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万一被哪个小偷偷了。发觉只不过是个小石头,根本没有屁大的用处,拿去卖也卖不掉,说不定随手扔到河里,落到泥沙之中,现在正在河道淤泥深处静静地躺着。
那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啊,这种种偶然太多了。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天雷跟他说的话。
事情发生在一百三十年前,此刻早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天雷提到那个穿着绿罗衫的女子,身上绣的有火凤凰,那女人如果她还活着,至少应该有将近一百五十岁了。基本上没有可能还活着。
若能找到她的后人,倒还有希望探查东西是否传给了后人。不管怎么样,在没有头绪之前还是先去找这绿罗衫凤凰女吧。
于是卓然便沿着大街往前走,顺便看看环境。他想确定这是哪个朝代。但是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到关于朝代的任何线索,单从眼睛能看见的东西来判断的话,穿着的衣服倒像是宋朝的。
卓然对古代的服装没有特别的研究,所以具体是哪个朝代他也说不上来,他准备找个人问问,先判断一下年代。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这时候在没有具体指向的时候,线索是最为关键的。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衙门,就在街道的尽头。
卓然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这样的布局在古代实际上是不符合风水的。这种有点类似于弓箭,箭头正对着衙门的大门,里面的掌印官可能会乌纱帽难保。不知道为什么这城里的衙门却并不在意这一点似的。
要么修这衙门的时候的朝廷不讲风水,要么就是衙门风水本身就不好,剑走偏锋,以毒攻毒,针对性的使出一些风水上的大忌招数来改变风水,这也是有的。
衙门或许能有这个朝代的信息。卓然加快了步伐,径直来到了那衙门口。
衙门口的人进进出出的,忙忙碌碌,见他傻傻的站在那,不时有人好奇的瞧他一眼。门口两个衙役坐在交椅上正说着话,懒洋洋的,腰刀已经被解下来靠在墙上放着,帽子也是歪着的。
从这一点卓然便可以看出来,这衙门掌印官对于这些衙役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甚至很纵容。因为门口执勤的衙役是衙门的形象,他们歪戴的帽子,甚至如此懒散,就证明掌印官或者直接管理衙役的县尉不得力。
他走进去之后,发现照壁上贴了不少告示。有些判词,有些是海捕公文,还有些则是一些衙门的公告,包括些捐税之类的。
卓然便上前去观瞧,结果瞧了之后发现,官印上写的是红通县。落的时间则是开阳七年。
卓然脑袋里盘算着,在他所掌握的历史知识中,包括他曾经做小县尉的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年号,但是找不到。
在他记忆中,大宋也没有这个县。宋朝历史之中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年号。
卓然对旁边一个挼着胡须,正在仔细的看文告的老者说道:“这位老丈,请问……?”
那老丈瞧瞧他,说道:“有事吗?”
卓然想问当今皇上是谁,不过他马上感觉这么问,人家肯定以为他是神经病,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以为他是做什么的。再者说了,当今皇帝是谁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自己也不会在这长期呆着。自己只要找东西,找到了拍屁股走人,管它朝代做什么。
所以卓然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陪着笑道:“请问老丈,这县城里最热闹的酒楼是哪一家?人最多的,我想去吃饭。”
老丈立刻得意的挼着胡须说道:“最热闹的酒楼当然就是红通酒楼了,楼高三层,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什么都有。只要你点得出名堂,里面的厨师也能做得出来。当然最关键是你得拿得出钱,里面的东西有贵的也有便宜的,你要想吃便宜的,一文钱两个炊饼,门口就有卖的。”
“你要想吃好一点,二楼的家常菜,一百文钱一家三口吃得很好。而三楼就贵了,那必须要掏得出钱的人才能到那儿去。除了这三层之外,后面还有一个别致的院子,那里面就是挥金如土的地方,到那里面去吃一顿,不扔过百八十两银子你都别想出门。当然,到那里面去的人都不在乎钱,图的是个乐子,不仅有,吃的,还有玩儿的,玩的那可都是皇帝玩儿的把戏。”
卓然笑了笑说:“听老人家如数家珍,似乎对这酒楼很了解。”
“那是当然,因为我儿子在里面做跑堂的,经常可以带一些那些贵客点了之后没有动过的饭菜回来。所以我才能尝到,也才有这资格说话呀。”
卓然问了那红通酒楼的具体位置,就在这衙门不远处。卓然当下高兴的谢过了老丈,迈步出来,沿着街往前走,很快就看到酒楼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正是吃饭的点,所以酒楼里进进出出都是人,热闹非凡。
门口有摆小摊的,有卖包子炊饼小吃的。
他到了门口,一个店伙计肩上搭了块毛巾,赔着笑上来说道:“客官,您到哪一楼?”
要是卓然这之前没有从那老汉嘴里得知,这红通酒楼有这么一个分层,他也就不明白对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他都知道了,说道:“我到一楼,随便吃点东西。”
卓然没有选高档的地方去,因为他不是在吃东西的,他是来打探消息的。而打探消息当然往人多的地方走,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人多的一楼,因为一楼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里面热闹非凡。
大声说话的,嬉笑怒骂,孩子叫娘,妻子喊丈夫,跑堂的吆喝,还有卖唱的,咿咿呀呀唱曲,什么声音都有。在这里头说话都扯着嗓门,不然就算对坐也不一定听到你说的什么。
那伙计并没有因为卓然是去一楼而有任何轻视,依旧笑容满面。扯着嗓门往里喊:“一楼,客官一位!”
里面便有伙计过来招呼他,把他领到了里面靠中心的一张桌子前。桌上已经坐有两三个人。
伙计让卓然在空位上坐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客官,其他地方都坐满了,就这还有一张空位。不过你得跟别人搭伙,你瞧人太多,实在抱歉,没办法一人一张桌子的。”
卓然点头说:“没问题,四海皆兄弟,在一起吃饭也是缘分。”
听到他说话,坐在他对面的食客都不由瞧向了他。微微笑了笑,点头。
卓然坐下之后拱手,对着他们也笑了笑。
坐对面的是个妇人带着个小孩。妇人用一张黑巾蒙着脸,只露出眼睛,还用手帕包着头。但是从她伸出来的手掌和说话的声音,腰肢动作来判断,大概也就二十出头。
这少妇脸上蒙着黑巾,这种打扮在街上随处可见。因为年轻的少女和大姑娘小媳妇,上街为了方便,有的改做男装,有的不愿改男装,就会用丝帕蒙着脸。一来挡灰尘,二来也可以避免容貌被那些登徒子瞧了去,惹麻烦。
当然,大家闺秀要出门坐轿子,象这位妇人这样的穷人家的姑娘,只能用一方丝帕蒙着脸,算是一个遮掩了。
另一侧坐着的是个黑脸汉子,一只脚踩在长条板凳上,正用脚搓着脚丫子。似乎有点烂脚丫,一边搓一边还颇为享受的倒吸着凉气,在长条板凳下则是一只草鞋,那草鞋上面沾满了烂泥。
那妇人是先来的,已经点了一碗面,还要来个小碗。把一碗面的一小半夹出来放在碗里,让她的儿子吃,她儿子却不吃,手里玩着一对竹筒子做的小玩偶,玩得颇为兴趣盎然。
卓然坐下之后,问站在旁边的伙计有什么吃的。伙计指了指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排菜肴牌子,上面写着菜的名字,下面写着价钱。一看那价钱,果然很亲民。
卓然便随手点了两样下酒的,还要了一壶酒。
听卓然点了酒,那边正在搓脚丫子的黑脸大汉顿时很响的咕咚咽了口水。瞧上卓然的脸笑容多了几分,说道:“兄弟,看你这样是读书人吧,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卓然是穿的一身长衫,但是坐一楼里面穿长衫的也不少。毕竟穷文富武,很多读书人其实没什么钱,正所谓穷酸。
书生要下酒楼,当然还是穿着书生的长袍,不会换成短衫的。他们来的当然也就是一楼这种花费便宜的地方,所以并不奇怪。听黑脸壮汉这么说了之后,卓然点头说:“没错,不知道阁下是在哪发财啊?”
卓然现在要的就是跟人攀谈,从中了解消息。他恨不得把全城所有的人都叫来询问一遍,那才能更容易找到线索,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他刚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就发现,这县城还是挺大的,虽然赶不上东京汴梁,但是还是不错,也颇为繁华。所以就更进一步增加了他寻找的难度了。卓然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与人交谈了解。
听到对方主动与自己搭腔,当然正中下怀。
黑脸壮汉说道:“刚才听公子要了酒,一个人喝,很没味道吧,要不要咱们一起喝呀?”
他说这话时涎着脸,同时还瞧了一眼旁边那妇人。好像意思是说桌上的人都参加,他这话原本只是半开玩笑的试探的,对方同意当然最好不过,不同意也就不太难看。毕竟讨碗酒喝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好酒之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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