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一块石头朝她飞了过来,云燕已经空出了左手,眼见那石头飞来的速度不快,便伸手将石头凌空抓住,对石头来处叫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衙门的捕头,我只是来帮你的。”
可是黑暗中并没有声音传出来,云燕觉得有些奇怪,她没有再亮匕手,因为她发现对方功力并不强,自己完全可以对付。于是她举着手里的火镰慢慢往前走,发现原来水井的死角处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刚好可以一个人钻进去,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她便侧身从那缝隙钻了进去,里面却是一道半人高的地洞,他顺着地洞往前走,看到前面人影一闪便不见了。里面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东西,但是云燕能够依靠敏锐的听觉来判断洞里的动静。她继续往前走着,刚走到这儿,忽然一块石头又飞了过来,云燕用手里的石头将那块石头打落了。
那人显得有些慌张,迅速往前移动,云燕在后面跟着,她手里的火镰已经烧没了,但是她发现前面有淡淡的月光透下来,能大致看清洞里的情况,而移动的那个人已经到了洞下,很快往上爬了上去。云燕跟着也钻了出来,看到那女子在往前跑,已经跑出了数十步远。可她身后紧跟着的却是卓然。那女的突然一下矮了下去,准确的说,是掉进了什么窟窿中。
不过在她掉下去那瞬间,却被后面追上来的卓然一下抓住,扯了上来,扑倒在了地上。而这时,云燕也已经追上来,跟着把那女人按在了草地上。
女人拼命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你们这些狗贼,放开我!”
原来会说话,那就更不可能是鬼了,云燕彻底放心了,按住她的手,说道:“这位大婶,你别着急,我们是开封府来的,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想找你问点事情。你不要担心,你又没犯王法,谁会抓你啊。”
那妇人渐渐停止了挣扎,惊慌的望着他们俩,卓然放开了手,云燕便将她扶了起来,坐在草地上。云燕这才回头瞧了一眼,刚才的杂草丛中居然有一个小窟窿,那妇人显然是想从那小窟窿跳进去。
她顿时明白了,向卓然说道:“难怪白天的时候捕快找不到她,却原来她跑向草丛中跳进了地洞里藏起来了。这洞四周都是茅草,如果不是用脚踩到上头,或者拨开茅草,根本不会发现。”
卓然说道:“是的,而且显然还不止一个地方,所谓狡兔三窟,看来她在这一片应该不止三个藏身之处。”
云烟又说道:“那她怎么把水打出来的,那里面明明是个枯井啊。”
卓然笑了说:“我们认为是枯井,我们看见她从井里打水,所以我们想当然的以为都有水,但是看了里面没有水的时候,我们就会感到惊讶。实际上她提水的水罐里头本来就有水啊,然后背着我们倒了少许水到水渠里,再把剩下的半缸水藏到里面,等她发现我们靠近的时候,再把所有的水都倒掉。而我们来到她身边,她故意发怒,把提水的水罐直接扔到枯井中摔碎,引得我们去看枯井。那时我们就会发现不对,然后她就借机逃走,再从窟窿中跳下去,故弄玄虚。”
云燕却摇摇头说:“我不同意你使用故弄玄虚这个词,因为我觉得她不是故意的,她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者说目的。”
卓然道:“我同意你的观点,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云燕莞尔一笑说:“那倒不必。”回过头来又对那妇人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在这装神弄鬼了吧。”
云燕说出这个词,自己都笑了,先前自己还觉得卓然不该用这个词,现在反过来自己却这么说了。
妇人说道:“我不想别人来打扰,这是我的家,有人来我就吓他们,他们就走了。求求你们,你们既然是开封府来的,你们肯定不会喜欢住在这里的。求你们不要把我装鬼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要让别人到这来住了,这块地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云燕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你跟我说,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说的理由够充分,我们可以答应你。”
那妇人想了想,低头说道:“我的父母、丈夫、孩子都消失在了这片地上,他们还活着,我相信他们就在地下的某个地方,所以我在挖洞找他们。我一个人没办法找,也没人愿意帮我,我只能挖洞慢慢找。”
云燕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父母丈夫孩子都在这失踪了吗?”
那妇人脸色凄惨的说道:“是的,那次下暴雨,山洪一下冲了下来,把他们全都埋到了下面,我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洪水退了之后我就开始在找他们,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山下面,一定是在下面,可是我找不到。我不知道洪水把他们冲到哪去了,我只能到处挖洞去找他们,他们一定在等着我。求你们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也不要把我带走。”
云燕黯然,同情的望着这妇人,有心想宽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卓然却站起身,四下看了看,问那妇人说道:“洪水从哪出来的?又从哪退去的?你还有印象吗?”
那妇人摇摇头,四下看了看,说:“我不知道洪水从哪来的,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了,洪水突然就来了,冲垮了房屋。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住在这的,我醒来的时候身边除了洪水什么都没有了,而洪水也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卓然叹了口气对云燕说道:“咱们走吧。”
云燕点点头,对那妇人说道:“节哀顺变。”
他们走出一截路,就听哧溜一声,那妇人已经跳进了刚才的小窟窿,钻到地下不见了。
云燕扭头回来对卓然说道:“我们应该劝劝她,让她放弃搜索。她就算把尸骨挖出来也不可能人还活着,还不是又在把尸骨埋回去,那又何必呢?还不如就让他们这样待在泥土下面,入土为安为好。”
卓然点点头说:“是呀,在我们看来应该是这样,可是在她看来就不是这样了,我们或许觉得她这样是在浪费时间,但她自己却觉得是值得的。我们如果把她最后的希望都毁灭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会很快苍老死去的,我们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呢?”
云燕不禁叹了口气,跟着卓然走到了毛驴旁边,骑上毛驴往县城方向走去。走出了老远,她总觉得身后有目光,于是回头过来望去,却看见那妇人站在小山岗上,正朝着他们望着,单薄的身影就像一颗寒风中的小草。
回到城外,他们将毛驴交还给了等候在小松树林的毛驴主人,然后翻墙越过城墙进了城里,一路回到了驿站,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到了驿站门口,见到不少人在那儿,看见他们,都欣喜的迎了上来,又高兴地回头叫着:“快,快告诉知县老爷,判官老爷和云捕头回来了。”
卓然笑了笑说:“干什么,怎么不睡觉?都追到驿站来了,难道昨晚还没喝够想接着喝吗?”
一边说着话一边迈步进了院子,刚进院子便看见管知县带着朱小吏快步迎了上来。
管知县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他可生怕卓然出什么事,在他地界上,上官要出了问题,他可是吃罪不起的,忙问道:“大人你们这是到哪去了?”
卓然耸了耸肩说:“月色不错,我们俩出去随便走走,吃多了消消食,怎么了?”
朱小吏说道:“我有要紧的事要跟老爷您禀报,来了之后没找到你们,生怕出事,所以知县老爷他们就来了。”
卓然这才注意朱小吏,上下瞧了瞧,说道:“你这是怎么啦?搞得如此狼狈。”
朱小吏说道:“我家失火了,幸亏左邻右舍帮着救火,火才扑灭,没把我烧到,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众人都吃了一惊,包括管知县,很是关切的说道:“我刚才问你你又不说,却是这么回事,哎呀,马上就要到年边了,这要是烧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朱小吏笑了笑,眼睛望着卓然,卓然便知道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禀报,于是说道:“你跟我来,咱们到屋里说话。”
说罢,跟管知县拱拱手,带着朱小吏进了驿站里自己的屋子。郭帅赶紧沏了一杯茶,拿茶过来对卓然说道:“少爷,你出去大半夜肯定饿了吧,这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要不我叫厨房给你准备吃的。”
卓然点点头,挥了挥手,郭帅便出去把房门拉上。
朱小吏这才说道:“昨晚上,我和前妻的父亲在一起喝酒,他告诉我说我前妻在此之前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都是为了我。”
卓然哦一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的详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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