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魁首被巨石压住,哪里还动弹得了,根本无法闪避,这一脚正中头顶天灵盖,咔嚓一声,将头骨直接踢碎了,东魁首当场死去。
他想不到,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一脚踢死了后面的开山斧,而他自己却被特使耶律泰以同样的方式一脚踢死了,这也就是循环报应了。
地震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卓然抖掉了身上的碎石,他感到头昏脑胀,后脑很是疼痛,伸手在脑后一摸,居然摸到了一手的粘乎乎的东西。看来后脑已经被石头砸伤了,摸了摸伤口,还挺大。自己脑袋不知道被多少掉下来的石头砸中了,居然没死,真是万幸。
他用手在地上摸了摸,他顿时异常惊骇,因为他摸到了好几块大石头,最大的竟然跟脸盆一般大小,就在他旁边。而先前这地方明明是没有石头的,他还摸到了黏滑的血液,难道这些石头是掉下来直接砸中了自己脑袋或者后背,落在旁边的吗?他有些不相信,这么大的石头掉下来,砸中自己的脑袋,自己居然还活着,甚至连脑震荡的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
卓然是学医的,他知道,被这样大的石头砸中后脑要害,很有可能已经造成颅内出血,那将是致命的。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颅内出血的症状,甚至除了伤口的刺痛之外,也没有脑震荡导致的恶心呕吐等症状。
这是怎么回事?卓然一时想不明白,不过他相信,肯定与体内的悬浮石有关。
事实上果真如此,在卓然身体里,悬浮石没有连接成三条的时候,他只拥有了壁虎功,而现在三条连接在一起,使他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成倍增强。所以头部遭到了石块的重击,虽然把他头皮打破了,却还不至于让他重伤,甚至毙命。
当然这也得益于岩洞本来就不高,掉下来的石头距离不是太远,还形不成强大的冲击力,也算是他命大了。
他伸手拍了拍身下火莲儿的脸颊,急声道:“怎么样?没事吧?”
火莲花喘息着不停的咳嗽,声音很弱:“我没事,我,我喘不过气了。”
卓然自己也觉得喘不过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内有悬浮石的支撑,还是因为别的,他窒息的感觉相对要弱得多,还能勉强坚持。可是另外两个人已经支持不住了,耶律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停的咳嗽着说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
卓然放开了火莲儿说道:“我不知道,我继续挖。”
说着,他猛的拿起开山斧又继续往前挖,往前又挖出了十数丈。卓然累得气喘如牛,而后面的耶律泰已经没有办法再帮卓然运送石头了,他只能支撑着缓缓往前爬,只有卓然一个人挖石头和运石头了。
当卓然再次将一抱石头捧着,准备转移到耶律泰身后,经过他身边时,耶律泰突然像埋伏在草丛中的豺狗,一下扑了起来,将卓然扑在了洞里,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卓然的脖子,狞笑着说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我现在要把你身体里的悬浮石吸出来,我才能活下去。我等这一刻很久了,现在你认命吧。”
说罢,他一手掐住了卓然的脖子,一手按住了卓然的天灵盖。卓然立刻感觉到一股吸力从他的掌心传了进来,真要将自己经络中的悬浮石出搐,悬浮石已经开始发出颤抖的挣扎。
卓然大惊,他一心只想挖通隧道,以为在挖通隧道之前这家伙不会动手,没想到他一直在积蓄力量,在最后关头发动袭击。看来他认定卓然身体里的悬浮石是活下去的唯一指望,决定拼死一搏了。
卓然有绵绵不断的力量,但是论功力远远低于耶律泰,耶律泰将积蓄了半天的能量瞬间爆发出来,卓然根本无法抵御。论真实的内力,卓然与对方相差甚远。
耶律泰感觉到卓然体内有悬浮石的感应,正在手心的抽取之下开始发生颤动,不由狂喜道:“我明白了,南门北门和东门的悬浮石都在你小子身体里头,原来所有的悬浮石都是被你偷走了。好好好,我把它全部抽出来,为我所用,我就无敌于天下了,连宗主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守着一座宝山却不知道怎么用,活该你死。”
他一边狞笑着,一边继续用力抽离着卓然身体里的悬浮石。
卓然吓得魂飞魄散,一手抓住他掐着脖子的手腕,另一手撑住了他身体,想把他撑开,可是又如何撑得动这已经在玩命的耶律泰。
他喘不过气了,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难道自己穿越到一千年前,居然被人掐死在一个山洞里吗?卓然不甘心。他猛力挣扎着,他想伸手用拳头击打对方,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牢牢的粘在了对方胸口之上。这才发现,在慌乱之中,他的身体竟然施展出了壁虎功,强大的吸力吸住了对方的身体。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耶律泰发出了惨叫:“啊,我的心脏——,你对我干了什么?我的心,我的心要被你掏出来了,饶命啊……”
耶律泰抓着卓然的手掌已经放松了,他吸住对方头顶的手继续在抽取着他体内的悬浮石,但是他掐着卓然脖子的左手则收了回来,掰住了卓然撑在他胸口的右手,想把手扯开。可是手已经牢牢的吸住了他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着,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抓住了,拼命拉扯一般的疼痛让他全身痉挛。他惨叫着,哀求着。
卓然听到了他的惨叫,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他发现是壁虎功之后,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已经没有空闲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的左手一下撑住了对方的脖子,右手用尽全力猛地往外一抽。
就听的嗖的一声,耶律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个词绝对是准确的,因为他的一颗心脏被卓然整个生生扯了出来!
卓然感觉到手掌中一颗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正在怦怦乱跳,吓得他赶紧将它扔开,随即他感到身上的耶律泰全身的劲道一下消失了,像一座沉重的麻袋撑在他身体上,他将耶律泰甩到了一边。
耶律泰说了最后一句话:“好狠……”
火莲儿慌乱地叫着:“卓大哥,你怎么样?”
卓然伸手将血擦在了衣服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将人的心脏活生生的掏出来。刚才捏着心脏的感觉还在手掌之中,他不停的在身上擦着,想擦掉那种感觉。——那比他解剖尸体摘下心脏的震撼大得多。
原来这悬浮石的吸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将人的心脏都掏出来,太诡异了,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卓然甚至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就把耶律泰直接掏心而死。
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已经度过了眼前的最直接的危难。
卓然用沙哑的声音对火莲儿说:“我没事,这老小子想杀死我,已经被我杀掉了。”
火莲儿呜呜的抽噎着哭了起来:“我害怕,我喘不过气了,我会不会也死掉?”
卓然一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确是,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必须继续。他手脚并用爬回到洞前,抓起开山斧又继续挖掘。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歇了,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力气可以连绵不绝,但是他的呼吸却渐渐的越来越急促。而后面的火莲儿几乎已经没有声音了,他不知道她是活是死,他只能奋力的往前挖。
他需要不停的挖石头,然后将石头转移到身后,才能腾出空间再继续挖,同时拖动地上的火莲儿往前一路行进。
当他气喘如牛,眼冒金星,感觉到已经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当啷一声,开山斧劈开了一道裂缝,一道亮光透了进来,照着卓然的眼睛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眯着眼,用手捂着,从手指缝隙往外看。透过裂缝可以看见远处蔚蓝的大海和天空的白云。
终于出来了!
卓然欣喜无比,他随即很谨慎的感觉了一下身边的岩石,并没有感觉到四周不正常。这才放心的用开山斧把洞劈开得更大一些,然后把头伸了出去,四周看了。
这一瞧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又充满了庆幸。——却原来外面到处都是炽热的熔浆,暗红色的熔浆还在冒着热气,距离他也就数十丈远。
他挖出来的地方在半山坡,两边都有熔浆,恰好他出现的地方是两股熔岩中的稍高地段,自由流淌的熔浆没有流到这来,从两边绕过去了。
他立刻将手里的开山斧连捅了几下,将窟窿捅大,爬了出去,站在空地处拼命的喘息着,四周查看。随后他又钻进去,将地上昏迷不醒的火莲儿抱了起来,重新钻出了山洞,来到外面。他喘息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平稳。
这时的火山已经停止喷发了,火山的熔岩却还没有完全冷却,依旧在冒着热气,但整个火山浓重的火山灰已经消失不见了,能看见蔚蓝的天。
放眼望去,整个白岩岛几乎已经被火山熔岩彻底覆盖,只有很少的一些高地没有岩浆。卓然他们所在的正好是其中的一条。他立刻用目光搜寻下去,欣喜的发现,这一条没有被熔岩侵蚀的路一直延伸到了海边,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到达海边。只要能到海边,就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就还有机会逃脱。
卓然扔下了开山斧,将火莲儿横着抱在怀里,踉踉跄跄的沿着长长的高地往下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走到了海边。
在这里,他看见了火山熔岩冲到了海水之中,已经凝固了。没有进入海水的依旧是暗红色,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岩浆作用的影响,海水变得有些温暖。
卓然将火莲儿放在了海滩上,海水冲上来,冲到了她的身体,他用手沾湿了海水替她擦拭脸上的污秽,露出了她皎洁的脸蛋。还好这一路没有烫到脸上,还没有破相,这让他稍稍心安,只是火莲儿已经陷入昏迷,应该是极度口渴和缺氧的缘故。
可是海水是不能直接入嘴的,卓然站起身四处张望,他看到远处码头方向几个小黑点,看外形有点像船。他欣喜的想到,会不会是他们上岸的那艘船,以及南门和北门袭击时留下的船。
卓然解下了身上的木头铠甲,扔到海水中,欣喜地发现,那玩意儿居然还可以浮在水面上。
他还以为这连火都不怕的木头可能会跟石头一样沉入海底,却原来木头就是木头,除了阴沉木会沉入海底之外,这木头却是浮在水面的。
他马上把火莲儿身上的木片铠甲也取了下来,两块拼在一起,拼成了一个木筏的样子,然后把火莲花打横放在了木筏之上,用手拉着,慢慢沿着海岛往那远处的大船游去。
游到近处他才发现,那有四艘船,有一艘是他们自己的,另外三艘显然是南门和北门的那些叛徒的,大船之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几艘大船都停泊在用木板搭起的简易码头两侧,下了船锚的,停着不动。
他伸手抓住了码头的踏板,可是手掌拍下,竟然扬起了一层火山灰,呛的他直咳嗽。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原来码头的木板上竟然积攒了厚厚一层火山灰。他赶紧将火山灰刨了开去,露出一块空地,这才爬了上去。
他将火莲儿抱了上来,抱着她朝着他们自己的那艘大船走去。他对那艘船相对熟悉一点,那船上的人也认识他,不至于陡然遇到敌人,——如果船上还有活人的话。
一路踩得火山灰四处飞扬,简直跟万马奔腾的效果差不多。快到船边时他站住了,因为他看见停船的码头上有几处凸起,从外形上看好像是人,只是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火山灰。
卓然绕过了他们,一直到船边,顺着舷梯上到大船上。在甲板上,他又看见了几个疑似人的形状的隆起物,也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
他终于忍不住上去刨开了火山灰,果然露出了下面的人。当然是早就死去了,而且已经开始腐败了,不知道是窒息还是被活活烫死的。
卓然进了里面,径直来到底仓,因为这里放着他最需要的饮用水。
进到底仓他才发现,底仓里也倒着几个人,火山灰比外面要少一些,但是却也足够掩盖住尸体了,看来躲在船舱里的人依旧不能幸免。
他来到了放淡水的大水缸前,大水缸的盖子上也是厚厚的火山灰,卓然把地上的一团火山灰扫开,然后把火莲儿放下,再小心的把水缸的盖子打开,发现里面的水也被无孔不入的火山灰覆盖了一层,好在经过这些天已经沉淀了。
他赶紧用水瓢小心荡开表面的火山灰,从下面舀了一瓢水,把火莲儿扶起来,喂她喝水。
几口水下去,火莲儿一下来了精神,似乎已经从昏迷中半清醒过来,竟然抬起了手抓住了水瓢,咕咚咚的一口气喝了大半瓢水。
她还要喝,卓然却强行把水瓢夺了下去,说道:“行了,你现在身体里面缺水太重,突然灌那么多水,你会撑死的。”
火莲儿知道卓然说的是对的,是为她好,可是她还是想喝,便哀求的望着卓然。卓然没有理睬,虽然由于有悬浮石的缘故,他不是特别渴,但是他还是把半瓢水都灌进了肚子中。
他对火莲儿说:“我去找吃的,你吃点东西。”
接着,他在船舱里找到了一个壁柜,打开壁柜之后,里面放的有一些点心。吻了一下还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味道,还能吃。
便将点心拿了过来,送到火莲儿面前。火莲儿也顾不得手上还沾着有地上的火山灰,直接抓起糕点便往嘴里送,三下两下便将一大盘点心全都塞进了肚子中,还意犹未尽地望着壁柜。
壁柜尽管还有点心,但卓然没有再去拿,说道:“你肚子里空了太久,不能一下吃太多,先等你身体把这些食物消化一部分了我再给你吃。放心吧,我们现在有水有吃的,不会死了。”
火莲儿怔怔地望着他,竟然滚滚的落下泪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卓然微笑问道。
“我,我在溶洞里,他们逼我吃喝那些……,好恶心……”
卓然道:“别去想了。走,我们先出去。”
说罢,他将火莲儿抱着上到了船甲板上,又找来了一把椅子,把她放在椅子上坐着。
卓然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我把这艘船检查一下,免得隐藏了敌人。”
火莲儿点点头:“你要小心。”
卓然道:“放心吧,如果你发现有敌人,就大声叫唤,我会赶上来的。”
说罢,卓然开始对他们的船进行彻底搜查,结果除了发现十多具尸体之外,再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人。
他找到了穿上自己放衣服的那口箱子,落满了火山灰,上面的锁还完好无损。
卓然立刻打开了箱子,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沐浴更衣的屋子里还有水,他简单冲洗了一下,把身上火山灰冲掉。擦干之后,把自己的衣袍重新换上,里面的防护软甲也贴身穿上了,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便揣到了怀里。
重新穿上防护软甲,怀揣火药枪,加上两枚电击鳞片,他胆气顿生。
他找到了一把单刀,抓起来手持着继续检查。
出来之后,他看见火莲儿歪在凳子上,精神却好多了,看来食物和水起到了作用。卓然让她继续休息,自己要搜查一下其他几艘船。
他将剩下的三艘船都挨个检查了一遍。跟他们的船一样,除了无数水手的尸体之外,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很显然在这数十天里,火山灰笼罩了整个岛屿,包括这四艘船,船上所有的人都因为窒息而死了。
岛上没有发现任何人,除了一些尸体之外,尸体的数量都很少。码头是一片空旷的地带,上面全部都布满了熔浆。很显然,跑到码头的那些人,要么被火山灰窒息而死,要么被掩盖在了滚烫的岩浆之下。偌大的白岩岛,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活着,其余的数百人全部葬身于此。
卓然回到了他们的船甲板上,看了火莲花一眼,便将手中单刀扔在了甲板上,扬起一阵火山灰。
他苦涩地笑了笑说:“一个活人都没有,全都死了,看来我们还真够幸运的。”
火莲花却指着远方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注意那边,那边好像有几个人正朝这边来,我看不真切,你看看是不是。”
说罢,抬手指向远处的海岸线。
卓然哦了一声,走到船舷边,背对着火莲花,手搭凉棚,望向火莲儿指的地方。
他的身后火莲儿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弯腰从地上的厚厚的火山灰中摸出了一柄熟铜锏。用双手握着,轻手轻脚走到卓然身后,高高举了起来,狠狠一下朝着卓然的后脑砸了下去。
卓然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忽然一侧身躲了过去。火莲儿反应迅速,立刻侧身后退了好几步,一把将卓然扔在甲板上的那柄单刀抓了起来。
卓然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瞧着她,说道:“你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直到现在你才动手,你的忍耐力使我很是佩服。”
火莲儿冷笑说道:“哦?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
卓然摇摇头说:“你不是要杀我,你只是想把我打昏,然后把我绑上,带我去找你们的宗主邀功,因为我身体里有三条悬浮石。”
火莲儿很是惊诧,难以置信地望着卓然说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从最开始你拉着我的手,感觉到我体内的悬浮石波动的时候,你脸上的诧异我就已经知道你感觉到了我身体的悬浮石了。那时你很谨慎,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来,但是你瞬间的眼神出卖了你。”
“因为我在小海的时候,北门特使耶律光握着我的手,感觉到我体内悬浮石波动,他也是你这样的眼神。所以我对这种眼神已经很熟了,从来开始我就很谨慎的提防着你,我故意装出一副猪哥样,让你缠着我,就是想让你自以为得计,你才不会太快的下手。”
“当然,你还没有如此准确的知道我体内悬浮石的情况。直到在山洞中,你听到了耶律泰说的,我有南门、北门和东门三条悬浮石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非常紧张和高兴。”
火莲儿点点头,说道:“看来你的确很机警,居然这都猜到了。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从后面袭击你?难道你脑袋后面真的长得有眼睛?我确定我已经非常的谨慎了,你不可能知道我要袭击你。”
卓然说道:“没错,你是很小心谨慎,可是你并不擅长痕迹的掩饰。——我上来的时候,发现踏板上除了我的脚印之外,还有你的脚印。而且你的脚印是通向甲板上的几个死人的,从火山灰覆盖的外形能看出他们身边有兵刃。而那几具尸体上面的火山灰显然是用手重新捧起来抚平过的,有处理的痕迹,跟自然的火山灰散落上面是不大一样的,细心的人看的出来,偏巧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当时很奇怪,你跑去找那几具尸体做什么?我从你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感觉到了你要动手,我就知道你是去找武器去了。你找到了这柄熟铜锏,很合用,可以把我打昏,又不至于要我的性命,可惜地上的痕迹出卖了你。”
“当然出卖你的还有你编的这个明显的谎言。你告诉我海边有人走过来。你却不知道,我刚才已经仔细的看过岛上,包括海边的每一处。我相信我的目力,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任何发现任何可疑移动的东西。所以我知道,你是故意诱使我背对着你,你好下手。我就给了你这个机会,可惜你动手时的风声太大了,我感受到了。”
“对了,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脑袋其实并不怕重击,在山洞里头,我为了保护你,脑袋被脸盆大的石头直接砸中,流了很多血,可是我没有死,只是头皮破了。就凭你这小身板,其实用熟铜锏也打不昏我的,我同样有机会来对付你。”
“你来对付我?”火莲儿手中单刀刷刷两下,挽了几朵刀花,冷笑道,“嘿嘿,不是我看不起你,虽然你在之前一拳打死了白熊,你还抱着我在溶洞里飞檐走壁。他们人人都以为你是绝顶高手,但是只有我知道,实际上你武功稀松平常,连普通的武师都还算不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一拳打死白熊的,但是我知道一点,这些都还谈不上武功,你真正的武功,或者说你体内的内力非常差劲。”
“他们不知道,我却知道的很清楚,因为你一直抱着我,我把你身上真正的内力感知的很清楚。我明白你完全没有内力,或者说你的内力低微的可怜。虽然你体内有悬浮石,但是显然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除了宗主也没有人知道。所以我相信一点,只要不让你靠近我,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要以为我武功不行,我如果不行,就不会被选来看守地宫,你明白了吗?”
“现在我来告诉你,我才是这场命运的主宰,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当然我不会,正如你所说,我要把你带去向宗主邀功,你要不乖乖的束手就擒的话,我只有砍断你的手脚,再把你捆着走。你要以为我做不到,那你尽可以试试。”
说罢,她闪身出刀,快如闪电,果真是威风凛凛,单从这几道刀法便知道,至少可以挤身于江湖的一流高手。从武功角度而言,比北门长老也不过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她耍了几刀刀法,想镇住卓然,唰的一下,单刀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深吸口气,瞧向卓然。
她正要开口说话,发现卓然手里拿着一个鸡腿一样的东西指着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不由一愣。
砰!
卓然手里的火药枪喷出一道火舌。
火莲儿看见一颗黑黝黝的弹丸飞速射入她两眼之间。
她的脑袋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往后猛地一仰。她娇美性感的身躯一下变得僵直,往后直挺挺倒了下去,砰的一声摔在船甲板厚厚的火山灰堆中,溅起一人多高的火山灰烬。
卓然后退了几步,用手扇着眼前的火山灰。他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子弹准确的射入了火莲儿的眉心,双方相距不过五步,卓然对这么近的距离很有自信。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马上进行了子弹装填。
当他把子弹重新装填好,火山灰已经飘落下去,归于平静了。
甲板上,火莲儿的尸体躺在火山灰堆中,额额头处一个圆形窟窿,鲜红的血液正缓缓地冒出来,顺着她被火山灰弄脏了脸颊流淌下去,冲开了几道血红的印迹。
………………………………
辽朝上京。
耶律娅正在后花园射箭。
她心情很烦闷,竟然有两支箭脱靶了,她很生气的将手中的长弓狠狠砸在了地上,转身走回休息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侍女小心的端了一盏茶过来,耶律娅一把夺了过去,揭开茶盖灌了一口,顿时烫了她的舌头。她将茶盏狠狠甩在草地上,却没有碎,滚出了老远。
耶律娅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指着侍女吼道:“你想烫死我呀!”
侍女拿来的的确是热茶,她没想到郡主直接拿起来灌上一大口。一般茶都是先慢慢试探着喝的,哪像她那样牛饮。
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耶律娅哼了一声,吐着舌头,用手扇着,没好气的嘟囔道:“走开,少来烦我!”
那侍女如蒙大赦,犯了这么大错还没有被责罚,当真喜出望外,赶紧答应。站起身,提着裙裾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这才躲到一边去了。
耶律娅稳了稳心神,走回箭靶前,深吸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弓,搭上一支箭,盯着远方老虎形状的箭靶,脑海中浮现出在不久前跟着卓然两人射杀老虎的场景。——那一次若不是卓然相救的话,她的小命几乎就要完蛋了,所以从那以后她就把练习射箭的人形靶子换成了老虎形状。
她每天都要练箭,并不是她特别喜欢射箭,而是觉得每次射老虎时,就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跟卓然在一起射老虎的场景。
卓然那霸道的样子,和对她满不在乎的口气,甚至故意气她的举动,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对她,这反而使得卓然在她心中深深地烙下了印痕,更何况两人还一同出生入死,击杀了三只老虎。
可惜皇帝不同意这门婚事,卓然又远在东京辽阳府,想见一面都不行。
从小海回来的路上,耶律娅一直想找机会跟卓然在一起,可卓然都是躲着她,这让她极其郁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到卓然走了之后,哥哥才告诉她,皇帝不同意这门婚事。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卓然在里头搞的鬼,她以为真是这样,皇帝看不上卓然,不愿意把郡主嫁给他。
她很生气,跑去找皇后萧观音,让她帮忙,萧观音却微笑说另外给她找良配。她又索性去找皇帝闹,皇帝也只是好言宽慰她,告诉她,一定会给她选一个好郎君的,而且会很快。
这让耶律娅异常的烦闷。她的箭法不敢说百步穿杨,却还是比较准的,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脱靶,可是这一天居然有两支箭射脱靶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烦躁,难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这一次,她的直觉也是对的,她看见了满面春风从花园月亮门走进来的哥哥和侄儿涅鲁古脸上的表情,便相信了这一点。
对于涅鲁古,她就从没个好脸色,这人虽然号称大辽第一勇士,但生性张扬,而且性格粗俗,耶律娅非常不喜欢。现在见他一脸得意的笑,也不知道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还是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歪点子。
耶律娅见到他们之后,马上把脸扭了过来,拿着箭搭在了长弓之上,却并没有放箭,而是眼睛盯着前面的老虎。
耶律重元带着儿子涅鲁古来到了耶律娅身边说道:“妹妹,你在练箭呢?”
耶律娅只是嗯了一声,也没看他们。
“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来跟妹妹你报喜啊。”
涅鲁古在一旁叉着腰大笑着插话道:“对呀姑姑,皇帝已经把你赐婚给了我结拜兄弟,也就是大将萧革的儿子。以后我就可以不叫你姑姑,而叫你弟妹了。哈哈哈,真有意思。”
耶律娅心头一紧,扭头过来盯着哥哥耶律重元:“皇帝把我嫁给萧革的儿子?”
萧革是辽朝有名的大将军,官拜北院枢密使,封郑国王。耶律重元跟萧革和萧胡睹三人关系很好,平时都称兄道弟的,所以他们几个人的儿子也就成了好朋友,甚至还金兰结义。
在三兄弟里头,涅鲁古年龄最大,称大郎,而萧革的儿子叫二郎,萧胡睹的儿子为三郎。本来耶律娅是涅鲁古的姑姑,如果下嫁给萧革的儿子的话,那就成了涅鲁古的平辈了,所以他才如此得意。
耶律娅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哥哥,这门婚事我不答应,我不管是谁赐的婚我都不喜欢,我不会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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