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指了指后院一人多高的篱笆墙说道:“这篱笆墙这么高,上面的木桩又都削得很尖锐,需要用脚踩着很小的绑着篱笆桩子的绳索才能够越墙而入。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女人的力量比不上男人,一般也不会做这种冒险。”
接着,卓然又指了指院子墙的那把锄头:“在这把锄头上我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不是死者或者许老太的,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并且死者是埋在了院子后面的菜地,要挖一个坑把尸体埋进去然后再回填,而其他屋里还有别的人在睡觉。能够如此胆大,我觉得女人是做不到的。恐怕就只有男人才敢于这样的冒险,而且这个男人胆大心细,很可能有犯罪前科,所以才对杀人埋尸这样的事情完成的从容不迫。”
云燕道:“我明白了,那我马上组织人手对本村的所有男人进行排查。”
“嗯,首先排查这个村的,然后以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人深夜而来,杀人埋尸之后又离开,所以离现场应该不会太远,在这个村和附近的村都好好找找。”
云燕当即答应,卓然则马上返回武德县进行检验,让她一旦有消息就赶回县里向他禀报。”
接下来卓然提取了死者下体的试纸用于检验,然后带着那片从篱笆上取下来的布条返回了武德县。
回到武德县后,卓然立刻对从死者下体提取的试纸进行显微镜观察,以寻找可以辨别凶犯性别的相关证据。
可是当卓然检验完毕后他却陷入了沉思,因为检验结果让他感觉这个案子更加扑朔迷离。
这时云燕急匆匆的来到了签押房向卓然禀报,说是已经发现了嫌疑人,卓然惊喜的问道:“运气那么好,怎么发现的?”
“是啊,凑巧了。”云燕咧着嘴笑,“我们到村里头查访,发现一个赖汉。这人家里没有地,给别人打短工。他又好喝酒,所以平日里没攒什么钱,穿的很寒酸,我们查到他家,他的表情非常紧张。因为他知道我们在查徐家儿媳被杀的事,我见他那副模样就有了怀疑,在他家里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挂在屋里,洗好了正在晾晒的一条裤子。裤子的裤腿被扯烂了,掉了一块。”
“我马上将我们在木头尖上发现的那布条与他的裤子破洞进行了比对,完全吻合,说明这布条应该是从这条裤子上被扯下来的。于是我立刻拿裤子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看了之后顿时脸色煞白,不敢吭气。”
“我就威胁说,要把他锁回衙门拷问。他吓坏了,于是就供认了,但是这人很狡猾,他只说他是翻过篱笆,想去偷点黄瓜回来吃。因为他路过许家后院,发现里面有黄瓜熟了,白天人多不敢,只敢趁着晚上去偷。结果翻出来的时候,裤腿挂在篱笆上,被扯掉了一块布条,他当时也没在意,就回家了,但是他不承认杀死了许家媳妇。”
卓然问道:“他人呢?”
“已经被我们带回衙门来了,关在了大牢内。”
卓然说道:“你们没有对他进行逼供吧?”
云燕说:“当然没有,我知道你是想拿到证据,而不会轻易对罪犯进行拷问的。”
卓然说道:“我去问他。”
在没有审讯之前,卓然提取了他双手的掌纹和指纹。随后从怀里拿出了这之前在徐家院子后面墙角落找到的锄头上的指纹。把锄头上提取的指纹与赖汉的指纹进行了比对,结果发现指纹并不相同。
卓然皱了皱眉,把指纹收了起来,说道:“你把整个经过说一遍。”
赖汉道:“我家里穷,这两天都揭不开锅了,又没有短工可打。那天我饿的不行,就在村里头闲逛,想找点事做,换口饭吃。看见许家后院柴棚里头的黄瓜熟了,便想趁着晚上去摘几个回来填肚子。于是我就翻墙进了院子,摘了几个黄瓜塞到怀里,正准备翻墙出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人正在翻墙,在距离我不远处,也要翻进许家的菜地。”
“我吓了一跳,赶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我趴的地方刚好有豆角黄瓜藤蔓遮挡,天色又黑,菜地里也没有灯笼,那人也没有看到我。但是我也不敢抬头,不知道他去哪是做什么,如果是强贼,身上有刀的话,一旦看到我,只怕会杀人灭口的。只希望他早一点办完事之后逃走。”
“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要走的意思,反正是听到了挖土的声音,我很奇怪,便抬头悄悄看了一下,见他拿了把锄头正在挖地,我也不知道他在挖什么。因为他是背对着我的,天色又暗,于是我就大着胆子,悄悄翻墙出来。”
“我翻出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忙慌的,裤腿扯开一个口子,但是那时我也顾不上了。可能是裤子扯烂有响动,他回头看我,幸亏我那时正好跳到围墙外去了。我生怕他追出来杀人灭口,所以没命地跑,一口气跑回了家,把门窗都关好了,还拿了把菜刀坐在床上,但是一直到天亮也没见人来找我麻烦。估计当时天黑,他没认出我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因为我也没看清楚他是谁。”
卓然道:“你看见那个人在哪里?”
“就在菜地里。”赖汉指手画脚的比了一下方向,竟然就是埋藏许家媳妇尸体的地方。
卓然不由得惊喜交加,问:“你见他是一个人翻进来的还是两个人?身上有没有背东西?”
“就他一个人,当时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因为他翻上篱笆墙的时候我还是能看清楚他的整个外形。”
这赖汉直接目击了凶手杀人埋尸的经过。可是有一点说不过去,那就是那时赖汉看见那人是从围墙进来的,然后径直拿了锄头在菜地里挖坑埋尸。这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那里有尸体?
卓然又问:“你当时进园子时,有没有发现地上躺的有人或者尸体什么的,有没有其他异样?”
赖汉摇头说道:“没有,我翻进来之后注意看了,因为我担心有人,但是园子里很正常,没有老爷您说的尸体什么的。至于那个人究竟在干嘛,我真的不知道。”
卓然又问:“你好好想想那人,你能不能估计到他是谁,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提醒你找到他的线索。”
赖汉思索良久,摇头说道:“我当真想不起来了,因为当时我发现有人翻进来后,就马上趴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敢抬头看。后来他又是背对着我的。——等等,我想起来了,好像他的肩膀有点高矮不一,一高一低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站在地上的姿势不对才这样的,但是当时我的确有这种感觉。”
卓然和云燕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因为正常情况下,人的肩膀不可能一边高一边低,除非这人是侧着身子。但是赖汉说,这个人当时正在拿锄头挖地,一般情况下,人是不可能侧歪着身子挖地的,都会保持着正直,肩膀不管是前倾还是后仰,基本上都保持平直。如果说他竟然能够发现这人的肩膀一高一低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的脖子真的明显是歪的。
卓然又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是朝哪边歪的?”
赖汉想了片刻,做了个左高右低的动作,也就是说肩膀是往左侧倾斜的。
卓然又问:“你认为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看清楚没有?”
赖汉摇头说道:“我真没看清,不过我能确定是个男的,因为他的身材比较魁梧,他从篱笆上跳下来时,我能感觉到他很沉重。而且我感觉他个子有点高。”
一个高个子,比较魁梧,肩膀有点歪的壮汉。卓然的脑海中立刻锁定了这一连串线索,接着再往下问,赖汉已经说不出更多的有用的线索了。
卓然便对云燕道:“你马上带人按照他描绘的特点再去搜寻,看看能否发现嫌疑人。”
云燕答应,却招手将卓然叫到了屋外,低声说:“我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这案子有一个老大的破绽没法解释。”
“哦,哪里不简单?”卓然问。
“什么破绽?”
云燕很是有些奇怪的瞧了卓然一眼,好像对他对这个天大的破绽视而不见觉得很奇怪似的,说道:“我问你,这个肩膀有点歪的人深更半夜翻墙进来,他想做什么?”
卓然没有回答。
云燕接着说:“他蹲的位置正好是埋尸体的位置,这就有几种可能,第一,他把尸体埋进去,第二,他挖开查看尸体,或者有什么遗漏,第三,他把尸体挖出来。第一种可能已经排除,因为这赖汉已经说了,他翻进来时地上并没有发现尸体。那就只剩第二和第三种可能,可是这两种可能是说不通的。到底什么原因,他需要把尸体埋下去再挖出来呢?”
卓然怔怔的瞧着云燕还是不说话,眼睛却渐渐的亮了。
云燕见卓然听得很专注,于是接着说道:“不管他是哪种原因将尸体挖出来,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按理说,一个凶犯把人活埋在地里,活活憋死了,随后他离开了现场又回来,把人挖出来,难道他还有什么话忘了跟死者说,需要把死者挖出来,再聊聊天吗?”
云燕都被自己这番话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可是没想到卓然却一拍手,大笑,对云燕说道:“可不是嘛,他就是要把她挖出来聊天。”
“你说什么?”
云燕瞪大了眼睛瞧着卓然,她不相信卓然是一个在分析案子时随意开玩笑的人。而且她从卓然脸上也没看到有开玩笑的意思,这就是说卓然说的是真的。可是如果说的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在说鬼话,人怎么可能跟死人聊天。”
卓然说道:“你注意到死者胸口的那道伤口了吗?就是在左胸之下的那种伤口,我检查了,并没有刺穿死者的胸腔。而且我检查这道伤口,发现他是死后创伤,也就是说,这道伤口是死者死亡之后,才有人用刀在尸体上留下的。”
“我当时一直很纳闷,这怎么可能。因为从我解剖的结果来看,死者是死于窒息,也就是说,她是被活埋而死。而她被埋在土里的时候是活的,而在她死之后,已经置身于土之中,怎么可能有人再到土里头去捅她一刀呢?”
“因为刀口的方向是平直的,不是从上往下的。而且是在她左胸乳的下侧,从上方根本用刀刺不到的。刚才你说的那番话让我突然脑洞大开,对呀,既然人没办法进土里去刺她一刀,又不能重外面一刀刺入土中,捅到她左乳下方。那为什么不能把她挖出来之后再捅上一刀呢?”
“所以刚才我才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翻墙进来,正如你所说,他是把尸体挖出来,然后在尸体的左胸上捅了一刀。至于这一刀的缘由,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应该是凶手担心死者没有死透,而准备再补一刀。”
“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我遇到过不少案子,或者说我看到过很多案例,凶手在杀死被害人之后,往往担心死者没死透,而使用其他方法继续加害,比如,把人活活掐死之后,本来已经没气了,却还用铁丝将脖子绕上几圈,打个死结。或者原本下毒毒死了对方,还不放心,又在心口上刺上一刀,诸如此类的,都是凶手担心死者没有死透所造成的进一步加害。”
“这些情况下,后一个加害往往会形成死后创伤。我所说的这些情况跟现在这个案子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同样担心死者没有死透,所以才返回,对死者补了一刀。”
云燕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她又觉得卓然所说很有道理,道:“既然你觉得他是为了害怕死者没有死,因此回来又补了一刀的话,他为什么不刺穿她的心脏?至少一刀捅进她的胸膛,而不应该只是在她的胸乳之下捅刺一刀。那样也达不到补一刀让她死透的目的啊。”
卓然摇头说:“我也得不出更好的解释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如果每个细节都能通过推理得出的话,那不就太神了嘛。或许这个答案需要等到抓到凶犯之后,由他来告诉我们。”
云燕点头说道:“那好,我现在马上按照这个范围再次进行排查,目标锁定身材高大魁梧,左肩有点歪而且跟死者关系比较近的人。这样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我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找到凶犯。”
………………
原本以为范围锁定,罪犯肯定手到擒来,可是三天之后,云燕沮丧地告诉卓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仅有的有嫌疑的,也因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被排除。
在卓然的签押房中,卓然和云燕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看着非常合理的推断,却没有能够得到印证,难道是出现了遗漏吗?
云燕反复斟酌,她已经将能够探听到的,死者所有亲戚朋友包括左邻右舍,甚至整个村的人和邻近村子的人,只要是沾点边的都进行了排查,却始终找不到令他们能够相信是凶犯的人。
卓然也在反复思索,到底自己什么地方犯了错。两人相视无言,呆了好半天也没找到答案,眼见天色已晚,只好垂头丧气的各自回家了。
卓然正往家走,此时的天已黄昏,忽然从前面的巷口出来了一个道人,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笑嘻嘻望着卓然。
卓然定睛一瞧,不由大喜说道:“师父,是你?你怎么在这?”
拦住他的人正是卓然的师父逍遥子。
逍遥子捋着灰白的胡须,抖了抖衣衫褴褛的道袍说道:“等你好半天了,怎么这么晚才散衙?要是都像你这么做事,那岂不是累也累死了!”
卓然说道:“遇到了一个案子,很是棘手,在衙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所以然,所以晚了点。——师父,你找我有事吗?”
“嗯。这么长时间了,你炼丹的本事怎么样了?我看你根本就没练吧。”
卓然笑道:“怎么会呢?师父教的本事我肯定要夜以继日的反复练习才行,我已经把师父教的基本的炼丹方法都已经学会了,而且还练了不少丹药了呢。”
卓然这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把逍遥子给他的书和教他的炼丹方法都掌握了,烂熟于胸。但是他所说的天天炼制丹药,练了很多,则是吹牛的,他压根就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兴趣,因为他不相信这世界上当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逍遥子教他的这些,他完全是用来作为炼制法医检验试剂用了,这方面他倒是没耽搁,能够练出来的,差不多都练出来了。只可惜逍遥子教他的法门到底受时代限制,能够练出来的法医相关的药物品种很少。而且功能很简单,只能解决最基本的血型之类的问题,实在没有必要反复去练习炼丹。但是这当然不能在师父面前承认。
逍遥子一听很是高兴,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这还差不多,前些日子为师云游去了,收了你这个徒弟我很高兴,去各处会会朋友,告诉他们我收了这么个弟子,长虹贯日而来,有谁能做到?帝王将相降生之时其天地异象也不过如此吧。这班老家伙对我的话还是很相信的。听说你是长虹贯日而来,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说什么时候要来拜访你,看看你到底学到我几成本事,有何能耐呢。我先来瞧瞧,免得他们来了,你小子上不了台面,丢我的脸。”
卓然一听不由苦笑:“师父,你没事去炫耀这个干什么?你不是常说炼丹之人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宠辱不惊嘛,干嘛要去争这个虚名?”
逍遥子没有这么说过,不过这几句话卓然认为套在谁的身上都会很受用,因此编出来用在了逍遥子身上。
不料逍遥子把眼睛一瞪:“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咱们炼丹师就是要经常寻师访友,取长补短,才能够不断提高。为师有如此能耐,那就是因为这半辈子四处云游天下,寻师访友,才学的若干精妙的炼丹之术,与师传炼丹术相交融,才能够有成就啊。行了,闲话少说,跟我走,叫你那小厮自己回家。”
卓然忙问:“师父,去哪儿啊?天快黑了。”
“找地方吃饭呀,你不饿为师还饿呢。你师父我大老远回来了,你都不请师父吃个饭?”
“这是应该的,师父想吃什么?我叫小厮先前头去把菜饭点好,我们慢慢过去,到了就能吃。”
逍遥子瞪着说道:“偏你这么多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为师要考较你炼丹之术,这是不传秘籍,怎么可能让外人在旁听着?行了,叫他回去,别跟着了,等到吃完之后你自己回去就是,——你该不会一个人走夜路不敢回家吧?”
“师父说的哪里话。”卓然笑了笑,扭回头让小厮郭帅自己回去,并跟老太爷和老爷他们说一声,今晚自己可能会晚一点去回去。郭帅答应走了。
卓然问道:“师父咱到哪去吃?随你说,弟子买单。”
逍遥子满意的点点头,摇头晃脑道:“看你这么有孝心,那咱们就去聚宝盆酒楼吧。”
卓然一听差点趴地上,那可是武德县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就在聚宝盆赌场旁边,同一个掌柜开的,一栋三层大楼,修得甚是宏伟壮观,这酒楼之豪华就算在京城也是最高档次的,里面装修金碧辉煌,饭菜也极其考究,大厨都是从京城重金请来的。当然价格死贵。没想到师父会点名要到那里去吃,在哪里一顿不吃他个十多两银子,只怕是走不了的。卓然感觉自己的银子开始长翅膀了。
话已经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两人来到酒楼下,店小二一见到卓然,惊喜交加跑上来,点头哈腰的道:“县尉老爷,您来了,这可是稀客。您快请进,我这就叫掌柜的去。”
卓然有些好奇:“你认得我吗?”
店小二嘿嘿地笑着说:“如何不认得呢?上次我们赌坊有个醉鬼来闹事,把我们小少爷的鼻梁都打断了,告到衙门去。我们还跑去瞧热闹来着,见到老爷您升堂问案,当真威风。”
卓然点点头说:“这样啊,今日我是跟这位道长到这里来吃饭的,不必惊动他人。你选个上好包间,我要跟道长说说话,不要让别人来打扰了。”
店小二赶紧答应,告诉另外一个小二赶紧去请掌柜的。虽然卓然说了不要惊动旁人,但是堂堂县尉老爷来了,掌柜的若不出面,不管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到了二楼,找了个临街的包间,这包间里面的装设十分精致,让人眼前一亮。卓然心想,这杜家虽然开赌房,看着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酒楼的装饰倒还真是讲究,看来是出自高人之手。
逍遥子道:“我问你一些问题,你都应该掌握的。我看看你炼丹术是不是真的已经像您所说的学到家了。”
卓然不由喜道:“师父让我口头上回答还是练上一炉丹,让师父瞧瞧呢?”
逍遥子说道:“你就这样回答就好,都是些基本的东西。——我跟你说过,这些基本的东西必须要反复的练习掌握,不能够掉以轻心。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如果基础打的不牢实,将来练高级丹药不仅练不出,还会让你倾家荡产,因为那些药的配药都很昂贵。”
卓然心头略宽,心想,只要现在不考炼丹那就好办了,以后要考的时候自己临阵磨枪,也能够勉强应付。至于书面考较卓然倒是不怕的,因为为了配置法医药剂,着实费了些功夫去背熟。
逍遥子道:“你先把丹药主要配料种类和性能、注意事项说一遍我听听。”
卓然顿时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这些东西卓然早就烂熟于心了。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背了起来,果然如数家珍。听得逍遥子不停点头,脸上笑意越发明显。
等他背完,逍遥子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着实用了功夫的。我还当你整天忙着当官,把正事给忘了呢。”
把炼丹当正事把当官撇一边的人也就只有自己这位邋遢师父了。这时,房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酒楼的少掌柜杜迁。
上次的案子杜迁曾经来过衙门几次,跟卓然见过。杜迁一脸谦卑上来,一躬到地,陪着笑说:“小人不知县尉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卓然掀了掀眼皮道:“你鼻梁骨没有歪吧?”
杜迁尴尬赔笑:“大老爷说笑了,给老爷添麻烦,实在是抱歉的很。今日所有开销都算小人的,请老爷赏个脸。”
卓然摆手道:“不用,我请道长吃饭,如何能让你掏钱……”
“怎么不可以?”逍遥子拦住他的话,瞪着眼,“有人掏钱还不是好事情吗?我瞧你做官做傻了。行了,今天不要你请客了,改天你再请,今天算我请。”
说到这,逍遥子对杜迁道:“今天是贫道请客,你愿不愿意替贫道买单呢?”
杜迁心想,你能跟县尉老爷平起平坐,而且还让县尉老爷请你的客,想必不是寻常人,怎么可能不给你面子呢,不给你面子不就等于不给县尉老爷面子吗?赶紧赔笑说:“那是当然,道长请客,小人买单。两位想吃什么尽管点。”
逍遥子哈哈大笑,对卓然说道:“瞧见没有,我的面子也还有吧,人家愿意请我,你就不要说话了。”扭头对杜迁道:“你赶紧上菜,捡你们最精致的,不需要多,只要好吃,有特色。”
杜迁瞧了一眼卓然,见他没有反对,赶紧赔笑答应。转身对跟在后面的伙计说,让他吩咐厨房上一桌精致小菜,再上一坛最好的美酒。
杜迁知道不能干扰了两人谈话,否则惹得县尉老爷不高兴,适得其反。因此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很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杜迁退出去之后把门关上,卓然这才皱眉对逍遥子道:“师父,你真是的,干嘛占他这便宜?我请得起的。”
逍遥子一摆手说道:“我没说你请不起,钱要用在刀刃上,你不知道炼丹要花钱吗?这钱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很多丹药你自己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采掘原料的,还得花钱买,哪样不需要花钱?再者说了,你们家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因此不要在师父面前摆阔。你有这份心,师父就很高兴了。况且这酒楼掌柜也不是求着你帮着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那就不打紧嘛,吃归吃,事归事,真正遇到事了,那肯定还是毫不含糊的,这一点,师父可以把话跟你说到前头,不必顾忌他这顿饭就徇私枉法。”
卓然苦笑,心想,师父说的当真简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是人之常情。哪有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结果还不帮人家的,但是师父这么说了,又总不能驳他的脸面。
酒菜很快上来了,师徒二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高兴。
酒宴之上,逍遥子还不时考校卓然所学炼丹知识,卓然十有八九都答得让老道非常满意,有一些地方经过老道的指点,让卓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其实卓然倒是很想把这门技术学到,以便将来可以炼制出更好地法医需要的材料。
吃完饭,逍遥子他们正要起身离开,杜迁过来了,陪着笑说:“两位爷,家父身体不适,病倒在床,不能起床前来与两位共饮,实在抱歉,叮嘱小的一定要照顾好两位。二位吃的可还好?”
卓然只是嗯了一声,逍遥子却挑着大拇指说道:“这菜肴真没说的,我在京城吃过号称是御厨做的饭菜,也不过与你们的差不多嘛。对了,你父亲什么病啊?请郎中瞧过没有?”
“家父只是偶然风寒,伤风咳嗽,生怕把病传给两位老爷,因此不敢前来,倒没什么大碍,多谢道爷关怀。”
说到这,杜迁又陪笑道:“对了,两位老爷如果没有别的事,倒不妨在小店春露池泡个澡舒坦舒坦,去去酒劲。我们新近请来了几位姑娘,服侍两位老爷洗浴。她们的按摩推拿手法都是上成,绝不是那些下三滥的去处,请两位老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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