方,他方缓缓停步,朝前头的士人有礼地颔首,说道:

“这位兄台,可否借过?”

那名士人赶忙讷讷地退开了,还向他拱了拱手。

“多谢。”

之后的路,再也不用小世子出声“借过”,因为前方拥挤的人群,在瞧见来人后,如被扼住咽喉一般、声音静止,神色各异地为他让出过路。

陆小姑娘心中的惊疑越滚越大,正打鼓的时候,几声“恭喜”的话音倏忽钻入耳内。

她偏头一看,居然是被夹在人堆里的萧还慎。

不知从中意会到了什么,小姑娘眼眸微微睁大,心尖一跳,反握住隋小世子的手、便疾步往前方小跑而去。

皇榜最高处,第三等的位置,赫然白纸黑字地写了一个名字。

一个她珍之重之的名字。

——隋意。

小姑娘心跳咚咚,激喜得近乎失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杏眼儿弯成了月牙,回身难掩雀跃地道:

“意哥哥!你是头名!”

头名呀!

制举一二等皆为虚设,第五等为落榜。

古今多少文人士子皆是第四等取士,而能高中第三等的,简直闻所未闻,说是稀世一例也并不为过。

“你比我爹爹还要厉害呢!”

小姑娘眼中光彩熠熠,隋意相信,若非是在外头,她如今可能已经围着他蹦起来了。

“好了,祯儿妹妹,回府罢。”

也许是陆小姑娘的欢悦声音打破了一场沉寂,断续有恭贺的身影、话语围拢过来,将二人的来路和去路都堵得挨挤不堪。

陆宜祯稍稍冷静过后,便发现,他们好似回不去了。

突然,又几名红光满面的中年商户拨开人浪,凑进来,嘁嘁喳喳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迸射出口。

“世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听闻已经定亲了是吗?”

“我家小女年方二八,对世子是倾慕已久,若是得空,不妨去我铺子里头……”

“嗳嗳,他家姑娘不如我家姑娘会作诗,我们虽是商贾人家,但我那姑娘,从小便是熟读了四书五经的,世子如此天人之姿,我姑娘她即便是委身做妾室,也甘愿的。”

……

陆宜祯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话说得懵了懵,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身旁的隋意已经打断了他:

“几位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纳妾的打算。”

连珠炮哑了声。

商户们干笑挠头,却没有退走,仿似还想再劝说。

隋意顿了顿。

“与其干耗在这里,几位不如去瞧瞧那边的……”

“那位,萧还慎萧公子,在榜上第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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