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说了事情经过之后,钟老太爷一听,又惊又怒。立刻扭头对管家说,让他把自己孙子叫来。
钟少爷很快被带来了,有些惶恐的拱手施礼。待到他听到县尉所说之后,立刻傻眼了。惶恐的说道:“绝无此事,这都是诬陷。老太爷,我冤枉!”
县尉见对方说得如此,便狐疑的扭头望向周老汉。
已经得到了三儿子明确的肯定。立刻说道:“我儿媳的两条腿被他儿子砍了下来,藏在他的箱子中。不信你去勘查便知道。”
钟老太爷听对方说的如此肯定,不如又狐疑地扭头望向了孙子。间接否定说道:“根本没有的事。不信随便查,如果查不出来可得给我个交代。”
县尉点点头。对周老汉说:“是哪口箱子?你找出来。”
周老汉便望向远处的三儿子,不过他没有让三儿子出来。因为小儿子已经告诉了他,在周少爷的箱子中只有一口箱子是上了锁的,就在那锁了的箱子里头。
他立刻走到钟少爷那几口箱子前。确认就是这几口之后,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挂着铜锁的箱子。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因为儿子跟他说过,这箱子的暗扣已经被他撬开了,用木头卡住的。
他斜眼瞧了瞧,果然有一块小木头卡住了。由此确认就是这口箱子无疑,他立刻扭头对县尉说道:“就是这口,让他打开。”
钟少爷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了正常。说道:“把箱子打开给他们看。”
一个丫鬟便掏出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周老汉见钟少爷毫不迟疑的让打开这箱子,不由得满是疑惑,盯着钟少爷。心想,他这么胸有成竹,难道里面没有儿媳的双腿吗?
周老汉望向自己大儿子。老大便立刻上前打开箱子盖,蹲下身用手在衣服堆里摸了摸,立刻脸色微变。因为他摸不到隔着衣服下面有什么硬的东西,难道对方根本没有藏在这儿吗?是弟弟弄错了?不可能,他相信弟弟不会弄错。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衣服翻了下去,翻到底部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沉下去了。因为一直到了箱子底,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人腿。他不由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钟少爷颇为得意的冷笑道:“你们搞什么鬼?说我杀了你儿媳,你儿媳好像是被水淹死了吧。我听说被洪水淹死了,谁还砍她的腿?亏你们想得出来。现在找不到,你们怎么说?”
一直远远跟着的周老二快步如飞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嚣张的指手画脚的钟少爷。说道:“我来瞧瞧。”
他马上蹲在箱子边再次仔细查看,忽然他眼睛一亮。他看见了箱子底有一张油布纸,里面没有包任何东西。但是显然是包过了东西的,因为有折皱。他立刻想起了老三说的箱子里发现两条腿,而且是用油布包裹着的,这油布纸兴许就是那包腿用的。
他立刻将油布纸取了出来,打开了闻了闻,上面隐隐有一种尸臭的味道。而且还真的有少许的污垢,好像是什么腐烂的东西粘在上面似的
他立刻拿着油布纸来到县尉面前,说道:“县尉大人,这是他用来包腿的。腿被他藏起来了,但是油布纸还在。你闻闻。”
县尉瞧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是谁?”
周老汉赶紧说道:“他是我二儿子,一直盯着他们。”
县尉这才缓缓点头,接过了油布纸,展开瞧了瞧。不如浓眉微微一动,慢慢将油布纸送到面前,用鼻子闻了一下,的确有一种尸臭味。他作为负责刑事的县尉,没少接触命案,也看过尸首,其中有一些就是已经腐烂了的。这种尸臭的味道他是很熟的,虽然有些淡,但是确是尸臭无疑。
可是仅凭这由布纸上有尸体的臭味,还不能够确认砍了对方的腿。对方若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倒也罢了,偏偏是县团练使的老太爷和儿子,抓不到真凭实据是没办法定罪的。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望向钟少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少爷顿时面红耳赤,惶恐不安的望向自己的爷爷。
钟老太爷眼珠一转,说道:“这就是包东西的油布纸。兴许是什么肉食路上吃的,结果坏了就扔了。”
这话顿时提醒了钟少爷。赶紧点头说道:“对对,我包了两只猪蹄。结果路上天太热坏了,我就给扔掉了。”
县尉沉声道:“既然坏了,猪肉都扔掉了,干嘛包猪肉的纸没有扔呢?这纸好像不值什么钱吧。”
钟少爷顿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赶紧求助的望向钟老太爷
钟老太爷哼了一声。背着手,仰脸朝着天说道:“县尉大人,如果我孙儿有作奸犯科,你抓到了真凭实据,尽管把人带走。若是没有什么证据,仅凭一张包了肉的油布纸就在这儿故意刁难,恐怕咱们得到知府老爷那儿去理论一下。”
“我正找时间想去拜会他。我儿子说了好几次了,说知府老爷请我们一家去他那儿坐坐。我一直不得空,这才抽闲,要不要跟老爷一起先到知府衙门去说说这件事?看看知府老爷如何定夺?”
县尉忙拱手说道:“老太爷,我也是例行公事。要说真凭实据没有,也不能仅凭这张纸就怎么样。所以得罪了,你们接着赶路吧。”
说着,回头望向周老汉:“你们带本官到你们村里去查看尸首。本官要确认到底你儿媳是不是被人砍了腿?”
说到这,他又扭头过来,有意无意的瞧了瞧钟少爷。实际上从刚才钟少爷惶恐的样子,他已经有些确认周老汉没说错,这家伙肯定有问题。只是他的爷爷老奸巨猾,给他在前面挡着,这小子才找了借口躲过去。
于是说道:“若真是你儿媳被人杀了,人命关天。纵然本官没本事破案,但本官也会奏请提刑院,请提刑官卓然卓大人前来破案。卓大人早就有公文,但凡遇到疑难案件都可奏请他。若真是如此,恐怕提刑官来了之后总会水落石出的。”
钟老太爷哼了一声,拱手说道:“大人要忙公务,老朽就不打扰了。我们也要赶在天黑前进城,就此告辞!”
说着,自个儿上了轿,坐着轿子扬长而去。
周老三一直没有露面,他挑着经过父亲他们身边的时候也低着头,只是下意识的瞧了他们一眼。周老汉则眨了眨眼,他没有跟儿子相见,把儿子留在对方阵营之中,或许能听到进一步的消息。
他们走过去之后,周老汉对县尉说道:“看他孙子那样子,就知道他有鬼。县尉为何不把他抓到县衙仔细盘问?他一定会交代的,只是不要让那老家伙在旁边。”
县尉哼了一声,说:“本官如何做事,不需要你来说。现在带本官到你们村去查看清楚。”
周老二对周老大和周老汉说道:“父亲,我跟着进城去盯着他们。还是你们陪老爷到村里头去看尸体。”
周老汉答应了,当下分成两路,周老汉陪着县尉他们往村里走。为了赶时间,县尉还给了他们两人两匹马,骑着加快速度,第二天便赶到了村里。
周老汉这一路上反复思量,他决定对县尉说实话。
他对县尉说道:“老爷,实际上我儿媳的确不是被人杀的,而是被洪水冲走了淹死的。但是她的双脚的的确确被人给砍走了,而且我三儿子曾经听说那钟家少爷说我儿媳腿长得美,要是能够天天捧着,死了也愿意之类的话。我三儿子深夜潜入他屋里查看,找到了那双腿。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给转移走了。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县尉阴沉着脸,怒道:“你们谎报案件,明明没有命案,偏偏说儿媳被人谋杀。害得本官如此着急,真是可恶。”
周老汉和周老大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周老汉说道:“虽说不是谋杀,可是他挖人坟墓,砍下我儿媳两条腿。这也是犯了王法的。”
“就算是犯了王法,可是跟取人性命相比,那就不是一回事。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真是混账。”
周老汉父子又是一个劲的赔罪。解释说当时害怕县尉不重视,毕竟对方是团练使的儿子,所以故意说得夸张了些。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县尉狠狠的把人教训了一顿。不过他心头的怒火在坟被挖开之后看见的一幕,又少了不少。因为坟墓里一个女子的两条大腿缺失了,被人砍走了,而且砍断的人似乎并不会解剖,没有从关节处切掉。而是用利刃将大腿的一小截连同一起砍掉的,包括整个膝盖和一小截大腿,看上去着实让人怒从心头。
在宋朝盗挖他人坟墓,毁尸虽然比不得谋杀害人性命处罚严重,但是也是要惩罚的。所以县尉渐渐火气就消了,说道:“即使这样的案子,本官也是要查个清楚的。”
当下叫随行的仵作勘验尸体,并填写尸格,询问了证人证词。处理完之后,当下启程返回县城。
他们紧赶慢赶,一路疲惫,这一天终于到了上次周老三他们住的那个小镇住下。而且也住在了上次钟老太他们住的客栈里。
县尉老爷下榻,当然是稀客。掌柜的亲自前来迎接,还设了酒宴款待。县尉也不推迟,那个时代宴请当官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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